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什么魂魄穿越附身的感觉,非常自然地认为这就是自己的身体。而且自从对罗老爷起疑之后,他便仔细琢磨过,甚至产生一个奇想,就是自己原本便生活在这里,只是因缘巧合,想起了前世的事,而遗忘了今生的事。
当然一切只是推测。他对迦罗宝笑笑:“原来你是王爷,那我是不是要向你行礼呢?”
迦罗宝哈哈笑道:“不必不必。别和我来这套,你可是最讨厌对人下跪的。”
肖童心中一凛。看来这迦罗宝从前果然认识自己,而且对自己了解颇深。
迦罗宝道:“清瞳,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你和什么人生的?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他本来还想问皇叔有没有找到你,不过及时醒悟,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她叫梦儿,快两岁了,是我家老爷的女儿。我是半个月前和老爷一家来的京城。”
“你家老爷?你家老爷是谁?她真不是你女儿?”迦罗宝现在满脑子问题。
“我家老爷姓罗,就是个……普通商人。”肖童对迦罗遥了解不多,不敢贸然回答。
“姓罗?”迦罗宝皱了皱眉,还想说话,忽见肖童怀里的小梦儿动了动,露出脖子上的一枚小金佛。
迦罗宝觉得那金佛有些眼熟,怔了一下,再一想梦儿的名字,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肖童察觉他的异样。
迦罗宝回过神来,干笑了一下:“没事。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住得不远,自己回去就好。”
肖童想要告辞,迦罗宝不肯放他走,直缠了半晌,二人终于约定哪天再见。
肖童其实也想再与迦罗宝聊聊,套点从前的事,但因为和奶娘她们走散,又抱着梦儿不方便,便顺势与他约了下次,带着孩子匆匆离开。
《秋风缠》出书版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回到罗府时,奶娘她们已经回来,正担心地等着,见肖童安然无恙地抱着小姐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迦罗遥在书房里听着子墨的回报,默然不语。
子墨现在的身分是隐在暗中的暗卫,这些天一直跟在肖童的身后,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王爷。今天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迦罗遥早知道肖童回京后,早晚会碰上从前的旧人旧事,却没想到这么快,而且第一个遇到的就是迦罗宝。
罢了……反正早有准备,也不差这一时。
迦罗遥心里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上午子荷来给迦罗遥送药,说道:“王爷,那件事公子似乎怀疑了,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那天夜里的具体情形。”
迦罗遥喝了药,想了想道:“再等等。待时机成熟,本王会斟酌办的。”
子荷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这事瞒着没什么,不过万一……万一您有了孩子呢?”
迦罗遥手一颤,药碗跌落在地。
不会那么巧一次就中吧?
子荷见王爷面色发白,赶紧借口退了出去。
迦罗遥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想着那种可能性,连梦儿向他撒娇出去玩都没允许。又到下午听说肖童带梦儿上街竟然遇到了迦罗宝,更觉得事情快超出掌握了。
这样拖下去,他和肖童的关系说不定会被京城一些意外的因素越推越远,倒不如趁热打铁,趁着现在肖童对自己情愫已生,又为了那夜之事困惑歉疚之时,进一步拉近二人的关系。
迦罗遥盘算一番,下了决心,吩咐道:“晚上让肖童到我房间来。”
“老爷,您叫我?”肖童还是第一次进罗老爷的卧室,心里有些好奇和不安。
一进内室,便看见他只穿着一件雪白绣金边的单衣,斜倚在床上。
他似乎刚沐浴完毕,长发还有些湿漉地披在肩上,甚至透过单衣,还能隐隐看见下面蜜白的肉色,十分慵懒性感。
肖童心中一跳,别过眼去。
迦罗遥冲他笑笑,懒懒地冲他招招手:“过来,坐。”
床榻边只有一个矮凳,与迦罗遥离得极近。肖童坐了过去,脸孔有些发热。
迦罗遥身上有股淡淡的男性清雅的气息氤氲着。肖童努力镇定道:“老爷,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最近一直没看见你,叫你过来陪我聊聊天。”迦罗遥一手支腮,一手随意地垂落在身下的毯子上,无名指的那枚金戒在烛火下金光闪闪。
“你今天带梦儿出去逛街,可曾遇到什么趣事?”
