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年纪越长,心思越多。有些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少年皇帝在想什么。
迦罗遥紧了紧下身的长毯。
自那日白清瞳说要好好考虑从军之事,迦罗遥便一直有意无意地与他避开这个话题。正好也赶上白清瞳的生辰,迦罗宝、楼静亭等朋友轮着请他出去庆宴游玩,也不常在府里待着。
不过白清瞳这些日子经常一早过来陪他用早膳。迦罗遥想到自己疗腿之后的倦色和疲态都他被看了去,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时间长了,便慢慢习惯了。
现在边关多动,只怕开春便有场好战。虽然战中易立军功,将来提拔得也快,但就迦罗遥的私心来说,此时绝不是送白清瞳参军的好时候。
唉,不舍得!舍不得啊……
迦罗遥轻轻睁开眼,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清光。
皇上究竟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御书房中,小皇帝迦罗宇也大感挫折。他心事重重地从房间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回来。直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太监来报,说安小王爷求见。
“让他进来。”迦罗宝走进书房,见皇上正阴沉着脸,端坐在书案前盯着他。
“哟。怎么啦?怎么这么个脸?”迦罗宝和他年纪相近,关系极好,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三皇叔方才刚离开。”
“哦。”迦罗宝坐在对面,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你和他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朕问皇叔是不是要送白清瞳去从军,谁知却被皇叔岔开了。”
“你和三皇叔提这个做什么?”迦罗宝吃惊。
迦罗宇不悦道:“为什么不能提?不是你前些日子才和朕说起白清瞳的事吗?他也不小了,想赖在皇叔身边到什么时候?当朕不知道京里的流言吗?哼,从前朕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年纪大了,当然要为皇叔着想。”
迦罗宝皱眉:“知道清瞳失忆,你让我找机会告诉他皇叔好男风的事,想让他主动离开皇叔,这还不够吗?清瞳这些日子已经和皇叔疏远多了。”
迦罗宇恼道:“还不够!还不够!他霸了皇叔这么多年,早该离开了。朕是皇叔的亲侄子,可皇叔对朕还没有对他好!”
迦罗宝见皇上气呼呼的样子,好像个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的小孩子。
他知道迦罗宇八岁时就失去父亲,从小由迦罗遥教导长大,对他的感情既崇拜又敬慕,独占心也强得很,却没想到到这种地步,不由正色道:“皇上,皇叔对你是极好的。而且白清瞳是我的好友,请你不要为难他。”
迦罗宇怒道:“连你也向着他?”
迦罗宝道:“我当然向着皇上你。可是他也是我的朋友啊。再他说也没做错什么,你这是迁怒。”
迦罗宇大怒:“你说朕迁怒?”
迦罗宝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怕他:“我就是这么说的,难道说错了?你看清瞳不顺眼,不就是因为他住在靖王府,天天和皇叔在一起吗?你这样容不了他,以后皇叔娶妻生子,你也要生气吗?”
迦罗宇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但也知他说得对,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憋了半晌,恶狠狠地道:“反正朕早晚要让白清瞳走!你帮朕想想办法,不然朕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迦罗宝心里一惊,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皇帝这种表情。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顺着他好,道:“你放心。清瞳也不是小孩子了,前几天他生辰时还说过,将来要继承父业的。”
