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手,她不明白是什么迫使亲哥哥不念一丝手足之情向她下毒手,也许男人的世界她的确不懂!
“算了!以后不许自作主张!”余悦见到他仍是怒火未消,但织霞平安无事,他也就不再追究余织晟的责任了。
他们依然牵着手向凤仪殿而去,这时的凤仪殿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重重的余**士在凤仪门外把守。
余悦和织霞一起来到美人榻边坐下,他这才借着烛火的光华,仔细端详着分别了整整十年的爱人,依然是那么美丽,青丝飘飘,颜若朝霞。
“悦哥哥,你……!”一直低着头的织霞听不到余悦的声音,一抬头却看到他深情的目光,连忙又将头低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余悦连忙摇摇头:“当然不是!”他弯下腰将脸凑到织霞面前,“霞儿,你看看我!我真的是悦哥哥!”
织霞把手指轻轻放到他的脸上,喃喃道:“瘦了点儿!黑了点儿!”
余悦握住她的手,笑道:“当然是又瘦又黑了!这仗一打就是半年多!风吹雨淋的……!”那张娇艳动人的脸庞实在让他的心忐忑不安,他一点点的靠近织霞,猛地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一头青丝,轻轻地在樱唇边吻了一下,“霞儿,我好想你!”当再次要吻她的双唇时,却被织霞躲开了。
“悦哥哥……别……我……!”织霞将身子扭到一旁,泪水滚滚而落,想到这十年在梁国发生的一切,悲戚道:“悦哥哥,我很脏,你不要碰我!”
余悦从身后将织霞把在怀里,将下颌放在她的肩上,鼻息里全是淡淡的清香:“悦哥哥一点儿也不在乎!你还是我的霞儿啊!这一点儿谁也改变不了!”他扳过织霞的身子,和她正面相对,怜惜道:“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还活着!你知道我的心有多么激动吗?我恨不得立刻夷平这座长兴城,把你从凌霄宫中拉出来!永远放在我身边!”
“悦哥哥……我……!”织霞也被余悦的话感动了,她扑在爱人的怀里,抽泣道:“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金蝉姐姐和怿哥哥!我……!”想到金蝉和余怿的死,她泣不成声。
两位亲人的死也使余悦悲痛欲绝,尽管是早已预料到的:“这一切父皇早就料到了!只不过是血债还用血来偿!我们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他抓着织霞的衣袖道:“霞儿,我们再也不分开好吗?等我们回到了余国,你就做我的女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悦哥哥!”虽然余悦的表白很直接,但也让织霞大为感动,她轻轻靠在余悦的怀里,静静的闭上了双眼,“我真的很累了,想睡一会儿!你抱着我!”几个月来的提心吊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无力的倒在爱人的怀里。
启明星已挂在天边,当黎明的第一道光线来临时,称雄天下一时的大梁国已是地覆天翻,两国相争,以余国的绝对胜利告终,速度之快,兵法之奇足足让天下人刮目相看,那些正走在半道上的梁国勤王之师听到长兴已被攻破,纷纷掉头返回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以抵御余国的再次征讨。
北风呼啸过冷冷清清的乾元殿,里面的四人仍在争论不休。
“大哥,朕怎么也没想到!你会伙同余国前来侵袭祖先留下的基业!父皇留下的大好江山!”当桓逸明白了三位哥哥这样无耻的举动后,对他们破口大骂:“你们对得起死去的父皇吗?你们对得起大梁国的列祖列宗吗?”
“住嘴!”一直对着宫门的桓逍潇洒的一个转身,移步到桓逸面前道:“是你!是你把祖先留下的基业弄得千疮百孔!是你将父皇留下的江山弄的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我,大梁国早就完了!”
“大梁国已经完了!”桓逸痛苦的低下头,都城被攻破,大梁国已名存实亡。
“不!大梁国没有完!”桓逍的丹凤目慢慢移向桓逸,静静地说:“只是主载大梁天下的人不在是你!”
桓逸仿佛明白了他的意图,感伤道:大哥!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是你想篡夺大梁皇帝的宝座?所以才会和余国狼狈为J!你怎么不早点儿对朕说,朕可以把皇帝位子让给你!”
桓逍毫无逊色,步步向桓逸紧逼道:“不用你让!这大梁江山本来就是我的!是蓝太后和蓝鸿篡改了父皇的遗诏,你才是鸠占鹊巢的人!”
桓远也上前一步,指着桓逸的鼻子道:“大哥说的对!你才是大梁国的罪人!”