“也没什么。”肖童想了下,将下午逛街的事简单地说了说。
迦罗遥又问了些别的,二人好似回到来京路上的马车里那般,不紧不慢地闲聊着。
迦罗遥言谈有物,言辞文雅,肖童一向与他投机,只不过今夜的气氛有些诡异。
肖童不知是否自己心里有鬼,总觉得迦罗遥今夜比往日里增添了一分性感和妩媚,一举一动都让他……咳咳,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可是肖童越是克制自己,越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小溪边的那一夜,那个梦中人消瘦优美的身躯,热情有力的双臂,性感低沉的呻吟,和啜泣时迷蒙的双眸……
轰隆隆──
一声巨雷炸响肖童的脑海,他霍然忆起,那一夜在他身下的容颜,正与眼前这对他含笑相望、一身白衣的罗老爷重合了。
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巴……分明就是这个人。肖童大惊之下差点跳起来。
“怎么了?”迦罗遥察觉出他的异样,不由伸手捏住他的衣角。
这动作并不如何突兀,也不觉得特别奇怪,但肖童却好似被火烧一样,全身都烫了起来。他现在心绪慌乱不堪,只想落荒而逃,匆匆道:“老爷,夜深了,您早点睡吧,咱们明日再谈。”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谁知迦罗遥却握着他的衣角没有松手,好似措手不及被他的动作带得向前扑去。
“等等、啊──”
肖童觉得衣服紧了一下,连忙回头,却见迦罗遥已狼狈地从床上跌落在地。
“老爷,你没事吧?”肖童大惊,扑过去将他抱住。
迦罗遥其实是故意跌下来的,不过也摔得挺痛,见他如此紧张,便皱着眉倒在他怀里,一脸痛相。
肖童忙将他小心抱起,送回床上,关切地道:“没有哪里摔伤吧?”说着上下检查他的身体。
迦罗遥忽然想起当年那次,自己也是这般摔下来,他也是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暖,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没事。”
肖童抬头与他相对,见他目光中映出的浓浓暖意与怀念之情,不由怔住。
就是傻子也能从这双温柔的双眸中看出那深厚的情意,何况肖童并非不解风情之人。他只觉心脏怦怦急跳,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迦罗遥深深地凝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好像一个情感的漩涡。肖童被他的目光吸引,那早已埋下的好感好似种子发了芽,在这暧昧温馨的时刻快速成长起来。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不知不觉贴近迦罗遥的面颊,双唇几乎印上对方的双唇。
他猛然一惊,一时僵在那里,然后迟疑着是马上退开,还是迎合这股气氛继续前进。他的犹豫只有一瞬,便有人迅速帮他做了决定。
迦罗遥何等敏锐,发觉他的眼神变化,立即扶住他的后脑勺向前轻轻一压……
是的,迦罗遥今夜的目的,就是要诱惑肖童。他要拉近并巩固二人的关系,只是轻轻地试探,便看出肖童对自己情意颇深,以他对他的了解,勾引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温暖而熟悉的触觉从双唇传来。肖童一时迷惑,不由自主地响应了这个吻。
他本来便喜欢同性,对迦罗遥又早有好感,何况对于那夜的事有了怀疑之后,心里便有了一种暗示。他的眸色深沉下来,渐渐染上情欲的色彩。他垂下双眸,揽住迦罗遥的脖颈轻轻抚摸,温柔而热情地加深了这个吻。
迦罗遥吻技娴熟,十分善于挑逗。二人唇齿纠缠,渐渐变成一种变相的追逐和“斗争”。谁都不甘示弱,却又都小心翼翼地取悦着对方。
当这个吻结束时,二人已不知不觉纠缠到床上。
肖童将迦罗遥压在身下,仍然不服输地“啃”着他。迦罗遥的手指已趁机滑进他的衣衫,在他敏感之处来回摩挲。当肖童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势已去”,他的小弟弟已兴致昂扬地抬起头,顶着迦罗遥的下身等着发挥自己的雄性魅力。
肖童停下吻,目光深沉地看着迦罗遥。迦罗遥回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神态和眸色间发出邀请的暗示。肖童在脑海里挣扎。
一个光屁股长着白翅膀的小人叫嚷着:“理智!理智!别忘了他的身分!他可是梦儿的爹爹,罗府的老爷。他有好多秘密与你有关,千万不要做出脱身不得的傻事!”
另一个浑身黑长着蝙蝠翅膀的小人则嚣张地叫着:“吃了他!吃了他!送上门的大餐千万不要错过!这个美男子对你有意思,虽然年纪大点但很有魅力,你敢说你不受吸引?他都主动诱惑你了你还不上他,你是不是男人?”
