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看着晏止卿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想也是坚持不懈的主,遂起了一阵好感。
胥游抱拳,一脸的不高兴,扯着重阳就要走。两人一道走着,身后的晏止卿就跟了上来,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我也是这个方向,似乎顺路。”
重阳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了一句:“不是晏公子住在何处?”
“凌莲山。”
两个人的脚步一顿,晏止卿的脸白了:“怎么,有何不妥。”
碰上同路的了。重阳看到了撇开胥游的希望,胥游看到了讨厌的狗皮膏药。上书大大的一个晏字。胥游的脸在抽到第二下的时候,恢复了正常,抬抬手,客气了一句:“呵,竟然是同路。”
估摸着晏止卿一个文弱书生也害怕一人上路,脸上的喜色重了些:“倒是有缘人。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胥游。”“重阳。”
晏止卿的手抖了一下,指着重阳就是一声惊叹:“原来是名彻帝都的重阳冥者!”这小子还真是识货,呆是呆了点,书读得还不少。
重阳干笑了两声,想套两句近乎,被胥游的一张冷脸给冻得结结实实。莫要告诉我,这位游历花间,万花迷不倒的哥哥吃醋了吧。重阳的小心肝颤了颤。
胥游开口:“娘子,小心脚下的路。”
晏止卿叹了口气:“原来两位是……”
重阳急急摆手:“他就这毛病爱瞎叫别人娘子。”晏止卿点点头,看了一眼胥游收了目光,斜着眼看了看天色。三人上路。
出了长安城的荒郊野外,好不容易进了一个小村里,就听村里的哀嚎遍野哭天抢地,怎叫的一个悲凉。
重阳走在前头去瞧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的人围着地上躺着个死人,还是个白胡子老头。重阳是冥者好歹学了手断人阳寿,掐指算了算,此人阳寿未尽,是个晴天霹雳倒了血霉被劈着了的家伙。
重阳就低声跟身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嘴。胥游笑笑,说打死也不信,就上去问。一问还真是问着了。虽说这个答话的大婶一时激动扯出了倒地的这位村长早八百年前积的功德出来,最后还是给了一句有用的话。吃饱饭出来遛弯,就给劈雷给劈死了。
胥游冷了一张脸过来,点点头算是服了重阳的本事。重阳仰着嘴角笑笑:“吃这行饭这么多年了,你真当我是那些装神弄鬼跳大神的灵媒了。”
说完就拨开人群上了前,双手抵上老头干巴巴的额头上,念了一个诀。重阳就被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晏止卿笑笑轻声道:“出魂。”
村里人不知道这是唱得哪一处,动手就去拉重阳的身子。胥游摇着扇子冲人群里的女子们抛了一个媚眼:“她是能救活你们村长的人。”
女子们看得痴了心智,身子麻了半边。等回过神,看了眼身后的晏止卿,全身都酥了。一个个勾了魂似得拦着身边的男子,护着出了魂的重阳。
美男也是一种武器,且杀伤性巨大。
重阳出魂去了趟下面,叫了几个熟人三两句就打通了关系,带着老头子的魂就还了阳。
老头咳了三两声,缓过了气。一村子的人立即将重阳奉为神人。中间有个识货的哥们,吼了一声:“这位姑娘,莫不是长安城里的冥者大人重阳吧。”
人群里一片寂静。下一刻,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重阳不是个丑八怪吗?这位神仙姐姐怎么会是!”
尴尬,尴尬得一塌糊涂。
只有胥游和晏止卿笑了,重阳的脸像是被狗咬了一般的难看,低着嗓子说:“我是重阳的弟子,重阴。”
人群呼啦啦地聚在一起,闹哄哄地像杀猪一样。乡亲们太热情,都扯着重阳要拉她回家去吃饭。胥游站在人群瞟了一眼对晏止卿说:“没一个女子比的上我们娘子的姿色的。”
晏止卿很合适地笑笑了,点点头。
最后重阳被扯进了村长家,吃了一顿饭,拉了一通家常。被一家老少当成排位拜了三拜,还塞了一锭银子入怀。重阳脸抖得不行,两位哥哥像没事人一样地站在门外看热闹。
钱是万万不能收的,师傅如是说。
可挡不住乡亲们的热情。重阳连个不字都没说出口,就被看热闹的哥哥拖进了房。
“怎么了?我得把钱还回去。我去去就回。”屁股还没离开凳子,胥游就给她来了个惊天霹雳:“娘子,我们现在要逃命了。银子下次还吧。”
“怎么了?”眼睛看看胥游,看看晏止卿。晏止卿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焦急之色。
“村里的人把你当成了神仙,一个个去掘了自家的坟。现在正扛着棺材过来要你勾魂还尸。”
“什么!”重阳的一张小脸顿时惨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胥游拉着跳了窗子,打后院翻墙出了村子。
你还别看晏止卿柔柔弱弱的书生样,跑起来还猎猎生风地起劲。
月黑风高夜,豺狼阵阵嚎。
有屋不睡,偏跳墙,这一会就该睡在山沟沟里喂完蚊子喂豺狼。重阳抬头坐在山坡上睡不着,喊了一句:“这都什么事呀?!”
