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来的。 你别太想我,怕你身子不好。”迦罗遥微微一僵。
白清瞳道:“今是天初五,明天你就要上朝了。大军是初十出发,没有几天了呢。”
迦罗遥不语。
白清瞳将头埋在他肩窝,鼻尖蹭着他的耳垂,轻声道:“我会想你的。我会每天给你写信,b别担心。”
迦罗遥靠在他怀里,拍拍他的手,低声道:“刘长风是我亲手提拔的,颇有治军打仗之能,你好好跟着他,过一、两年……”他突然说不下去了,顿了片刻,道:“我会让子墨跟着你。到了军营不要莽撞,一切听从军令。等平息了边关战事,我便调你回来。”
白清瞳沉默不语。知道从军的少年将士,官宦子弟,每个少说都得在军队里待上两、三年。迦罗遥原本也是如此打算,但终究舍不得自己,打算等边关的事情平息便让自己回来。
以白清瞳从前的脾气,自然不愿占这个便宜,但现在他说不出口。
怀中人削瘦单薄,眉宇间落着淡淡的波痕,鬓角处也有着常年疲惫劳累的痕迹。
他怎忍心放这个人在京城中,一别数年?
没有自己在,这个王府空落落的,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该是如何寂寞?
罢了罢了。不就是沾沾关系,走走快捷方式吗?只要自己真的有本事,又何必被那些虚妄的东西禁锢住。
二人静静相拥了片刻。迦罗遥将他的字帖仔细折好,放到小桌上。
白清瞳侧头亲了亲他的耳垂,目标正是他昨晚留下的红痕上。
迦罗遥被他弄得气息微热,身上一阵酥麻,推了推他:“别闹……”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一口堵住。
白清瞳轻轻压了上去,只觉这薄薄的双唇怎么如此美妙?
越发吻得情热,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这几日二人情意初定,耳鬓厮磨,销魂之事自然有。不过白清瞳一直极为克制,简直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
但是此时这个午后,暖暖的阳光洒进来,白清瞳竟然荒唐起来。
白日宣滛……
迦罗遥心底冒出这个词,但少年身体如此的温暖,双手如此温柔,让他如何……能拒绝。
“嗯……啊──”
迦罗遥低低喘息一声,扬起脖颈,紧紧攀着少年的肩膀。
二人衣服尚未尽褪,白清瞳极为熟练和温柔地探进他的体内,手指灵巧地抚摸着他的前端。
衣服间窸窣的摩擦声,肉体碰撞的暧昧声,还有二人激|情中的断续喘息和呻吟,都给这个午后的书房带来一抹无法形容的旖旎和滛媚。
迦罗遥手的碰撞到长榻的矮几上,棋盒掉了下来,黑色的棋子撒了一榻一地。
他摩挲着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棋子。
无名指上的金戒在眼前闪闪发光。
白清瞳拾起他的手吻了吻,汗渍沾染到肌肤上。
手指松落,棋子撒落到二人紧紧贴合的身躯之间。
白清瞳猛然抱紧他,滚落到榻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
“啊……”
迦罗遥全身酸软得没有力气,躺在少年的怀中摸索着。
白清瞳抓住他的手,一向清亮的黑眸沈得看不见底。
“棋子……”迦罗遥喃喃道。
“别管它。”白清瞳与他脸贴着脸抱在一起,气息直喷到他的面颊上。
两人躺在撒满围棋的长榻间,有一种奇异的浪漫的感觉。
白清瞳心满意足,低低道:“舒服吗?”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还带着情欲后残留的气息。迦罗遥摸了摸他垂落的发丝,含糊地应了一声。
白清瞳不满意地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迦罗遥眯着眼,微笑道:“舒服。舒服极了。”
白清瞳这才笑了,抱着他懒洋洋地躺着。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第二天迦罗遥去上朝,大臣们惊讶地发现一向冷静自持的摄政王心情好像非常好。虽然态度仍然淡淡的,但却好似春风拂过,整个人都有了些温度。
小皇帝也发现皇叔好像有些……春风满面?连眼角眉梢间都没有从前那么沉重了。
白清瞳的从军令已经下来,也提前去兵部报到了。
和白清瞳一起入伍的还有几名世家子弟。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和他一向不和的赵三少赵子英居然也在。
不过也不奇怪,赵子英他爹是兵部尚书,现在北部边关动荡,异族侵扰,对朝廷来说虽然不是好事,但对这些正想找机会往上走的官宦子弟却是个好时机。
去军里混个军功回来,也好往上爬。
赵子英看见白清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白清瞳自然不记得当日正是因为受了他的嘲讽和刺激,自己才会在秋后的那个下午跑回王府大醉一场,结果施暴于迦罗遥,第二天大受刺激地跑出去,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以致失忆。但他与赵子英不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一样的不合,这一点毋庸置疑。
白清瞳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兴趣理他的冷嘲热讽,在兵部挂了号,与同期的同僚们一一打过招呼。
他性格好,又擅于和别人打交道,到初十随军出征时,已经和几位同僚相处不错了。
大军出发前夕,迦罗遥不便出京相送,只送他到王府门口,望了他片刻,只说了两个字。
“……保重!”
