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跪,众人才醒过神来,又见后面还跟着丰台大营的人马,都纷纷跪倒,大呼万岁。
却听九阿哥大声喊道:“方才我等参见父皇,父皇分明说过要传位与十四弟!怎么遗诏上却会是皇四子继位!我等不服!”
顿时呼号的声音都渐渐沉寂,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九阿哥。九阿哥一张脸也是惨白,但是站得挺直,十阿哥站在他身侧,一副护卫的样子。
此时外面又是一阵马蚤乱,九阿哥脸上闪过喜色,胤祈心中一沉,知道是外面又来了八阿哥的兵。却不知这样紧急,他们是从哪里调出来的人马……
九阿哥又大声道:“皇上口谕是说传位于十四阿哥!这遗诏又是哪里来的!?”
十阿哥也跟着附和他,八阿哥只和一旁问到了他的宗亲说话,也不知是在解说什么。
眼瞧着四阿哥脸色铁青,四周轰响一片。三阿哥只是观望,眼中闪着精光,七阿哥脸上有些犹豫,却没说话,更不用说装作透明人的十二阿哥。
胤祈看了一遍他的哥哥们,闭了闭眼,站起身,大声道:“皇上宣口谕时我也在!我亲耳听见了!父皇说传位与四阿哥!诚亲王、淳郡王和十二贝子也可做见证!若我有一言为虚,顷刻间便叫我天打雷劈!”
这是极重的誓,吵嚷的人也都不由得默然。目光一时从八阿哥几人身上转到了胤祈这里。
三阿哥眼珠转了转,便也跟着道:“既是皇上的话,大家听得不一样,也是没法子。如今有遗诏,自应以遗诏为准!”
七阿哥却道:“皇上确是说过,传位与四阿哥。另还有口谕嘱咐四阿哥为君之道。“
十二阿哥还待说些什么,外面吵嚷的声音却渐渐停下了。众人都屏息,盯着院子门口。过了一会儿,就瞧见两个人一前一后拨开众人,走了进来。
当先的一个穿着一身亲王正装朝服,气度森严,后边的那个却也是一身戎装,正是庄亲王胤礼和十六阿哥。
庄亲王行至四阿哥身前,便跪倒在地,道:“奴才参见圣上!“
十六阿哥也跟着拜倒,然后又道:“西山大营马蚤动,奴才等逾越,已经无旨擅自敉平,如今领三千兵马在园子外宿卫,请皇上降罪!”
八阿哥几人这才终于绝了念头,垂下了头。十三阿哥又大声道:“参见圣上!”
四阿哥只捂着脸流泪,十三阿哥和十六阿哥、庄亲王却看着院子里仍旧站着的几个人。终究是所有人都屈膝跪下了,便又是山呼万岁。
胤祈看着各人作态,听着他们说话,随着众人跪下,叩下头,心里只觉得冰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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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推辞了几回,只是痛哭,做出不想继位的模样。隆科多便在一边道:“万岁请以国事为重,保重龙体!宜先定大事,而后办理一应丧仪。”
终究是被强按着接受了叩拜,四阿哥便擦了泪站起身,吩咐一应事宜。
改了兄弟们名字里的“胤”字为“允”字,吩咐礼部议定康熙的庙号,令十三阿哥把持京师防务,十六阿哥与庄亲王胤礼协理,然后便是让人去西北给十四阿哥报丧。
听他吩咐完了,胤祈转出了清溪书屋的院门,到了自己住着的小院里。躺在床上,从暗格里摸出了康熙给他的那两道密旨,展开来看。
草草看完,便将黄绢丢在了床头,胤祈捂住了哭得发肿的眼睛。
这旨意……康熙也未免太过高看了他胤祈了。
雍正要杀兄弟,怎么能是他能阻止的了的?便是他手持康熙遗旨,雍正就真能听他宣旨了?怕是雍正要连他一起杀了才放心呢。
而另外一道旨意,就更是滑天下之大稽……雍正是什么人?他那样谨慎多疑,怎么能信用他这么一个小孩子?
