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她的伤感。
媚流笑道:“你要是能娶个老婆给我看,我就入你佛门。”
“阿弥陀佛,为了女施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明一脸的慷慨就义的壮烈。
了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了明!同门相亲,你就是我兄弟呀,这样的痛苦入地狱的事,还是让我来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了明望着了恶的眼,眼泪哗哗的:“我怎么能忍心你娶妻,女人是老虎呀!玉师兄已经被母老虎吞吃了,了恶,我只剩你了!阿弥陀佛,痛苦我来受!死也要保住你!”
媚流翻了个白眼,这两人,想得美!
她知道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明与了恶这样费尽苦心地调整她的情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也束手无策了。
这些天来,他们的焦虑都藏得很深,可是门口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了明与了恶就抢着去开门,然后玉睿的眼睛就睁得极大,期待着门主的到来,可是一次次都是失望。
她身上越来越发寒,感觉一天比一天远去,她知道,今天,恐怕大限将至了。
了明与了恶听着空气中传来她开始费劲的呼吸声,心都沉了下来,互相对看了一眼,强笑道:“我们出去找老婆吧,一起找!”
“好!现在就去,渡人要紧啊!”
说罢两人很有默契地关门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与他,苦心孤诣营造的虚假的欢乐气氛一朝崩塌,相望的两个人相望沉痛而无奈,命运如此捉弄……
这般相守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后的人生路,玉睿深深地抱紧她发寒的身体,那冰蛊侵入了她的心脉,内力也无法让她暖和起来了,内力被阻在了深深的冰墙外,任他们如何用力强逼,也无法再给她输入一点的热量,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过一刻,将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尽冻苦,他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无情门主还不回来?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还不会回来?
虽然明知黑龙坛主深藏地下,不是那样容易就能从复杂庞大的地下宫殿出来,但是他仍旧盼望得心都疼了。
不是没想过自己去寻找黑龙坛主,可是他一走开,媚流失了他的温暖,直接就是个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媚流身上的寒冻越来越重,她开始眼睛迷蒙,眼前的睿大哥像一个忽远忽近的天神一般,渐渐模糊。
身上冷得发抖了,着着睿大哥头上的青筋暴起,她知道睿大哥在不住地往她身体内注入内力,她凄然笑笑,摇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
“睿大哥,没有用的,别费力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实话告诉他。
玉睿挫败地拥着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间,这个冰冷僵硬的身体,在那天的草地上,是多么生灵鲜活,每一个眸光,每一寸肌肤都在闪着着生命的光辉,如今,她却如风中余烟一般,即将消散。
“你相信吗,人确实是有灵魂的,睿大哥,我……”她想告诉他,她的身世,然而越来越迷离的神智连这一点时间也不允许了。
“我下辈子去找你,你这辈子把一个小叫花子带回来,下辈子你还会把我带回你身边吗!”媚流凝望着他的眼。
玉睿恸苦地几乎要随她而去,勉强笑道:“当然会,你太顽皮了,我怎么能让你去祸害别的男人呢?瞧你把我们男人弄成什么样了?”
媚流笑了起来,这一生,确实一直在和男人纠缠不清,只有他才能让她收心。
“我死后,我要你每年在我的墓上种一株牡丹,让我的墓地周围渐渐变成牡丹园。”
“牡丹,确实和你非常相配,你就是牡丹的化身!不过牡丹园,那得我活上几百年才够呢!”玉睿苦笑道。
“你种完了,让你的子孙种,一代一下代去,还怕不成牡丹园吗?”媚流极力透过冰层看他,浅浅地笑。
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隔着一层冰,她有些慌乱不舍地在他的脸上抚去,一点一点记在心中,他的模样越来越模糊,玉睿像疯了一般往她的身体狂注内力,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冰,寒,彻骨。
一滴泪水滴在她的脸上,很快成了冰晶。
玉睿伸手拈去冰,却发现自己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
男人有泪不轻流,只因未到伤心时。
“别哭,睿大哥,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也许来世我就变成牡丹仙子啦!”她笑道,知道此刻对他来说最痛苦,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只有活着的人承受失去的痛苦。
玉睿越加剧恸,强笑道:“你这个淘气丫头,连死的权力也不给我吗!”