迦罗宇哼了一声,阴沉沈地道:“但愿如此。”
迦罗宇其实心中还是很纯善的。
作为齐辛帝唯一的子嗣,他的成长经历可说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宫廷内斗,什么兄弟阋墙,什么阴谋暗算之类。他三岁就做了太子,周围的人都宠着他让着他怕着他,所以他从来便是天之骄子,无所畏惧,可偏偏那个白清瞳就不吃他那一套。
白清瞳只进宫给他做了半年多的伴读。那时候他八岁,白清瞳十岁。
本来在皇家书院里,迦罗宇作为太子,一直是大家围绕的中心,人人都巴结他、讨好他,可是白清瞳来了就不一样了。
白清瞳长得俊秀,一脸聪明相,而且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灿烂,白白牙的齿和大大的酒窝,性格也十分爽朗可爱,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在他身边竟少见那些贵族子弟间的暗斗倾轧,意外地每个人都和他挺合得来,至少表面如此。
而且不他仅十分有人缘,还非常有号召力,这就触了小小的迦罗宇的忌讳。
比如说下了课,迦罗宇想招呼大家玩捉迷藏,要是以前,不管大家乐意不乐意,都要做做样子陪陪他的。可是白清瞳来了之后,他说一句捉迷藏没意思,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咱们来玩捕快与大盗的游戏吧。于是立即一呼百应,大家都蠢蠢欲动。
最可恶的是,连迦罗宇都非常兴奋地想要参与。于是大家在白清瞳的指挥下分成两队,一队做捕快,一队做大盗。
迦罗宇作为皇室根红苗正的正宗太子,必然要做捕快的,白清瞳还特别给他安了个名头──天下第一捕。
当然是天下第一啊,天下第一个捕快太子。
那些世族子弟初时没人愿意做大盗,白清瞳起得头,当然要由他来挑大梁了,于是和他交好的迦罗宝也站在了“盗贼”一路,二人组成了“黑白双盗”。
本来按说捕快抓贼,天经地义,邪道毕竟压不过正道。可白清瞳偏偏有本事把“侠盗”玩得风生水起,以至于后来大家都不爱做捕快了,纷纷转行去做“贼”,跑到了对面那一队。
小太子迦罗宇当时那个急啊。他也觉得做侠盗好玩了,想转行去那边,可他是太子,太子啊,怎么能做盗贼呢?即使是玩游戏也不可以啊。所以他只好忍着,憋着,眼红地看着那些“侠盗”把“官兵”们玩得团团转。
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了了。有一天在嫉妒与悲愤的“阴暗”心态下,大声喝止了捉捕游戏。
看着大家垂头丧气不甘不愿的样子,迦罗宇心理平衡了。
可是在又玩了几天捉迷藏这老掉牙的游戏之后,白清瞳再次想到了一个好节目。大家来玩弹石子。
弹石子是在京里十分流行的一种游戏。贵族家的孩子也玩,不过比平民百姓玩得高“贵”些,用得都是上好的银弹子金弹子,甚至还有人用珍珠当弹子。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大众的游戏,迦罗宇居然没玩过。而且不仅没玩过,听都没听过。谁让他是太子?宫里哪里有人敢教他这些。难道堂堂大齐国的太子趴在地上满身泥土地玩弹珠是件很高雅的事吗?
书院里的孩子大多倒是会玩的,可是他们在太子面前一向听太子发话,他说玩什么大家就玩什么,还真没人想过给太子提其它建议。
白清瞳起了头,于是第二天大家就把自己私藏的各式各样的弹珠都带来了。太子看得眼红,又不好意思跟大家要,也不会玩,只好傻呆呆地站在一旁观看。然后白清瞳很热心地教了他,太子立刻上了瘾,大家玩疯起来也便都没形象地趴在地上,打得兴起。
可是这里面最厉害的还数白清瞳和迦罗宝。别看迦罗宝大大咧咧的好像没什么心眼,可出身皇家,却比白清瞳有眼力多了,所以玩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让着太子几分。白清瞳却不管这些,该赢就赢,该输就输,绝不作弊。
于是玩了一段时间,太子发现所有人都“输”给了自己这个生手,偏偏白清瞳却是总赢他,心理又不平衡了。再加上白清瞳虽然人缘好,却不可能讨好所有人,还是有人暗中嫉妒讨厌他的,于是不时暗中给他绊小鞋,在太子耳边嘀咕两句。
小太子耳根软,渐渐开始看白清瞳不顺眼起来。于是在某一天又输给了白清瞳之后,大喝一声:“不玩了。这种脏兮兮的平民游戏太不成体统,以后都不许再玩了!”
太子发了话,大家只好黯然收兵,纷纷将各式弹珠又收回了家里。小太子见再没人能赢了他,心理又平衡了。可是过了两天,第一个开始后悔的却是他自己。
玩弹珠,玩抓贼,多有意思的游戏啊。就因为白清瞳,现在都玩不了了。
都是白清瞳不好!可恶!要不是他,本太子现在还能开心地玩游戏呢!