白清瞳笑得轻松,见子墨等人都站得远,便微微弯腰靠近,低声道:“等我!”清亮双眸中有不舍,有爱恋,但更多坚定。
迦罗遥默默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白清瞳笑笑,不再多言。转过身潇洒地跳上马背,扬起马鞭:“走!”
望着少年绝尘而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高管家见摄政王还在门口遥遥相望,过去道:“王爷,军里您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天冷,还是回屋吧。”
迦罗遥拉了拉膝盖上的毛毯,觉得身上真是有点冷了。
从京城到北部边关路途遥远。行军匆匆,整整一个月在马背上颠簸,白清瞳大腿内侧都磨出了一层硬茧。
好不容易到了敬州。因为寒冬刚过,北夷的兵马开始蠢蠢欲动,边关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斗争。
他们入城的时候,正赶上刘将军带领一队出去追剿的人马回城。鲜红的血液在寒风中凝冻在战甲上,看上去分外凄厉和血腥。那些战士们都脸色凝重,没有赶跑北夷人的愉悦和轻松,有只是残余的杀气和疲惫。
刘长风没有多看站立在两旁、刚刚入城的新兵们一眼,只是带着刚刚赶跑北夷人的部下急促地纵马回营。马背后面还绑着两颗敌人将领的头颅。
白清瞳瞪大眼睛,发现不只将军,几乎每名将士的马背后面都绑着几颗敌首,用头发缠在一起挂在那里,随着马背的颠簸一晃一晃,甚至还能看清那些死不瞑目面容。
他脸色发白。
早听说刘将军驻守边关多年,杀气极重,为了震慑和示威,每次打了胜仗都要士兵们割下那些入侵者的头颅挂在城墙外面。
刚才他们入城时看见城门外高墙上那些晃晃荡荡的已经风干了的头颅,感觉还不是很深刻。但是这么快就近距离地看到新鲜出炉版,多少还是有些受刺激。
不过他一偏头,正好看见赵子英那比他夸张了许多倍惨白面容和冷风中不停冒出的汗滴,顿觉心情好了许多。
进了军营,白清瞳和赵子英等人都是有后台的官宦子弟,大多已经分好了军营。白清瞳和子墨也单分了一个营帐。
傍晚他被刘长风叫进将军大帐,见下午杀气腾腾的将军脱去盔甲后,看上去竟有几分儒将的风采,而且年纪好似也不大,最多三十几许,面目十分英武。
“见过刘将军。”
刘长风看着:“你就是白清瞳?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嗯。”刘长风沉思地看着白清瞳。得了摄政王令,要好好关照这个摄政王府出来的少年,放他在身边锻炼一段时间。
刘长风虽然常年驻守边关,却对京里的消息十分灵通。他早已知道这个少年与摄政王关系颇为亲密,甚至有谣言他是摄政王的男宠。
不过在看到少年本人时,刘长风立即感觉也许谣言有误,因为这个少年双目清亮,神态坚定,见到自己不慌不忙,态度也不卑不亢,是个可造之才。
他此时心下有些迟疑。因为摄政王的交代很含糊,只一个重点便是要保这少年平安,其它都放任自己安排,可是这反而让他有些难以下手。
要说保少年平安,那直接去后勤部门负责粮草和器械最安全,不用上战场却可以混个两、三年,回去直接升官。 这是刘长风最不屑的。那些京里来的官宦子弟,性格软弱惜命的,他都直接打发那里去了。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他的眼神里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情和热血,有着对未来的期待和野心。
这不是个甘于人下、庸庸碌碌之辈。
以刘长风的识人之能,一眼就看出了白清瞳心底的渴望,所以心下迟疑。
白清瞳见将军和说他了两句话后就一直沉默,心里有些不安,却十分耐心地等着。终于听到将军开口。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白清瞳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刘将军,发现他眼底的审视和评估,心下明了,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保家卫国,扞卫我大齐疆土,是每个战士应有的忠贞和职责。另外清瞳不才,也希望自己能经此磨练,真正做个于国于家有用之人。为边关的百姓,为陛下,为大齐做些事情。”
刘长风端详他片刻,慢慢道:“你可想清楚了?边关清苦,且北夷人狡猾凶狠,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你不怕吗?”