“你和我怎么一样,我是一个的活着的,你是有无数人牵挂的呀。”媚流的冰手划过他的脸,感觉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模糊地道:“睿大哥,抱紧我,也许我要走了……”
玉睿紧紧抱住她,几乎要狂吼出声,泪如泣下:“流流!流流!”
“睿大哥……”媚流低低地笑道:“不要哭,你还是未婚男子,钻石王老五呢!”
见她死前犹作笑语,想起那日祭台上,她毫无惧色地迎向刀锋,甚至还能用美色来让那个祭主陷入犹豫,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笑着接受一切命运安排,挣扎得不遗余力,挣扎不成,她也笑得依旧美丽。
玉睿心痛到极处,“哇!”一口鲜血吐得一床皆是血梅花。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不看重自己的生命!究竟是看透了,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没有了她,他这一生活着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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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缠绵语成绝响(第二更)
他突然一阵迷惘,人活一世为了什么?
是为了师长的期望,还是为了家族的荣誉,是为了享乐一生,还是为了痛苦一生?
没有她,他这一生又是活着为了什么?
拥着冰冷的她,觉得她的冰冷一点一点地渗进他的心脏,人生一片冰冷,世界一片黑暗。
明明是暖衾香枕,这一刻却是寒瑟如冬,她的发丝开始结冰。
媚流呼出的每一口气,在周身冰蛊的作用下,都化成一丝丝白雾。
玉睿痛得欲生,想要放声大哭又不敢,怕错过她的每一句话,好怕好怕她将要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最后的绝响,他不住地亲吻着她的眉间,她的头发,她的唇,不住不住地缠绵,不住不住地哀绝。
“睿大哥,你当初为什么会爱上小乞儿的我?”缠绵中她问出早想问的话。
每个人对她好,不过是因了她的皮囊,她的皮囊下,她的一颗心,有几个人愿意去明白?只有他,爱上那个又丑又小的小乞儿,她一直想不通,却又那样甜蜜着。
“小乞儿的你很可爱,又很好玩,又很让人怜惜,明明是个小孩,却非得装出大人样,淘气又精灵,让我怎么不多注意你?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心里想的都是你。”玉睿想着小乞儿的她,眼睛不住骨碌碌地转,似乎有无限鬼主意在心间。
媚流笑了起来,想起当时相遇的情形,心中倍感甜蜜,道:“你再吻吻我。”
他想吻上一生的!
这一刻他要用一生的热情来吻她!
人生有定数,他与她的缘要在这一刻即将用完了吗?
听到他痛苦的呜咽,她心疼地想要再看一眼玉睿,却突然发现眼前厚冰已经把她的双目蒙蔽,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玉睿看着她美丽的双眸突然变得空洞,心里一惊,连叫道:“流流!”
“睿大哥,我想我得走了呢……睿大哥……牡丹园……”她凄然低语。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你别死,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别死呀!”他的心痛到极处,每一声痛叫都带上血的颜色,椎心泣血。
“为什么北藤狂他还不来!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他大叫,仰天狂叫,这一只向来优雅的雪狮,这一刻却像狂狮一般怒发贲张。
媚流费力地拉着他,隐约听到他的话,轻轻笑了:“龙帮那么大……”
她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地往冰下沉去,声音一点一点消失,光线一点一点消失,她怕极那永恒的冰冷与黑暗,极端恐怖的寂静,可是她挣扎得再也无力,一双无形的大手拉着她坠入深渊!
她在黑暗中流泪,最后吼出一声:“睿大哥,活下去!”
她的吼声,到了嘴边,只剩下喃喃一句耳语,玉睿正要说话,她的手猛然一松!
砸在锦被上。
一滴冰泪凝在眼角。
“流流!”他狂吼!