于是如此这般几次,“仇恨”的种子就这样悄悄地在小太子的心中发了芽,生了根。
渐渐的,他也不记得自己为何讨厌白清瞳了,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
后来白清瞳家里出了事,离开了书院,不给他做伴读了。小太子这个高兴啊。终于解放了,终于又可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号召了几次,大家玩得好像都没有以前有趣味。少了那个妙语如珠、爽朗大笑的男孩,气氛好像怎么都活跃不起来。虽然身边几个刻意讨好的伴读努力热络气氛,但连他自己都感到索然无味,觉得那些游戏也不过如此。
再之后,先皇驾崩,白家出了事,白清瞳被迦罗遥收养了去。迦罗宇初时并没过多关注这件事,但是过了几年,他渐渐发现皇叔迦罗遥的心思竟然在白清瞳身上比在他身上还多,这就让迦罗宇受不了了。
新“仇”加旧“恨”,他在心里升级了。要知道,皇叔从小最疼的就是他啦。
齐辛帝迦罗延是个严肃寡欢的人,不苟言笑,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冷淡古板。迦罗宇作为太子也从小接受帝王教育,与自己的父皇自然不怎么亲密。反是迦罗遥十分疼爱他,幼时经常抱着我玩。
那时候迦罗宇最开心的事就是被皇叔抱在怀里,然后与他一起坐着轮椅,让宫侍们推着在空旷幽深的皇宫里转来转去。皇叔还时常让那些身强力壮的宫侍们将轮椅推得飞快,然后把他高举在头上,好像飞一样,乐得他嘎嘎地直笑。
而且皇叔还十分有耐心,手把手地教他识字,给他讲边塞的故事,于娱乐之中教他做人的道理。所以在小皇帝幼小的心中,皇叔迦罗遥是一个比父亲更重要的存在,是他最最喜欢的亲人。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他最亲昵的人居然把另一个人放在心上,而且还是个和他们皇家血统、身分无关的外人。再进而他又发现,那个外人居然还是小时候最最讨厌的白清瞳。于是心里这口气啊,真是快憋死他了。
尤其随着年纪渐长,皇叔也开始慢慢与他拉开距离,以君臣相称,再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亲密无度了。
迦罗宇这个失落啊。他把这一切都怪在了白清瞳头上,所以一心琢磨着怎么让他早点离开皇叔的身边,好让自己重新得回皇叔的宠爱。
当然,他的这番心思迦罗遥是猜不到的。迦罗宝隐隐有感觉,可也抓不真切。至于白清瞳,根本一无所知。
迦罗遥回了王府,并没有和白清瞳提起这件事。他见白清瞳这些日子在抓紧时间习武,并发奋重新攻读各类兵书,心里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大家都没有再提起罢了。
入了冬,天气便飞快地转凉了。迦罗遥看上去单薄,但其实从小习武,内力深厚,并不如何畏寒。只是大家见他腿残,他又有意无意地将自己虚弱的一面表现出来,于是大家便大多感觉这位靖王爷身体孱弱,不堪一击。
白清瞳也被这种错觉所影响,所以入冬之后很是关心他的饮食健康。谁知迦罗遥没事,他却第一个被寒流击倒。
“咳咳……不喝药!拿走拿走!”
白清瞳讨厌那苦涩难咽的中药味,那味道简直麻木了他全部的味觉,几乎苦得把舌头都要吞掉了。
子墨很为难,他已经端着药碗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了。药已经换了一碗,看来又要凉了。
其实只是小小的风寒,白清瞳身强体壮,喝个两天药就无事了。可偏偏他不肯合作,硬是拖了这么多天。
大概也是受伤那会儿喝药喝怕了,白清瞳现在一闻到药味就条件反射地钻进被窝装睡,子墨怎么唤也没用。偏今天子墨进来的时候白清瞳正无聊地在看书,说是看,不如说是在识字,结果本来就晕的脑袋更晕了,被子墨逮个正着。
“不行!公子一定要喝药。”子墨锲而不舍地站在那里。
二人正僵持着,迦罗遥推着轮椅进来了。
“瞳,怎么不喝药?”他在屋外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对白清瞳不听话的行为感到无奈。
白清瞳缩在被窝里,见他进来,探出了头,眼汪汪地看着他。
“我不喝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迦罗遥沈声道:“不行。喝了。”
“我都退烧了。已经没事了。”
“可王御医说你还没好。”
“我好了。就是有些咳嗽。”
“那为什么还躺在床上?”
“我──咳咳……”迦罗遥脸色一冷,沈声道:“子墨,把药给我。”
子墨恭敬地将药递到他手上。
“你下去。”
“是。”子墨疑似“同情”地望了白清瞳一眼,赶紧带上门出去了。
王爷的心情好像不好啊。白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白清瞳也从子墨最后的眼神中读出不妙,再看看迦罗遥,似乎……不太高兴啊。
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有些心虚,眼睛闪烁不已,不敢看迦罗遥。
迦罗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晃了一晃,忽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你……”白清瞳疑惑地看着他。
“不肯喝药,是怕苦?”