胥游贴着身子过来:“娘子若是怕豺狼,就来相公的怀里睡。”
“我怕豺狼,更怕色狼,请您让道,不然剁脚。”重阳看着晏止卿捡了些柴火,烧了个火,点头赞扬道,“还是晏公子是个实惠人呀。”
胥游哼了一声,往火堆边一坐,瞥了一眼晏公子:“晏公子人好,相貌也好,真是处处都好呀。”话很酸,酸得晏止卿的牙都倒了。点着头,别过火光:“胥公子此话倒是别有深意了。”
眼前大事不妙,重阳抬手:“成了。累一天了,早点睡吧。”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不说话了,谁让重阳本事大,死人也能给弄活呢,下面的关系又好,得罪了你,以后还怎么投胎。
第四章
重阳歪了一夜,胥游睡了一夜,晏止卿坐了一夜。
书生就是娇贵,妖孽就是没心没肺。
三人起来,顶着晨曦就再次上路。黄昏时分,三人进了一个小村子。重阳打死也不再挪半步,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再也不要睡荒郊野外了!”
两人无奈,换了一个眼色,一同进了一家客栈。小二很是殷勤地上前招呼:“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也打尖也住店。”重阳甩了一句话,斜了眼身边的一对黑脸罗刹。
“几位要几间房呀?”嘴欠的小二,一双眯缝眼,泛着桃花金光晃得重阳生生的眼晕。
“两间。”胥游的两个手指戳在小二的眼前,“我与娘子一间。”晏止卿掩着嘴笑得起了一阵阴风。
小儿点头如捣蒜,被重阳冷冷地甩了一句:“三间,小二哥也好多赚份钱。”这话真是受用,小二的两条小短腿跑得更快了。
三人也不怎么说话就吃完了饭。走了一路腰酸背痛,就差没有腿抽筋。三人客气了两句就回了房去睡觉。
重阳灭了烛火,脑袋刚沾上枕头边。门就被人推开。一双手就直接往床上摸。重阳坐起身,咳嗽了一声,冷冷地声音:“胥公子你有完没完?”
胥游在黑暗里浅浅一笑,滛光阵阵:“娘子,天冷,我来帮你暖床。”
重阳不答话,抽出枕边的笛子抵在胥游的胸前,月华落在女子的脸上:“留右手还是左手?”
“娘子倒真是舍得?”胥游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窗边。墨发翩翩,就一个字,美。
重阳的手滞了滞,还是往胥游的身子戳了过去。胥游正道上斗不过,歪门邪道却是样样精通,侧身躲开,抓住重阳的手,转身往怀里一送,伸着头就往脸上凑。
“娘子调皮起来的样子也是蛮惹人怜爱的。”
此言一出,重阳的脑袋又是一阵针扎似得疼,幸好在胥游的怀里靠着,才没有顷刻就倒在地上。
胥游把重阳抱到床上躺下,伸手轻轻地帮她揉着太阳|岤:“是老毛病吗?”
重阳疼得说不出话了,蹙着眉闭着眼。胥游心疼地抚了抚女子的额头。恰恰这时候,晏止卿听见了动静进了屋。
屋里没点灯。晏止卿手上的烛火就显得分外耀眼。
胥游压在重阳的身上。重阳哼哼唧唧地不省人事。是个明白的人都知道拔腿就跑。可怜的晏止卿读书呆了,还拱了拱手,红了一张脸:“打扰了。”
重阳见晏止卿来了,一时来了精神,推开胥游从床上坐起来:“晏公子,有什么事情吗?”脸是红的,身子是烫的,胥游是色的。
晏止卿清咳了两声,胥游的手才从重阳的额头上挪走:“听见动静,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不想,倒是我多事了。”云淡风轻却是句句要害。打人不打脸,晏止卿的这一句话就打在了重阳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晏公子,您误会了……”该怎么解释呢?胥游,我非宰了你不可!