屋顶的灰尘被震得瑟瑟而落!
门砰地一声被人猛然踹开,两个人影同时撞进来,却只听到他悲伤绝望的吼声。
北藤狂心里一凉,一把扯开了帘帐,媚流依旧美丽着,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身上的冰已经化不开了,他知道,那冰蛊已经入心,媚流已经玉殒了。
那个男人紧紧抱着她,一声一声狂呼,一声一声恸哭,满床的血,点点如血梅。
这个男人很爱她。
他蓦地转过身来,盯着黑龙坛主,眼里直欲要喷出血来,眼里的黑暗的杀气扑天盖地向他袭来!
黑龙坛主一阵心惊,见过多少杀气狠煞之人,没见过这样煞重得要毁天灭地一般的杀气!
他不住地后退,两腿一软跪了下来,面色苍白道:“她自己没熬住……”
他面如死灰,冰蛊一旦入心,那是救无可救,他来的路上也早猜到媚流已经死了,但是他想尽办法要自尽,但是北藤狂却不给他任何一点下手的机会,他知道,他这辈子是不得好死了,想到朱蛇的妖异,他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北藤狂的牙直咬出血来,怪笑道:“没熬住?我倒要看你能不能熬住!”
他的声音突然如刮玻璃一样,说不出的难听,说不出的可怕。
“带下去,好好伺候着,别让他死了!”北藤狂叫道。
几个人从门外飞了进来,将黑龙坛主拎了出去,屋里三个人,两人活着,一个死了。
北藤狂沉着脸走上去,一把将媚流从已经失上神智的玉睿手中抢回,玉睿内力脱耗过大,扑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他的唇边全是血。
北藤狂抱着的媚流,她美得那样晶莹剔透,冰蛊把她笼罩在不化的冰棺一般的冰层里,外面斜射进来的阳光下,她纯然是个冰美人。
美丽的身躯再也无法盈转出魅人身姿。
紧闭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蛊惑世人了。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她的眼睛那样孤绝而恨狠,让他心一动,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那个小男孩在母亲惨死后,同样用这样的一双眼睛来看这个世界。
那一刻,他心里一动,便把她收留了,后来的日子里,他命人教她一切媚惑人的招数,也从暗处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蜕变成蝶,最终成了他的妖姬。
其实她早已经注定了要当他的妖姬,只要她没死的话,他给她种种磨练,让她在同门相斗中苦练出生存本领。
后来她没死,她就成了妖姬,同样两个玩世不恭的人在一起,会不会就暖和一些?
在听到她只身入龙帮,他惊得魂飞魄散,当即放下京城已经布置好的一切赶来者巴,开始要营救她,谁知最终仍旧功亏一篑。
媚儿!
他抱着她,思绪沉入了虚无中,似乎魂也散了。
“妖姬大人……”媚浮与媚溪轻轻走进来,见到他手里抱着的硬直的媚流,一阵伤心欲绝,跪了下来,头重重点地,用无尽的悲泪来送她。
无情门人不流泪,所以泪才珍贵。
了明与了恶走进来,见到此景,低头黯然叹道:“阿弥陀佛,人死如灯灭!各位施主请节哀!”