桓逸望着这个昨天还在一起讨论着如何守城的哥哥,心中悲痛:“四哥!朕一向待你不薄!”
“得了吧你!”桓远当即嗤之以鼻,挥挥衣袖道:“父皇留给本王的藩国好端端的被你削去,六弟被你逼的**而亡,你还好意思说待我不薄!”
脾气一向急燥的桓遥再也不想听他们争论下去,抽出腰间的长剑架在桓逸的脖子上,冲着两位哥哥道:“大哥,四弟,别跟他废话,先让他交出皇帝的玉玺!”
“朕不会交!”桓逸硬气的一扬头。
桓逍朝弟弟摆摆手,令他将剑撤下,淡淡对桓逸讲:“没关系!你交与不交,这大梁天下都是我的!”
“卑鄙!原来你们早就存了狼子野心!你们的恶行迟早昭示于天下百姓!万世受天下人的唾骂!”原来三位兄长早就处心积虑的算计好了一切,甚至不惜与敌国结盟来达到这一目的,让桓逸怒火中烧。
桓逍摇摇头,俨然一副飘逸出尘的仙人神情:“你放心!任何人也不会知道!过几天我就会‘冒死’前来长兴和余国和谈,梁国百姓对我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他的一声长笑绕于乾元殿的雕梁画栋间,久久挥之不去。
“你……!”大哥的心计让桓逸害怕,他不知道大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这样的预谋,原来以前那个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大哥都是装出来的。
“押下去!”桓遥一声高呼令军士将桓逸锁起来押出了乾元殿,同一种胜利的微笑挂在三人的嘴边。
东风寒 箫鼓哀吟恸鬼神三
当织霞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躺在她原来的寝宫内,枕着绵缎软枕,盖着丝绫被,外衣整齐的叠在身边,紫金炭炉内的木炭烧得通红,紫纱泥壶煨在炉边,桌上还有几盘点心!
一切都是那么细心,可余悦却不见了!空荡荡的大殿内依旧没有一个人,只有窗外觅食的小鸟呼叽叽喳喳的叫着。
织霞穿过衣裙,从衣橱里找了一件白色的狐袭披风套在身上,她想到外面去寻余悦,自重逢后,一步也不想离开他。她也有点担心桓逸,毕竟是和他生活了十年,毕竟他失去江山有她们姐妹的一部分责任。
推开凤仪殿的宫门,一股寒冷的风迎面而来,冷清的冬日,乾元殿高耸的殿脊仍依依能望到,昨夜就像一场梦,也不许楚王和桓逸在算什么样的旧帐,她刚要出凤仪门,却被守卫在这里的余**士拦了个正着。
“郡主,您不能到外面去!这是元帅的命令!”一位恭敬的军队头领朝织霞一拜到地。
“你们元帅在哪里?”织霞见他们阻拦有些不乐意了。
“未将不知!”头领低下头回答。
“那楚王在哪里?”织霞又问。
“郡主恕罪,未将真的不知!”那位头领仍是不敢抬头。
织霞生气的拂袖而去,这算什么?难道悦哥哥把我当做金丝雀了,一步也不让离开凤仪殿。她静静的坐在花梨木案边,茶也不想喝,东西也不想吃!一种孤寂、落寞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她盯着那道绣了牡丹图的屏风,突然想到了什么,瞅了瞅宫门外的兵士没有跟进来,弯腰在屏风最底下的机关一按,床帏之处‘咯吱’响了一声。
她将一盏宫灯点亮,端着它爬过床榻,掀起层层纱幕,移开一幅绘了幽兰水墨画儿后,一道狭长的密道呈现在眼前,这条密道直通神龙殿,是她们姐妹住到凤仪殿是桓逸派人偷偷挖的,就是为了方便的同她们姐妹随时相会。
织霞捧着宫灯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神龙殿,一拉墙壁上的把手,又一道小门呈现出来,她一边探望着一边迈出小门,神龙殿也一样的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时,她却听到了窗外连声的叱责声和女子隐隐的抽泣声,忙放下灯台,将宫门推开了一条细缝观看。
神龙殿外是宽阔的汉白玉平台,此时的平台早已站满了人,而且全都是女人,右边跪着一大片宫女,一个个衣衫零乱,披头散发,而左边所立的女子用绳索穿成一排排,在兵士的推搡之下缓缓而来。神龙殿的正门外放着几把大椅,椅子上坐着这次攻打梁国的最高指挥官,楚王桓逍,魏王桓遥和夜郎国的大将阿设也,就是不知余悦和桓远去了哪里。
小千子一脸谄媚的立在桓逍面前道:“禀告两位王爷和大将军,后宫所有的妃子、公主都在奴才的一一指认下抓来了!”