肖童这个痛苦啊。他的挣扎其实只是一瞬间,但在理智与情欲还没分出胜负之前,他的身体先一步有了反应。
迦罗遥只是轻轻抬了抬腰身,让自己的分身与他摩挲在一起,可能只是两个小弟弟稍微打了下招呼,碰了碰头。于是刚刚年满十八岁,正处于男人一生中X欲最强烈年纪的肖童,彻底被身体的欲望征服了。
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何况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
肖童事后悲哀地想,就算迦罗遥那天不诱惑他,但在那种暧昧的气氛下,估计他也憋不了多久。
床帐落下,木榻隐隐震动。迦罗遥终于成功地将清醒的肖童拖进了肉体的漩涡。
这一次两人之间好似有了默契,一举一动都十分契合完美,肖童简直怀疑他们从前是不是已经上了无数次床?为何迦罗遥的每一个挑逗都落在自己的敏感之处?而自己也好似十分熟悉他的身体,在Zuo爱的过程中,不断地将迦罗遥引得啜泣不已。
肖童一直以为迦罗遥身体羸弱,所以在做了两次之后便强压没有尽兴的欲望,懒懒地躺在床上抱着他。谁知迦罗遥缓过来之后,又在黑暗中摸上他的身体,没两下又将他引逗了起来。
十八岁的身体果然精力旺盛。但让肖童惊异的是,罗老爷竟也体力过人。这一夜二人几乎没怎么休息,痛痛快快地做了五次……
和前世的纪录持平了。
这是天色渐明时,肖童抱着迦罗遥,终于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罗……咳,遥,要不要吃葡萄?”
肖童的“罗老爷”三字,在迦罗遥的视线中吞了回去。他在那夜之后才知道罗老爷单名一个“遥”字,自二人发生关系之后,很自然地便以名相唤了。
迦罗遥正倚在软榻上看着他给梦儿剥葡萄吃,听他这么问,便笑着张了张唇。
肖童将手里刚剥好的葡萄喂进他嘴里,又伸手接过他吐出的葡萄籽。
迦罗遥满意地眯起眼。肖童见状,只好无奈地做起了这父女二人的“苦力”。
梦儿在榻边玩着玩具,不时奇怪地看看他们二人,忽然软糯糯地道:“肖叔叔,你要做我母父吗?”
“咳咳……什么?”肖童明明没有吃东西,却被呛得咳了起来。
梦儿无辜地睁着大眼:“叔叔和爹爹睡在一起。只有母父才能和爹爹睡在一起,肖叔叔就是梦儿的母父啦。”
肖童被震傻了。
迦罗遥望着女儿,柔声道:“宝贝儿,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子荷叔叔说的。”
话说那天早上,哦不,应该说中午了。荒滛了一个晚上的二人好梦正酣,谁也不敢来打搅,但有个人是例外。
谁?当然是罗府的大小姐梦儿了。
肖童一睁眼,便看见梦儿大小姐趴在床头,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好奇地盯着他与迦罗遥的睡颜。肖童当时那个尴尬,让他想起前世有一次一夜情,也是与一个比他年长的男人春风一度后,醒来看见那人的儿子正站在床头狠狠地盯着他,活活被捉J在床。
这样一想,他抱着迦罗遥的手臂立时僵硬起来。
迦罗遥背对着女儿躺在他怀里,因为实在太疲倦了,对女儿又没有一丝警觉性,因而并没有马上察觉。直到感觉肖童浑身僵硬,才慢慢苏醒过来。
迦罗遥睁开眼,想起昨夜,正在心里琢磨怎么开口,忽听身后传来女儿脆生生的声音。
“爹爹,肖叔叔,你们在做什么?”
霎时间,迦罗遥也僵硬了。他这才明白肖童的面容为何如此发青古怪。
他回过头,和肖童一样面瘫地望向女儿,“梦儿,你、你怎么进来了?”
梦儿奶声奶气地道:“梦儿来给爹爹请安……爹爹在和肖叔叔睡懒觉。”
迦罗遥立刻涨红了脸,心虚地冒汗,原来都中午了……
肖童同样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完了,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咳……梦儿乖,爹爹马上就起了。梦儿先去外面找奶娘玩好不好?”