白清瞳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道:“听闻大人从军时未满十六,小小的前锋校尉做了整整八年,直到摄政王慧眼识人,才一路走到这将军之位。既然将军能八年磨练,一朝飞天,难道清瞳便不成吗?”我可不觉得自己比你差呢。
刘长风愣了愣,看出少年人眼底的狂妄和自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贫苦出身,因性格秉直,不善讨好上司,又没有后台支持,从普通将士做到前锋校尉后整整八年没有高升。若不是遇到摄政王,说不定现在还窝在前锋营里呢。
虽然事实证明摄政王确实慧眼识人,没有选错人,但他八年不升不迁,在许多人眼里也是个笑话。自他升上将军后再无人敢当面对他提起,生怕触了他的忌讳。白清瞳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敢当面他直言此事之人。
“好!你小子有种。”刘长风眼中露出欣赏之意,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刘某身边做个骠骑校尉吧。让刘某看看,你是否有一飞冲天之才。”
白清瞳大喜。他这一路上一直听子墨对他“介绍”刘长风,早已有仰慕之意。下午又亲眼看见刘长风自战场而归威风凛凛的样子后,更是心生向往。
连忙一撩长袍,单膝跪下,高声应道:“是!”
“王爷,已经到崇山关了。”“嗯。”迦罗遥一手支头,一手揉着额心,闭目靠在软榻上。
过了崇山关,往北一日便是敬州,往西则是长西走廊的大齐门户──德安关。
子荷见马上就要到敬州了,可王爷好似没什么精神,便道:“您是不是累了?要不然我们在崇山关休息一天?”
迦罗遥微微睁眼:“不用了。继续赶路。”
新年一过,北夷人立即开始了春季扫荡。这次由于他们大雪封山,内资匮乏,来势尤其汹汹。前些日子得到奏报,北夷人竟然还和沙漠以北的狼族勾结,连攻了长西走廊三座城池。
小皇帝气得跳脚,加重了北部防守。迦罗遥骁勇善战,运兵如神,终于决定亲自带兵督军,瓦解北夷和狼族的势力。
这些日子边关的奏报好像雪片一样纷纷袭来,小皇帝的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迦罗遥也不轻松。
他打起精神坐起:“把今日的奏报拿上来。”子荷应了,送上一迭军情折子,还有京里奏折。
迦罗遥慢慢看着。子荷静静地在旁给王爷熬着羹粥。
这些日子王爷的胃口不大好,气色也差了许多。可惜王御医没有跟来,王爷也不愿让不熟的御医看顾。子荷只好力所能及地给王爷调理。
迦罗遥并未在崇山关停留,到了傍晚已经赶到敬州。
他放下奏折,推开车窗向外看去,不由微微一笑:“看来最近刘将军战果不错啊。”
子荷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刘将军还是老样子。这满墙的人头,敬州的老百姓看着也不知会不会做噩梦。”
“你太小瞧边关的百姓了。如果敬州被攻,这城里的男女老幼各个都是上得战场的好手。”
子荷笑道:“百姓皆兵。王爷十年前在边关立下的战区政策,这几年越是发地看到效果了。”
迦罗遥没有笑,只是望着那高大厚重的城墙,想念起那分别两个多月的少年。
十
白清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所以当他返回大帐,抬头看见那面带微笑安然地坐在轮椅中的人时,不由惊喜地爆发了一声喊叫。
“你好像很高兴。”迦罗遥微笑着,亲切而带着想念。
白清瞳激动地道:“你怎么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子墨都没有告诉我。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茶。”
“别去了。子荷已经去准备了。”迦罗遥略带深意地看着他,见他在帐中团团转,却没有走近自己身边。但是刚才他看到自己那刹那表现出的情感,足以弥补这一缺憾。
“你坐下,我时间不多,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白清瞳有些晒黑的健康肤色上染上一抹轻红,不大好意思地道:“我刚从校场上回来,身上有些脏……你等等,我去冲个澡就回来。”
说完根本没有给迦罗遥说话的时间,便一头冲出了大帐,跑到后防的公共沐浴间,也不等军营的小厮烧好热水便匆匆用半温半凉的水冲了个囫囵澡。
这一个月间,他已经经历了许多。
当他第一次随刘将军上战场,驱逐闯进边境村的庄北夷人时,握着手中的战刀,心里还怀有忐忑不安的情绪。但是当敌人冲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时间。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生存问题。尤其是看到村庄的惨状后,那些无辜百姓的凄惨尸体激起了他的热血。