正胡乱想着,却听见脚步声。胤祈猛地张开眼睛,直瞪向进门的人,手下不忘把诏书赶紧收好,塞进了枕头下面。
却在看见来人时怔住了。
胤祈直愣愣地盯着那人好一会儿,才讶声道:“弘昼!怎么是你!”
进来的那人,一身小太监打扮,那脸儿是胤祈再熟悉不过的,不是弘昼又是谁?
只是这时候弘昼怎么敢从城里悄悄出来?九门封锁,他又怎么能够出来?
这正是最乱的时候,但凡谁对他有什么坏心思,这就是除去他最好的时候了。可这小子,怎么竟然还敢来园子里?这又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带他过来?
胤祈立即翻身起来,一把将弘昼拉进了屋里。四下看了看,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倒是没有谁还注意他这里的,这才稍稍放心。连忙关好了门,胤祈才小声喝道:“弘昼!你竟是敢来这里!你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弘昼顺着胤祈拉着他的手,也拉住了胤祈,对着屋里的蜡烛,仔细瞧了瞧他脸上,叹道:“二十三叔,我的好叔叔,你还急着教训我呢,却不注意你自己?我这也是念着你呀!你自己对着镜子瞧瞧,你如今已经是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胤祈挥手甩开他,坐在了床上,怒道:“我成什么样子,总也是能好好活下来的!你呢?你莫说你忘记了,你家里头……你这样莽撞,须知道不是什么事都是能够随心做出来的!”
弘昼叹了一声,也坐在了胤祈身边,一手揽住他肩膀,道:“二十三叔,我在家中,也是心神难安。再说,就算是在家里,就没人害我了?眼瞧着王爷……他已经做了皇上了,那些个算计,恨不得都摆到明面儿来了。我出来,这也是避祸……”
胤祈截断道:“那你额娘呢?你可是放心了,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城里了?你也要想着她怎么惦记你,怎么悬着心呢。”
弘昼笑道:“这个二十三叔尽可以放心的,前儿晚上,福晋就带着我额娘去了庄亲王府上,跟庄亲王福晋一块儿念经祈福去了。要不然,你当是府里那些人怎么那么大胆子,就敢把手伸到我头上了?只她们不知道,这也是我的主意呢。”
胤祈疑惑道:“你的主意?福晋她也能听你的?”
弘昼笑叹道:“福晋……我假借了二十三叔的名义,福晋听得我劝了几句,就带着我额娘出了门了。”
胤祈顿时无言,弘昼又道:“嘿,不说这个了。我怎么听说,张廷玉颁先皇遗诏的时候,还有人不服气,说是皇上矫诏来着?我那时候还在清溪书屋外头跟着那些个当兵的,只听见里面吵嚷,也不知道详情。进来之后,也没得什么人问问。只听说,二十三叔替皇上说话了。二十三叔做了什么?可是别给什么人惦记上了。”
白了他一眼,胤祈道:“你怎么就问这个?你也不问问我,皇上如今怎么样了,或是他有没有什么麻烦?”
弘昼笑道:“皇上的本事,我这个做儿子,自然最是清楚。他老人家且还用不着我替他担心什么,自然一切都是迎刃而解。我只担心二十三叔,二十三叔毕竟年纪小,比不得那些王爷贝勒们,怕你遭了什么算计,或是……”
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或是皇上他,算计了你!”
