船说不饶人,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晟浩觉得影响实在是不好,这样下去不利消化,就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了没有,幽国的后宫从皇后到两个贵妃全得了失心疯。”
李明懒洋洋的捧起粥碗,“那有什么奇怪的,后宫吗,很正常。”
晟浩没有得到共鸣,不以为意的继续,“怪就怪在,皇后晕了后居然自称是朝歌的申公豹,还有两个贵妃,一个说自己是什么蔡太师,一个说自己是司礼监魏忠贤。申公豹也就罢了,但是蔡太师和魏忠贤是谁啊?”
李明一口粥全喷了出来,瞪大了眼,“你,你说,九千岁?”
晟浩挑眉看去,“莫非安王妃认识?”
李明自觉说漏了嘴,急忙掩饰,“不,不,没什么。”埋头喝粥,心里却充满的极度的惊喜。
天爷哎,申公豹,再加上西门大官人他干爹,九千九百岁爷爷,幽国的皇帝真是太幸福了。以后一定要去看看,嗯,一定。
管乐似笑非笑,“还请王妃吃得饱一些,等下还要和在下一起出门呢。”
李明耷拉着脸看管乐,“这就要开始了啊?”
管乐翘起一边的唇角,“怎么,王妃莫不是介意下官的动作慢了?”
李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呵呵,正好。”
管乐站起身,走到李明身后,李明缩缩脖子,唯恐管乐又拿着刀威胁他。
不过还好,管大人是读书人,自然是不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手掌扬起,李明只觉得后颈一阵风袭来,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晟浩托着腮眯眯眼,“这样好吗,带着昏了的人多麻烦啊,跑都不好跑。”
管乐走回位子上捧起碗,边喝粥边含混不清的说,“我没用太大的力道,到了地方后自然就会醒了的。更何况,活人比死人好用。”
晟浩抬眼看着安王妃,皱着眉不说话。
等到李明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中,小心的掀起轿帘儿,发现正在闹市区中穿梭,驾车之人就是管乐。
“我们这是要去大理寺。”晟浩靠在马车的一角,懒洋洋的说。
李明很是差异,“这要篡位还去什么大理寺啊?”
晟浩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然是为了红樱啊。”李明了然的点点头,蓦然间又想起一个问题,“兵呢?怎么就你们俩啊?”
管乐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传进车厢,“下官劝你少管闲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李明颓废的倒回去,晟浩小心的将他扶起,“还是噤声吧。”
行至大理寺门前,管乐已经押着李明站在门口,门里面是整装待发的大理寺官员,皇甫爹站在最前面,声入宏宇,“大胆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第 44 章
管乐手中透出的寒光抵在李明的脖子上,皇甫爹紧张的看着,管乐更加的肆无忌惮,
“把红樱放出来。”话音刚落,只见周围突然蹿出许多持刀持枪的人,围在管乐身边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对峙着。
皇甫爹脸色铁青,“管乐,你居然敢私自训练士兵。”
躬下身,管乐的态度谦恭合理,“下官见过皇甫大人,下官此举是为了保护安王妃的安全,还请大人明察。”
“那还真是得好好谢谢管大人了呢。”皇甫爹语出讽刺。
管乐不以为意的道,“还请大人三思啊。”手中的寒光又移上一寸,李明用眼角的余光看去,晟浩只是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似得。
皇甫爹颓然的挥挥手,片刻后,衙役押着红樱到皇甫爹的身旁。
管乐眼中闪出光芒,急不可待的道,“快将她放了。”
周围十分的寂静,李明感到架在脖子上的刀正在发抖,就好心的提醒一下,“你可千万别激动啊,小心手里的家伙,这管制刀具可不是好玩儿的。”
管乐继续抖着,皇甫爹却绽出一丝笑容,“交给你就是了。”一推红樱的后背,红樱踉踉跄跄的向管乐奔去。
李明本以为管乐会放开自己然后和红樱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他说一句辛苦妹妹,她说一句想死哥哥,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事实证明,李明毕竟还是年纪比管乐小了几千年,玩儿耍赖他还得叫管乐声老祖宗。
李明眼睁睁地看着红樱抱住管乐的腰,而管乐还是抱着自己的腰,然后就被塞进马车,临走前向皇甫爹投去绝望的一瞥。
可是,自己老爹的反映也太平静了吧,就这么轻松的让管乐溜了?