“不好。”梦儿攀着床沿往上爬,边爬边道:“爹爹和肖叔叔困觉觉,梦儿也要困觉觉。”
迦罗遥和肖童同时大惊。
“别!别!”
二人未着寸缕,床上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如何能让孩子上来?
肖童忙拽过薄被将迦罗遥裹严实,又随手抽过床头一条毯子,将自己下身围住,然后大手一伸,将梦儿抱了起来,蒙住她双眼道:“梦儿乖,叔叔和你玩游戏好不好?”
“不嘛……”梦儿不高兴地哼哼。
肖童抱着孩子跳下床,冲迦罗遥连使眼色。
迦罗遥迅速缩到被子里,在床上摸索,终于找到一件不知是他和肖童谁的一件衣衫,匆匆披上。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如此尴尬,那边梦儿已在肖童怀里闹了起来。
“看不见。叔叔我看不见啦。”
肖童心想,我哪能让你看见你老爹的捰体。乖宝贝,你还是闭上你那双纯洁的大眼睛吧。
他见迦罗遥终于整理出些模样,便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开始找起自己的衣裤。
“爹爹讨厌,看不见啦。”梦儿使劲抓迦罗遥捂在她脸上的手。
“呵呵,宝贝乖,爹爹亲亲。”
迦罗遥抱着女儿的小脸蛋猛亲,余光看见肖童正手忙脚乱地套裤子。他想提醒他裤子穿反了,不过想想算了,这时候有得穿就不错了,他自己下身还藏在被子里呢。
肖童动作迅速,整军装一般一分钟搞定。这才再次从迦罗遥手中接过孩子,不由分说地往外走。“梦儿乖,叔叔带你出去玩。”
也不知他把梦儿带到外室是如何搞定的,总之不过半炷香时候便转回了寝室,见迦罗遥正在床上找衣服,不由摸摸鼻子,道:“别找了,你的裤子我穿着呢。我的裤子……”他顿了顿,弯腰从床底下勾出一条凌乱的长裤:“在这呢。”
二人相视片刻,同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经过梦儿这么一捣乱,原本春风一度后的尴尬和局促不由烟消云散,二人态度都自然许多,于肉体之上又多了一层亲密。
那日之后,迦罗遥与肖童的关系被梦儿折腾得算半公开了。府里人不多,但各个都是极精明的主,谁也不曾多嘴。但今日梦儿语破天惊,让肖童大惊失色。
迦罗遥愠道:“这个子荷,怎么乱说话。”
“子荷叔叔说得不对吗?”梦儿疑惑地眨着大眼,忽然爬到肖童怀里,揪着他的衣衫道:“肖叔叔,我喜欢你。你做我爸爸吧。”
“爸爸?”
“爹爹说爸爸就是我母父。对吧爹爹?”
迦罗遥一时措手不及。他是无意中曾和女儿说过这事,但没想到女儿记性这么好,竟一直记到现在。
肖童看了迦罗遥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他知道这个时代少有人让孩子叫“爸爸”的,突然出现这些熟悉亲切的现代词汇,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肖锐。
“梦儿,这件事……”迦罗遥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向女儿解释,但目光却带着期盼之色望向肖童。
“梦儿这么喜欢肖叔叔,那肖叔叔就做梦儿的干爹吧。”肖童笑着亲了亲梦儿。
梦儿不懂干爹是什么意思,但“爹”这个词却明白,便开心地笑道:“可以叫肖叔叔爸爸吗?可以叫爸爸吗?”
肖童看着怀里的小天使,喜欢得不得了。
“好啊,当然没问题。”说着偷眼去看迦罗遥,却见迦罗遥又惊又喜地望着自己。
就这么高兴吗?这种目光再次让肖童疑惑,他有种错觉,好似梦儿真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如今刚刚相认一般。
梦儿美滋滋地坐在他怀里。迦罗遥笑道:“梦儿有爸爸就不要爹爹了吗?”
“要!爹爹和爸爸都要。”小公主霸道地宣布,拉过迦罗遥的手和肖童迭在一起,然后用自己的两只小手捂着,高兴地左右摇晃。
迦罗遥微笑着避过眼去,掩住眸中不由自主涌出的泪水。
多少个日夜,自白清瞳失踪后他日日夜夜期盼幻想着这一天,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发现自己竟脆弱得无法承受。哪怕肖童永远想不起他曾经是谁,但只要他还是他,他还爱他,迦罗遥便别无所求了。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