胤祈一怔,想了想那时的情形,缓缓道:“皇上……便是他算计了我,又能怎样?你还是不必担心这个了。皇上他自来疼爱我的,便是这时候稍稍让我出些力,也是我应当做的。如今好歹不是先皇的时候了,我还暂可以松口气。”
弘昼叹道:“我就是担忧着二十三叔,会不会被什么人坑了去了。又担心……”
他小心看了一眼胤祈的脸,轻声道:“又担心二十三叔因为先皇的事情,伤心得很了……怕是要哭坏了身子,可就是……”
胤祈眼睛还肿着,自然也不好安慰他,就说自己不伤心。且他自己心里,也当真不是不悲伤的。
这些年来,他对于康熙的情感,虽说不纯粹,虽说很是复杂,却也不是没有亲情,没有敬仰,没有孺慕的。乃至儿子对于父亲的敬爱依赖,都是有的。
因康熙对他的好,胤祈也难不产生对于康熙的感情。
此时弘昼说起来,他本想说,让弘昼不必担心。只是一张嘴,却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声音也颤抖破碎,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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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大丧
第五十四章大丧
一见胤祈哭,弘昼不由得手忙脚乱,怔了一怔,才连忙抱住了他,轻声道:“可是莫哭了!都怪侄儿的不是,偏偏要提起这个做什么!二十三叔可是别哭了,先皇在天上瞧着,你这么哭,他也放心不下啊。”
从怀里拿出来一块帕子,弘昼小心给胤祈擦了眼泪,又柔声劝道:“二十三叔,便是先皇去了,你也说过,皇上也是疼你的。皇上疼爱你,王爷们都是你的哥哥,都心疼你的。你也别让他们替你操心,若是见你哭得难受,谁都放心不下啊。”
叹了口气,弘昼又道:“便是我……二十三叔是我最最亲近的人了,瞧着你这么哭,我心里也是难受得很呢。”
他握住了胤祈的手,又小声道:“便是你不念着皇上,也不念着我,还有静嫔娘娘呢。娘娘此时也说不得如何伤心,还要你回去之后,好生劝慰着。你先哭坏了身子,可是怎么办?”
胤祈听着他说话,心里只觉得暖暖的。这么危急的时候,竟然还能有个这么贴心的人陪着,这么劝慰着,真是难得。胤祈一时间竟是想到了,若是这辈子都能有这么个人一直相伴左右,当真是什么也不求了。
便是皇帝宝座,天下权柄,哪里就有这样的温情贴心了?人活着这一辈子,不就是求个心安的?这么熨帖的话,这么温煦的人,当真是,实在难得。
他便又忍不住破涕为笑,从弘昼手里接过了帕子,自己擦了眼泪,笑叹道:“你这个猴子!原来还会说这样动听的话呀!我还当是你只会气我呢。得了,我不为了皇上,也不为了你,为了我额娘,我也得好好保重着不是?”
又复叹了一声,道:“先皇去时……其实我也不是十分伤心的。唉,人生在世,七十古来稀,皇上到明年三月,也就整七十岁了,他这算是……活得足够了。”
瞧了瞧窗外,天上漆黑黑的一片,近地面却被雪映得亮堂几分。胤祈看着窗外树梢上的积雪,道:“再说了,皇上这辈子……他也是享尽了天下间的大富贵,做尽了天下间的英雄事,耗尽了天下间的劳苦心,终究成就了天下间的宏图业。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
弘昼瞧着他,知道他这时候说的皇上,是康熙,便也跟着叹了一声。
胤祈又笑道:“他又拣选了当今皇上这样的后继之君,定能让如今天下的弊疾尽除,他还能有没有什么担忧的,放不下的?他早些日子曾和我说过,御极六十一年,只觉得劳心劳力,其中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撒手一去,想必是只有轻松畅快的。”
长叹一声,胤祈缓缓道:“那我还哭什么呢,岂不是让他不安心了……”
这么说着,胤祈就忽然想起来,上辈子小时候看过的格林童话。死去了好几年的小姑娘在夜晚回来,对总是哭泣的她的母亲说,妈妈,你别再哭了,你的眼泪都落在了我的寿衣上,把寿衣弄得总是湿淋淋的,让我怎么也睡不着。
胤祈便笑叹道:“不哭了。怕是,会让皇上睡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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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终究,胤祈还是又好生痛哭了一场,这才终于缓了胸口的那股窒闷。哭完之后,他只觉得心中松快了不少。再看弘昼,肩膀胸前都是浸湿一片,胤祈不由得失笑,道:“你可是换了这身太监的衣裳吧。叫人瞧见了,一个皇阿哥,这般模样,可像什么话!”