应该是有阴谋的吧?
李明如此的安慰自己。
马车内,红樱一直笑吟吟的看着李明,李明被看得毛骨悚然,只好没话找话,“啊,这位姑娘啊,你认识花楼的花娘吧,嘿嘿,我和她是好朋友。”
晟浩好笑的看着,红樱抿嘴笑道,“我知道的,你是李公子,使我们的贵客,托您的福,我们的生意好了不少呢。”
李明干笑,“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行至花楼,管乐和红樱下车,春妈妈连忙迎出来,三人急匆匆的进去,只留下晟浩看管李明。
李明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
晟浩挑起帘子,看了一眼,轻飘飘的道,“造反吗,当然需要人和武器了。”
李明了然的点头,“原来你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作案,花楼就是基地啊。怎么,连春妈妈也是资深团伙成员?”
晟浩笑笑,“就算是吧。”
李明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娘的,往花楼搭了不少的钱,原来都让这帮孙子拿去当造反的启动资金了。
马车的帘儿一掀,管乐探头进来,朝李明道,“把你进宫的腰牌给我。”
李明大惊失色,“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管乐很不耐烦,“不关你的事,赶紧给我。不然的话,”
李明认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他给了。
管乐将腰牌塞进怀里,又对春妈妈嘱咐了几句,就自己跳上了车。
李明向晟浩道,“怎么不带红樱?”
晟浩不答话,只是眯着眼睛假寐,李明也只好住了嘴,突然间很想沈随,这一去,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
马车没受到任何阻拦,就顺利的进了左旋门,离正殿,已经不远。
故地重游,李明没有丝毫的喜悦,晟浩却是感慨万千,“哎,只怕以后再也进不来了呢。”
李明萧瑟的贴着墙根儿走,直觉感到周围实在是安静了些。
管乐开口道,“未免有些太顺利了?”
晟浩笑吟吟地,“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还心疼我的卫兵呢。”
这时,宫外突然间喊声震天,有一队队的侍卫从他们身边跑过,嘴里大喊着,“快,有人起兵围宫,护驾。”
李明更加的萧瑟,明明从造反之人的眼皮底下跑过去,怎么就看不见呢。
管乐笑笑,“很好,红樱已经包围了宫城,皇宫唾手可得。”
“是吗,管大人是否自信的过了头呢?”
几人循声看去,是安王带着大内侍卫和御林军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管乐眼疾手快的一把拽过李明,刀又贴在了李明的脖子上。
李明很无奈,每次就用这一招,管乐真是没有长进不知变通。
“还请王爷让步,下官等好过去,要不然,下官一个不小心,王妃出了什么纰漏,王爷可不要怪罪啊。”
安王身边的侍卫推出一人,手上脚上都戴着枷锁,披头散发,半人半鬼,正是天牢里的那人。
管乐一见那人大惊失色,失声叫到,“老爷!”
那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直盯进管乐的眼中,侍卫马上又把他拉回到后面。
安王抬袖指着管乐,“管大人一向很识时务,与本王做笔交易如何?”
管乐双眼充满血丝,大声喊道,“你想怎样?”
安王笑笑,“你家老爷在本王看来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废物,但是对你来说可是意义重大。既是如此,不如将本王的王妃还给本王,本王将你家老爷还与你。”
管乐低下头紧张的思索着,晟浩走到管乐身边低声说道,“依在下来看,这笔买卖做得划算。 现在宫里宫外都是我们的人,还怕他不成。”
“好。”管乐猛然抬头,安王豪气的挥手,“来呀,将犯人交还给他们。”
管乐放开李明,李明一步一步的走向安王,和犯人擦肩而过。
步履沉重,短短的距离好像遥不可及,李明手上沁出了汗。
安王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李明,低声道,“太好了,你没事。”
李明乖巧的点着头,总是是逃出了虎口。安王随即带着李明和侍卫离开了这里,向大殿方向快步走去。
管乐那边也在忙,他跪在犯人的脚下,泪流满面。
“老爷,是我不孝啊,让您和少爷吃了那么多的苦。”
犯人颤巍巍的扶起管乐,“不要紧的,宏潆现在在哪里?”