那一瞬间几乎是生存的本能,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凌厉地挥下了手中的武器。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敌人在自己的刀前倒下。
杀了第一个人,以敌人的鲜血祭奠过心中的慈悲后,剩下的就是战斗。
那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围剿,遇到的北夷人凶狠但数目不多,白清瞳一共杀了三个人。以一个新兵来说,他的战果还是不错的。但是他做不到将那些敌首割下来挂在自己马背上的行为。
对此刘将军没有说什么。他并不是要求所的有士兵都这样做。
白清瞳本来以为自己杀过人后一定会睡不着觉,谁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据子墨后来说,他当晚在营帐里呼呼大睡,呼噜声足以吵醒一头猪。
于是白清瞳邪邪地笑着:“子墨我竟不知道原来你是属猪的。”
子墨大怒。虽然把他绕了进去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说话不当,但白清瞳那坏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扁。所以今他天才报复性地没有把王爷要来的事提前告诉白清瞳,让毫无准备的白清瞳为了不在一向干爽整洁的迦罗遥面前因为太过泥泞而丢脸,不得不跑去洗了个冷水澡。
太过在意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是因为爱。
当白清瞳换好干净的衣物走进大帐,看到仍然像从前那般优雅整洁,不带一丝千里奔波的凌乱痕的迹迦罗遥时,心底突然冒出这句话。
“坐。先吃饭吧。”迦罗遥微笑地望着他,反客为主地道。
他已经见过刘长风,交代过该交代的事后,看看正是白清瞳回营的时间,便来他的营帐等他。谁知这小家伙看见自己没说两句话就冲出去洗澡了,自己又不嫌他脏的。
白清瞳嘿嘿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手里握着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他。
刚才他回来的路上遇见子荷,已经知道迦罗遥是为何而来。虽然知道迦罗遥的目的地是德安关,来敬州也并非是为了见自己,但是能看他一眼也是极为幸福的事。
“快吃。看着能饱吗?”迦罗遥似笑非笑。
白清瞳一边扒着饭,一边笑得像个白痴似地望着他,还不忘给他夹菜:“你也吃。啊,这还是我来军营后最好的一顿饭,是托你的福吧?”
“知道还不赶紧多吃点。”分别两个多月,迦罗遥再次被他“小别胜新婚”的热情视线灼烧,难免觉得有些害羞。
用过饭,迦罗遥道:“在军营还习惯吗?”
“还好。”
“刘将军对如何?”
“很好。”
“觉得这里苦吗?”
“有点。”
“受……伤了吗?”
“目前没有。”白清瞳想了想,又道:“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放心。”这是 一直笑得像白痴似地盯着迦罗遥所说出的最长的一段话。
想……我了吗?
迦罗遥这句话无论如何都难以出口。但是白清瞳却没有这个顾忌。
他见迦罗遥不再说话,便蹲到他的轮椅前,握住他的手,像小狗一样蹭了蹭,然后露出清亮亮的充满期待的眼神:“遥,想我了吗?”
迦罗遥有些窘迫,却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温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清瞳亲昵地匍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腰:“你要在边关待多久?”
“不一定。北夷人和狼族勾结,只要打散他们的同盟便可,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太皇太后病重,拖不过这个春天了,所以我还要尽快回去。”
迦罗遥细细抚摸着他还没有干透的黑发,享受着少年温暖的体温。
少年又蹭了蹭他,有些羞羞地抬起头,低声道:“今晚……你能留下吗?”
迦罗遥微微一僵,窘然而带着些歉意地道:“这是军营……而且我明日还要启程去德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