白清瞳有些脸红,呐呐道:“我不是怕苦。是、是实在不好喝,我喝不惯。”
迦罗遥抿了抿唇,似在品尝那药滋味,淡淡道:“良药苦口。身体健朗的人都不会喜欢喝。我喝了二十年,到现在也是不大习惯的。”
白清瞳心中一紧,忽然无言以对。
是啊,迦罗遥从七岁就开始喝药,一直喝到现在,那什么滋味?自己这点小病小痛,如何能和他比?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白清瞳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惭愧。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发现自己不对,便能立刻检讨反省,并认真改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白清瞳隐隐记得是谁对说他过这样的话。似乎在他极小的时候,有个人经常搂着他与一起看书,并一一指给他书上的字,给他讲故事。
那人的年纪似乎不大,就像他几个月前刚醒来时感觉自己有哥哥一样。那个人似乎就是他记忆深处的哥哥。
可是事实上,经过这几个月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哥哥,甚至在白府的时候连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呢?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似乎已经被他遗忘了许久许久。
这让他有一种愧疚感,他本不该忘记那些事的。
“我喝!”白清瞳回过神,甩去那些若有若无的影像,决定喝药。
迦罗遥淡淡一笑,将药递了过去。
白清瞳不想让他小瞧,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口灌了下去。
哎哟,真苦死了!难道就没有药片之类的东西吗?
白清瞳喝得痛苦不堪,但到底是全咽下去了。
迦罗遥见了,心中升起一片温柔。
白清瞳总是能给他这种感觉,让他想要好好珍惜,好好对待,因为这个少年总是这么朝气蓬勃,这么坦直率真,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唉,这样的清瞳,让自己怎么能不喜欢?
迦罗遥回过神来,移开视线,装作无事一样浅笑道:“喝了药,能治好病,这比什么都重要。以后不要任性了,知道吗?”“嗯。”白清瞳很乖巧地应了。
“好了。好好躺下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迦罗遥探过身,帮他拉了拉被子。
白清瞳觉得这一刹那很温暖。他们就像亲人一样,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不想失去这种温暖,在迦罗遥收回手的瞬间不由自主地拉住:“你陪陪我吧。”
迦罗遥一愣,随即笑道:“好啊。”
白清瞳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好像太撒娇了,有些不好意思,撇头看见刚才看的书,随手递给迦罗遥:“你给我念书好不好?好多字我都不认得。”
迦罗遥接过书,翻开来,问道:“你想听哪一章?”
“都行。这部兵书挺有意思,不过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
迦罗遥道:“我可以给你讲解。不过兵法诡异多变,也不能完全拘泥于书本。我曾多次上过战场,你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给讲讲那些战况。”
“好啊。”白清瞳立刻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迦罗遥十分有耐心,而且声色清润,语调动人,将兵书和战况讲得绘声绘色,深入浅出。
白清瞳本来喝了药有些倦怠,但竟听得十分入迷,对迦罗遥也愈加佩服。直到迦罗遥看时候不早了,停了下来他让休息。
白清瞳意犹未尽道:“你讲得可比那些夫子强多了。我听他们说话就直想睡觉,以后你多教教吧。”
迦罗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给你请的都是当朝名士,你居然嫌他们无聊。也罢,你也大了,以后不用他们再教,你便自学吧。有不会的就来问我,我再为你解答。”
“就这么说定了!”白清瞳十分高兴,钻进被窝决定补眠。
迦罗遥摇着轮椅准备出去,白清瞳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年末的时候有祭军是吗?”
迦罗遥道:“是。往年只是祭典。不过明年开春恐怕有场大战,所以今年的年底时候准备祭军,待过完年后便开拔,赶赴敬州边关。”
白清瞳兴奋地道:“我能去看看吗?”迦罗遥一愣,不由蹙眉仔细斟酌。
让他去也不是不可以。知道白清瞳对从军一事十分憧憬,早晚也是要走这条路的。不过祭军时参与的都是皇亲国戚和当朝五品以上的官员,以白清瞳的身分大概需要费些周折。
“怎么?不可以吗?”白清瞳见他犹豫的样子,不由有些忐忑。
迦罗遥看着他笑了笑:“可以。不过祭坛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到时你大概要扮成我的侍卫才可以进去。”
“那倒没关系。侍卫也很威武嘛。”白清瞳嘻嘻一笑。
迦罗遥见那他调皮的玩笑样子,不由也笑了笑,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到时不许胡闹,一切要听高虎的。”
“是!”白清瞳很严肃地将手举到额边,四指并拢,大么指前扣,向恭恭敬敬地行了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