魏王桓遥笑了笑,将盘子中的一块糕点丢在地下:“你小子很会办事!这是爷赏你的!”
小千子连连称谢后,从地上拾起沾了尘土的糕点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阿设也身材高大魁梧,一副乱蓬蓬的胡须,面色黝黑,生得五大三粗,虽然也是中原的将军打扮,但那一头结成不像子的长发和所配的动物骨头来看,怎么也不像是中原之人,他嘻笑着走到那些后妃身边,看着他们一个个梨花带雨般的神情,别提有多兴奋了,回头对桓逍说:“楚王,我们可是早就说好了!宫中的这些女人可都归我们夜郎了!”
桓逍仍穿了普普通通青色的长衫,只要外面套的苍黄|色袭衣有些华贵,他抿了一口茶,笑道:“随你的便!只要把那些祸根留给本王就行!”
阿设也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再说,您的祸根也不多了吧!蓝鸿那老小子被您一刀给劈了!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这些女人也和您有仇?”
桓逍笑而不答,悠闲的拨弄着茶碗的盖子。
阿设也来来回回的打量着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宫妃,一个个水灵的像蜜桃一般,这可是在夜郎国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登时心头火儿起,当他走到一位穿淡兰色衣袖的女子身边时,被她的美貌给吸引住了,两眼放光,口水也流了下来,刚要去摸女子的脸,却被那女子劈手打了一掌。
“J贼!拿开你的赃手!”贺宜兰怒目而视着阿设也,一夜突变,山河破碎,桓逸下落未知,家人生死未卜,自己又他们强掳到这里,将一腔怒火洒在了阿设也身上,不过是一死而已。
“妈的!”阿设也捂着被打疼了的脸,冲手下兵士吩咐道:“把这个小娘们的衣服扒下来,老子看她还狂不狂!”
众后妃的惊呼声、女子的哭喊志声夹杂着兵士们的怒叱声乱成了一团,桓逍却是无动于衷的仍在品茶。
“住手!”随着一声娇婉清丽的声音响起,在场之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后观望。
织霞看到贺宜兰有危险,也顾不上多想,一把推开神龙殿的宫门走了过来,云鬒峨峨,瑰姿丽艳,让阿设也和那些夜郎兵流了一地的口水。
“放开她!”织霞也不理楚王等人,快步走到阿设也面前大喊。
阿设也怎么也没料到一位天仙般美貌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连忙命手下人放开贺宜兰,蹭到织霞身边,用猥亵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正在被美人弄得神魂颠倒时,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原来是楚王。
楚王在阿设也周身绕了个圈,笑道:“大将军,本王劝你离郡主远点!她是越王的女人,你碰不得!”
桓逍移步到织霞面前,浅浅一笑:“郡主,你怎么出来了?越王知道吗?”
织霞这才看清楚了周围的局势,原来他们把皇宫的妃嫔、公主、宫女、太监都掳到了此地,太监们跪在平台下面的金水桥旁的荷塘边,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宫女却跪在平台的右侧,小声的抽泣着,有些宫女的衣衫被撕破了一大片,而平日和她相处的那些宫妃们被绑成一排串起来,一个个抹着眼泪,只有贺宜兰像一朵凌霜傲骨的白芙蓉尤立风中。
“宜兰姐姐!”织霞淡淡的叫了一声。
“妖女!”贺宜兰狠狠瞪了织霞一眼。
织霞这才回身望向楚王:“楚王殿下,你要把她们怎么样?她们是无辜的!你们要把他们送到夜郎,能不能放过宜兰姐姐,她对我很好!”
贺宜兰并不理会织霞的求情,她痛恨这个红颜祸水的余国女子:“妖女,本宫不用你求情!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桓逍朝织霞微微一笑:“郡主,人家并不领你的情!”
织霞知道贺宜兰恨她,恨余国,可还是不忍心她被带到夜郎国遭受凌辱:“楚王殿下!我……!”
霞儿!
熟悉的一声呼唤,织霞回头一望,却见余悦正急步赶来,而他身边跟的那名男子竟是向云飞,失踪了整整七年的向云飞。
织霞也顾不上问向云飞为什么会在这里,拉起余悦的手,求道:“悦哥哥,你放过她们吧!放过宜兰姐姐吧!”