弘昼摆手道:“还是让苏遥拿一身我能穿的太监衣裳过来吧。我是偷偷进园子的,叫人看见了不好。横竖这会儿大家都忙乱,能有谁瞧见我这副模样呢?”
胤祈听了,便起身开门,叫苏遥和张振春去准备衣裳,准备热水。这时候他却又才想起来一件事,抓住了弘昼的手,问道:“你这回又是出城,又是进园子的,必定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却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担了干系,带着你的?”
弘昼正瞧着自己身上的湿痕,闻言便抬头道:“我去了十六叔那儿,跟他说了雍亲王府的情形,求他带我出来。十六叔被我缠磨不过,就叫我装作他的贴身太监,就这么出了门。”
胤祈也想着,应当也就是十六阿哥了。除了他,还能有谁有那么大胆子。登时又有些来气,只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找着个好人了!扮作太监,十六爷可真是好主意!他还带着兵呢!乱军之中,一个小太监!哼!真是好主意!”
弘昼赔笑道:“初出城时却不是这个打扮。是和十六叔一样的扮作了护城军,瞧不出来什么。我身量又高,遮住了脸,人家只以为我是个小兵。后来进到园子里,十六叔进去拜见皇上了,我不好再在宿卫的侍卫们里头待着,这才叫十六叔身边的赵顺儿给我弄了身太监的衣裳,这就来找二十三叔了。二十三叔这里平静得多,哪里就有什么危险了。”
胤祈叹道:“这会儿再说什么,还管什么用?横竖你进也是进来了,衣裳也是换了,我还能把你再塞回城里去?别叫皇上也看见了你,才是正经!”
弘昼立时一缩脖子,道:“二十三叔说的不错,正是这个最要紧。还劳二十三叔让我在你身边儿躲躲,叫皇上瞧见我了,怕是真要把我打死了才算呢。”
胤祈被他滑稽模样逗得笑了,一时间也忘了生气,只是笑叹道:“你呀!”
旋即又想起来一事,立即又拉着弘昼小声吩咐道:“只是下回可真是不敢了。皇上这时候正是要看重你的时候呢!日后的事情,约莫就要从现在开始打点算计着了。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能像往日似的那么大意。虽说你先下隐隐占着上风,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弘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下也肃然,点了点头,道:“二十三叔不必为我费心想着这个了,侄儿自然心里明白的。我也不是白白给先皇教养了几年的,道理一应都知道。”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咬着牙道:“我岂是能不争的?我又岂是能输了的!我便是为了我额娘日后,为了能护住二十三叔,也得把想要的东西争到手了!”
胤祈顿时失笑道:“我什么时候就要你护着了?这时候不是往年先皇还在的时日了,且没有那么多人惦记着算计我呢。你这小子,也别拿我做借口了。”
弘昼撇嘴道:“二十三叔怕是不知道吧?前几日的时候,年侧福晋还在王爷……皇上面前说起来过,她的福惠身子不好,想要搁在二十三叔身边,也借借二十三叔的福气。”
胤祈听了便沉下脸来,道:“她竟是那么不知规矩?这样的话,她也敢说!?皇上是怎么回答她的?”