管乐道,“回老爷,正在宫外和三夫人一起杀敌,应该快了。”
晟浩拱手客套,“这位就是宏大人吧,本侯倾慕已久。”
“侯爷过誉了。”
被安王拉着快步走的李明困惑的道,“怎么,管乐不是他的儿子?”
安王仿佛很是开心,“是啊,宏潆,哦,就是花楼的那个红樱,他才是宏潮那老匹夫的儿子。”
李明张大嘴巴,“那,那春妈妈?”
“她是那老匹夫在外面娶的第三个妾,宏潆就是她生的。”安王沉下脸,双目如古井般不起一丝波澜,“天启三十年,就是他们起兵造反,我的父皇你的公公,就是被宏潆一箭给……”
李明紧紧握住安王的手,“你还有我。”
安王嘴角牵起完美的弧度,“走,我们去大殿,文武百官都在那里。”
“什么?你们疯了吗?等着被管乐他们一网打尽。”
安王狡黠的一笑,“呵呵,不是,是等着看好戏的。”
李明心下疑惑,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安下心来。
大殿上,气氛和谐的有些诡异,龙椅上的皇帝和御阶下的众臣将宫外的喧嚣置若罔闻,好像今天和往常上早朝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个别无组织无纪律的大臣甚至开始插科闲聊,比如说大理寺的某个寺丞。
问过安,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李明。关切的问道,“皇嫂一切可好,许久不见,朕甚是担心。”
李明尽管对这帮没心没肺的人感到无奈,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回陛下,都好。”
皇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李明回身开始找皇甫爹和皇甫夫人,谁料只有皇甫爹一人和他打了个眼色就继续和旁边的大臣胡扯,皇甫夫人却是不见踪影。
安王在李明耳边低语道,“娘有任务,不便前来。”
李明表示理解,但是,怎么大家都不当回事儿呢。
牙公公在御阶上拂尘一甩,“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启奏陛下,房州一带水患严重,民众逃亡者甚多,还请陛下早日派人治理,免得水患带来的灾害更加严重。”
“朕已吩咐过工部户部了,房州之事近日即可有答复。”
“吾皇圣明。”
“臣启奏陛下,臣弹劾兵部有人吞吃军饷,冒领空额。”
“彻查。”
“谢万岁。”
“启奏陛下,xxxxxxxxx”
李明看得叹为观止,感叹这些当官的老狐狸们心里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启奏陛下,陛下自先帝驾崩登基已有几年,却毫无建树,政绩平平,终日只好寻欢作乐且有断袖之癖。依愚臣之见,陛下不如早日让贤吧。”
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豪言壮语之人,自然是安王口中的那个老匹夫宏潮。
大殿上静悄悄的,好像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吓到一样,宏潮为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很满意。
李明抬眼望去,宏潮早已收拾妥当,官袍加身,管乐晟浩跟在后面。
皇帝在面前几人中的某点上顿了顿,却轻声笑了,“连历国的侯爷也这么认为吗?”
晟浩笑得灿烂无比,“是与不是,留待陛下圣裁。”
宏潮看着昔日的同僚们,继续妖言惑众,“众位同僚,我宏潮为人大家一向清楚,先帝宠信小人,远贤臣,才导致老夫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今上仍然不思进取,浑浑噩噩,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众位,愿意与老夫一起打造一个真正的大庆吗?”
“敢问宏大人,是让吾等打造一个属于你的大庆吗?这样,吾等算是盛世之臣,还是开国之臣?”
宏潮侧目,发言者大理寺丞皇甫天。
显然皇甫爹“笑面阎王”的名号深入人心,宏潮入狱多年依然时不时的怀念起皇甫大人的音容笑貌,此刻居然有些局促,“皇甫大人说笑了,自然是打造一个盛世。”
宏潮话音刚落,皇甫爹和其他大臣就一起很不厚道的笑,笑声绕梁,最后搞的连什么都没听懂的李明都苦笑不已。
宏潮环顾四周,面皮涨成猪肝色,“有什么可笑的?”
晟浩也掩口偷笑,宏潮恶狠狠的瞪来,他才好不容易止住笑。李明心里道,晟浩这厮果然有猫腻。
安王越众而出,气定神闲的道,“呵呵,还望宏大人不要往心里去,许是宏大人在天牢里的时间长了,都望了民间还有一句俗话。”
宏潮皱眉,“沈随,不要装神弄鬼的,什么俗话?”