余悦反问道:“霞儿,你别忘了!大哥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可是……悦哥哥……!”织霞说到这里,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那种痛楚是前所未有的,好像有一股热流从腹腔内涌出,眼前一黑倒在余悦怀里。
东风寒 箫鼓哀吟恸鬼四
日已过午,可神龙殿外的人并没有散去,得到了大梁江山的楚王正意犹未尽,他要发泄隐藏在心中二十几年的仇恨,原来大仇得报是这位的痛快淋漓。寒风凛冽,可他们连一点儿要散去的意思也没有。空荡荡的凌霄宫看不见往日的繁华,只听到隐隐传来的肃杀之声。
桓逍的茶水不知已经换过了多少回,一到嘴里还是冰冷冰冷的,他又嫌神龙殿小,摆不开那些奴隶,干脆吩咐兵士们在神龙殿外的平台上支起大帐,一边和众人品酒,一边捉弄着痛恨的仇人,真是很惬意。
桓遥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立起身向帐外的兵士吩咐道:“把御辇抬出来吧!再把我们的皇帝陛下请到御辇中!给他带好金手镯、金脚链!”说完,随着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一个刚刚用生铁做成的大铁笼子被兵士们推到了神龙殿平台的中央,正对着桓逍他们坐的大帐。一队兵士推推搡搡将昔日的梁国天子桓逸拉了出来,他的手脚均被套上了沉重的大铁链,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当兵士们把他推到大铁笼子时,被绑成一排的后妃频频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已成了阶下囚的昔日梁国天子依旧穿着那件玄色的龙袍,头发也散乱不堪,在寒风中是那样的凄惨,他向大帐内得意洋洋的哥哥们望了一眼,妃嫔的痛哭声就在耳边,他不敢去看她们,因为他觉得对不住她们,是他丢了大梁江山才使得她们饱受敌人的凌辱。()
桓逍同两个弟弟及阿设也来到那个铁笼子前,他微微一笑道:“陛下,臣为您打造的这幅御辇您还满意吧!您坐稳了!臣等向您禀报今天我们都做了哪些好事儿!”他的丹凤目瞥向燕王桓远,“四弟,你先向陛下汇报吧!”
燕王桓远上前一步,探头向铁笼内笑道:“陛下,臣今天也没做什么!就是到我的侄女,也就是您四位公主的婆家做了一回客!不巧呢!和他们吵了起来,顺手把公主和驸马都送到了极乐世界!陛下莫怪,都怪臣太沉不住气了!不过臣还做了一点儿好事,就是怕公主和驸马在西天太孤单,顺手又让全府的男女老少去天国陪他们了!”他杀死了陈光祖,带着武锐及林台两处大营的五万多兵马打开了长兴城门投靠了桓逍,大梁国已牢牢在他们的掌握中。
“你……!”桓逸听到四个女儿、女婿一家被桓远下了毒手,心中大痛,骂也骂不出来。
“五弟,二哥也向你汇报汇报!”桓遥也走到大铁笼子前,两手交于胸前,一付得意洋洋之态,“今天二哥去拜祭父皇的永陵了!并把当年蓝鸿老贼和蓝贵妃篡夺江山的一幕也禀报了父皇!后来二哥一想,既然父皇都知道了,一定不想和蓝贵妃葬在一起,于是,二哥就将蓝太后那个老妖婆从陵寝中请了出来!”
“你们竟然将母后从皇陵中……你们还是不是人!”听到死去的母亲被他们这样的凌辱,桓逸已是肝肠寸断。[]
楚王戏谑的怪罪桓遥道:“二弟,你做事怎么颠三倒四的!你把蓝太后请到哪里了!倒说清楚啊!”
“哎哟!”桓遥一拍脑门子,跛脚叹道:“都怪二哥一时失察,竟不知道把蓝太后丢在哪里了!尸骨露在荒郊野外,会不会被野狗吃掉啊!”说完,三人又是一阵大笑。只听桓遥接着说:“蓝皇后的尸体可没丢,我一发善心,将她和蓝鸿老贼一家同埋在一个坑了!一家亲嘛!”
母后!皇后!桓逸终于垂下了眼泪,母亲、妻子尸骨无存,女儿逢遭不测,他痛苦的靠在铁笼子边侧,喃喃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怎么给忘了!”桓遥从兵士手中拿过一个大油纸包扔在地上,“这是臣从外面捡来的!听说蓝丞相一家被杀得鸡犬不留,但二哥却把他的人头给捡到了!”他用脚一踢,蓝鸿血肉模糊的头从油纸包中滚了出来,吓得那些后妃、宫女连声大叫。
桓逸闭着眼睛不想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也不过是至亲之人被他们一个个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