弘昼道:“二十三叔用不着气,皇上是当即便回绝了。皇上只说,她的福惠,还不配让二十三叔借给他福气。”
胤祈冷笑一声,又道:“那这也算不得什么,皇上心里清楚着呢。想要算计我的,如今也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了,我还不怕他。”
弘昼只摇头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就有千日防贼的了?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个个都是心如深渊,不比个男人差多少!哼,怪道是圣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又说是最毒妇人心,我也算是见识了。二十三叔,我总怕是你哪一日疏忽了,后悔也来不及。”
然后又看着胤祈道:“且我瞧着,如今年氏且还要得宠好一阵子呢。有她那两个哥哥在外头,她就以为自己任是怎么兴风作浪都可以。她又历来会妖妖调调的,皇上似是也对她有些真心宠爱。就怕哪一日皇上被她灌了迷汤,一不小心……”
胤祈挥手打断他,小声道:“好了!慎言!怎么能这样议论尊长!皇上最是睿智的一个人,再不会因为后院的一点事情就昏惑了的。再说了,那些个人自也该知道,如今最紧要须得巴结的,还是十三爷十六爷他们。我不过一个先皇的小阿哥,哪里就能引来那么多注意了。”
弘昼叹道:“不管怎么说,我总是觉得难以放下心来。我如今就剩下额娘和你,两个最最亲近的人了。我但凡是不能护着你们,心里就是不能安生。”
胤祈心中也是感动的,只是当真并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多操心,面上就还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拧眉道:“你可是小瞧我吧!竟是把我和你额娘并列起来了。我可不是弱质女流,要人护着才行!我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就敢这么说话了?”
弘昼只笑道:“不是小瞧了二十三叔,也不是不尊敬,只我心里不放心么。这也原是因为我心里头二十三叔和我额娘一般,都是我搁在心坎儿上的人,这才有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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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康熙要先移灵至乾清宫,再停灵寿皇殿,畅春园都要清空了,胤祈自然不能再在清溪书屋旁边的小院子里待着,便着急着让人收拾东西,随康熙灵柩一道回京。
此时倒是不担心皇上——尚未定明年年号,胤祈也不知还是不是雍正,只好含糊称一声皇上——会过来瞧,也不会有哪位王爷过来。弘昼在熟人面前,也不怕现了身份,也就跟着胤祈,帮着指使什么东西要带走,什么东西又要放在哪里。
好容易收拾了东西,瞧着离灵驾回京的时间还有些宽裕,胤祈正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喝茶,却听见外面通传,说是庄亲王到了。胤祈连忙拉着弘昼往里头躲,弘昼无奈笑道:“二十三叔,不必躲了。庄亲王是和十六叔一道来园子这边的,他……”
正说着,就见庄亲王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瞧见弘昼,便笑道:“就知道你在这里!害得我方才以为你丢了,还找了半晌!走,快拿了东西走了。那边灵驾要起驾了,弘昼跟好了你二十三叔,胤祈,你跟着我。让十六哥带着你们,我实在是不能放心。”
胤祈便点了点头,站起身跟在了庄亲王身后。此时当真是众人都忙乱起来了,庄亲王与他们都是极熟的,也不说什么客气话,连口茶水也没喝,便又带着胤祈出了门。
回头对红香示意,她自然知道把一切打点妥帖,胤祈也不担心。只那两份遗诏,他收在了袖子里,实在是怕路上慌忙,不小心掉出来了,让人瞧见。
一路无话,回到了城里。胤祈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慌忙赶路,只因为要赶在天亮前,赶着吉时把康熙的灵柩搁在乾清宫以示尊重。
到了乾清宫,不过是停了一停,把灵柩在殿上搁了一会儿,又要移驾。又一路跟着,瞧着康熙的灵柩又被挪到了寿皇殿,胤祈只觉得精神都耗尽了。若是棺内的康熙还有知,怕是也要觉得被折腾得要死。
布置了灵堂,自然是要守夜的。胤祈跪在胤禧身侧,只想着,这次怕是要跪晕在这里的。
从十二日早起,他便没有休息过了。其间因为担心康熙,吃也没吃好,连水都没喝几口。到了十三日,苦熬了一整天,直到?br />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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