“节哀?”北藤狂突然狂笑起来:“我要让整个龙帮给她陪葬!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发如雪痴如许
者巴国的阳光强烈得像要化了这个世界,可是这屋里的人,心却随着媚流身上越来越厚的冰而冻凝下去。
冰越来越厚,这是媚流生命已经停止的标志。
这冰破不去,就算砸碎它,很快又会生成新的冰。
玉睿一夜之间白了头,若不是媚流生前嘱咐的牡丹园之约,他必随她而去,只是她从来就是万人爱慕之人,死后岂能孤伶伶地葬于地下,无人相陪?她的墓上必定要有鲜花如海,要有清风明月为伴。
了明了恶无声看着他,正是最风华的年纪,玉树临风,风姿如雪,可是那个女人的逝去,让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沧桑的痕迹。
情之一字,折磨人至此。
“师兄,我们回去吧。”了明道:“师父说过,人在俗世必有情,有情必有劫,这,恐怕就是你的情劫,情劫已了,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情劫?”他笑,笑得无魂无魄:“果然是个情劫啊。”
“走吧。”了恶叹道,心中不胜唏嘘。
那个女子的坚忍与美丽,也给他们留下了此生难忘的印象,几日的冰蛊折磨,苦寒无比,她依旧行若无事,悲伤是有,却只是淡淡的一些,而这淡淡的几缕,给她平添了几分轻灵的美,虽只是隔着床帐,却能感受到她那种来去自如的洒脱。
“走,自然要走,但是……”玉睿的眼睛生平第一次浮上了狠决,那件事,他决不妥协!哪怕死!
一脚踹开门,闯进放置媚流冰棺的房子,玉睿对上北藤狂冰冷蛇眸
北藤狂两目通红,衬得两个绿眸越发骇人的冰冷。
一路进来,处处流光溢彩,白玉为地,琉璃为灯,一堂瑰丽繁华更胜皇宫大内,而这不过是一间暂厝棺木的房间,却连同整个房子装修得如此豪华,北藤狂对媚流的用心可见一斑。
“我要带她回去。”玉睿提剑与北藤狂对峙,双方俱是杀气凛人。
“凭什么?”北藤狂冷冷一笑,从冰棺旁缓缓站起:“她是我无情门妖姬,不是你玉家夫人。”
“你不是过她活着时的门主,我却是她许以一生的恋人。”玉睿来意坚决,不惜死战。
“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她都是我无情门人,由不得别人来抢。”北藤狂紫发飞扬,狂傲无情。
“无情门?果然无情,活着敲骨吸髓,死了也不放过!”
“入我无情门,就是这样!”北藤狂冷笑道:“当初,她一个女孩子被赶出家门,又有几分姿色,若不是遇到我,也是被人卖入青楼,还想有今天的媚流?我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门主,她死了,最后去向也由不得别人!”
“你对她也有情是吧?”玉睿盯着他:“否则你不会冒着大险进入地宫,那地宫处处是机关,你还能引得黑龙坛主出地面,可谓用尽机心了。”
“是又如何。”眼里闪过一丝剧痛,北藤狂不再看他,坐下来看着厚冰中的媚流:“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他眼里的杀气在转到媚流身上时,冰消如水一般温柔,轻抚过冰面,却碰解不到她的脸,手尖的冰冷直冷到心,痛得心也抽搐,他道:“媚流非常倔,倔到令人难以相信,我北藤狂自认风流一生,无有女人可抵我有意相勾,只有她,她逃过了。”
苦恨,一种幻情药,从来无人能挡,他也以这种苦恨药,控制了无情门中所有媚人,只有她,毅然断手以断情!
“你说,这么特别的女子,我怎么可能放手?活着我就不放手,死了我一样不放手,你,玉公子,就死了这条心吧!想要她的人很多,不缺一个你。”他冷冷地道,他要把媚流带回无情门,再载以万年玄冰,让她永远这般美丽下去。
“但是她爱的是我。”玉睿不被他的话激怒,沉稳的一句话,便让北藤狂的脸色铁黑。
“她对每个男人都用手段,你怎么知道她爱你!”北藤狂扬起邪佞的眉梢,无尽讽刺。
“她爱我,她要我给她种一墓的牡丹,我死了,我的子孙种,一直种到墓地成了牡丹园。明白吗?她就是要我永远陪着她,她不要你,不要任何人,她只要我。”玉睿沉冷地看着他。
那个像玉一样温厚的公子,现在已经有了金钢钻一样的锐角,一句话,重创到了北藤狂的内心柔脆。
“不要说了,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北藤狂一声暴喝,手一扬,一股凌厉无比的鞭风向玉玉睿袭来。
玉睿一撇身,避过他的掌风,回击一掌:“她是我的人!”
“我的!”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