安王挑眉看去,“哎,听说宏大人的公子宏潆在春风一度花满楼很是吃得开,怎么,他没有告诉过大人吗?”然后恍然大悟的拍着手道,“哦,是了,本王都忘了,他怎么能告诉你呢。”看向管乐,“管大人一定知道的。”
管乐急忙摆手对宏潮道,“老爷,千万不要信他,沈随就会挑拨离间。”
李明比较同意这个观点。
安王摆出十足的架势,开始给宏爷爷讲故事,“宏大人,你看啊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管乐呢,已经确定是乱臣贼子加佞幸了,而宏潆呢,又是佞幸的佞幸,”话锋一转,“所以,我们刚才笑得是,宏大人你们一家是既想当□又想立牌坊,真真可笑至极。”然后回身向皇帝行礼,“还望陛下恕臣在朝堂之上言语粗俗之罪。”
皇帝陛下一脸差异,“有吗,朕觉得很贴切啊,众位爱卿觉得呢?”
大臣们难得意见一致的行礼道,“陛下圣明,臣等附议。”
李明好想笑,果然这帮老狐狸是来看大戏的。
宏潮气的头发丝都冒着寒气,一巴掌扇在管乐的脸上,“说,你和宏潆,你们俩,是不是做什么苟且之事?”
管乐被打的脸肿起老高,嘴角还流下血滴,跪在地上磕头哭诉道,“属下之罪,老爷开恩啊。”
晟浩轻飘飘的道,“真是人间惨剧啊。”
正说着,大殿外熙熙攘攘的被一群来者不善的人围住,宏潆提剑跨入大殿,看了眼地上的管乐,皱眉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最终章
李明看着瑟缩的管乐,心里没来由的沉了下去,从礼部侍郎管乐到青楼妓男的狗,真的是天上地下。
尽管管乐助纣为虐,还参与绑架自己,时不时的拿刀子威胁自己,但李明依旧很感叹。
他仍然记得见到管乐的第一眼,年轻的礼部侍郎谦恭有礼的站在思渊阁,墨绿色的官服衬着一碧如洗的蓝天,俊朗非凡。
坦率的讲,李明压根儿就没觉得管乐是什么善类,但事已至此,他还是为管乐的境况唏嘘不已。
安王悄悄拉住王妃的手,暗暗告诉道,“别担心,沦落到这一步,也是他自愿的,怨不得别人。”然后转头看向御阶之上的龙椅,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安王也不自觉的叹口气。
皇帝悠悠地开口,“人既然已经都到齐了,来呀,将他们拿下,违抗者斩。”
宏潆轻蔑地看着皇帝,“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呀,拜托您看看周围的情况,整个皇宫已经被我们的人团团包围了,你还是自己束手就擒吧。”
皇帝听到宏潆的话不怒反笑,他一笑,底下的大臣也跟着附和的笑。
宏潆明显心理承受能力不如他爹,竟然有些慌乱,“你,你笑什么?”
“朕,笑你不自量力。”
从侧殿中登时杀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将皇帝护在身后,皇甫爹见状呵呵一笑,对旁边的大臣说道,“赵大人啊,依本官看,咱们还是往后退退吧,这刀剑无眼的,咱们又老胳膊老腿儿的。虽然是来看戏的,但是伤着了就不好了。”
赵大人捻捻胡须,“是啊是啊,皇甫大人所言甚是啊。”带头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跟下才站住。转眼间,宽阔的正殿上只剩下侍卫与宏潮的人马对峙着。
有些上了岁数的大臣开始吩咐临近的内侍给他们搬把椅子,这人上了岁数,是不能站的太久的,小内侍们呼啦啦的搬出许多把椅子,所有的大臣们都坐等着看好戏。
个别不自觉的还从袖子里掏出瓜子儿分给其他的大臣,说是昨晚接到陛下的圣旨后就准备的,看戏吗,没有零食怎么说得过去。
皇帝也很痛快,吩咐牙公公给大臣们端茶送水,免得吃东西时噎到。牙公公边倒水边嘱咐着,“各位大人们小心着别烫着了,还有啊,走时记得打扫一下自己脚下的卫生,要讲文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