话是说不清楚了。胥游很满意地一笑,又添油加醋说了句:“娘子,你先歇着,后半夜,我再来看你。”就遥遥迢迢地出了门,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瞥了晏止卿一眼,又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娘子,小心。”
晏止卿拿着灯盏也要走,很是悲壮的样子。
重阳从床上爬了起来,拦在门外:“晏公子,且留步。”
晏止卿一怔,将烛台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重阳合上门,也坐在桌边,低着声音道:“晏公子为何要骗我们,与我们一起上路。”
晏止卿的神色微变,只是笑笑了,笼着袖子问道:“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一介书生,从那么远的地方出来,却没有带任何东西。你说这合理吗?”重阳看着晏止卿问了一句。
“倒是,还有呢?”晏止卿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握在手里,饮下,气定神闲。
“公子的口音,像是帝都的口音。”重阳便是从他开头说的第一句话里开始怀疑他了。
“原来姑娘早就看穿了,为何现在才说?”晏止卿点墨似的眼眸扫了过来。
重阳摇摇头:“我觉得公子不是坏人。”
晏止卿笑得云淡风轻:“就算是坏人,冥者也是不怕的。”
重阳又问了一遍:“究竟为何要跟着我们?”
晏止卿站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原因有二。止卿不才,也读过一些访仙论妖的书。冥者大人身边的这份胥公子,身上似有一股妖气,我怕你……被皮囊蒙去了眼睛。”
重阳笑得尴尬,却无话可说。
晏止卿又道:“二来就是在下的猜测了。人人都说重阳冥者渡人魂魄是为了积阴德,得道成仙救个人。那日在公主墓里就听得两位在墓道里说要去凌莲山。人说重阳冥者除了渡魂,根本无心在别样事情上,我便想若不是这凌莲山一行是有了成仙得道的好法子,才叫你放弃了老法子。就想一道去占占仙气。”
没成想,墓道里随口一句话被晏止卿听去了就将他们的事情猜得一样也不差。这晏止卿耳朵够尖,够聪明绝不是池中之物。
重阳暗自思索着就没有答话。晏止卿见重阳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就依拱手:“若两位实在嫌与在下一道拖累了行程,那止卿明日就自行会长安了。”说完就要往外后。
重阳一抬头,说了个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字:“别。”
晏止卿在门口楞了楞,推门的时候又冲着重阳笑笑:“那明早见吧。天也晚了,早些休息。”
重阳点点头,爬回被窝里窝着。
敢情从第一眼起,就谁都看穿了谁,谁都提防着谁。
这一宿睡得还凑活,至少胥游半夜的时候没来闹。三个人随随便便喝了点粥又上路了。一路上,三个人六条腿。走了半日,重阳得出一个道理:“三人行,必有多余。”
胥游看不惯晏止卿,字字句句更是透着一份溺死人的甜腻,说得重阳一阵阵得起鸡皮疙瘩。晏止卿像是修道成仙了,眼不见为净,独自走在前头,一个人晃。难得找块石头歇歇脚还不时打怀里掏出一本书,低着头读。
重阳心里真是叫苦连天。原想着晏止卿在,胥游多少能收敛点,没成想,火油倒进了柴火堆,胥游的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这手上占不到便宜,嘴上的实惠还是一点也没少。
天煞的胥游,我咒你下辈子做女人!
书呆子晏止卿,我咒你被书压死!
两人都不跟对方说话,胥游不想说,晏止卿说不上话。只能默不作声地走路。又是一个昏黄天色,重阳本着决不在荒郊野外过夜的宗旨,又进了一家客栈。
小二还是很殷情,只是很自然地给开了三间房,没给胥游一点机会。重阳对这一点很是欣赏,用胳膊肘戳戳晏止卿说:“这家店的老板生财有道,伙计调教的也好。一会我去问个名,以后去了下面,我给他打招呼。”
晏止卿笑得有些无奈:“小心吓着老板,不让我们住了。”
重阳点点头。三人分了房间,先去吃饭。
重阳低头扒饭,不去看胥游。胥游真是个能来事的主,一顿饭里,娘子叫了不下百声。连晏止卿的脊背也听得阵阵发冷。嘴上的豆腐吃着,殷情还是很殷情的。筷子在眼前飞了又飞。 胥游夹过来的菜在重阳面前堆成了两座小山。现在正在努力堆第三座。
这饭还怎么吃呀!
重阳怒目,给了胥游一个狠狠地瞪眼:“有完没完?还吃不吃饭了?”
重阳一吼,没把胥游的筷子吼住,倒是把小二给吼了过来:“刚才忘了对二位公子说了。”
胥游还是堆着他的小山。晏止卿抬头,目光柔柔:“小哥,请说。”
“晚上天一黑,可千万别出去,这些日子里不安全。”小二哥是好心,唤来的是胥游的一声轻笑:“小二哥这话冲这位公子说就说对了。”也对,胥游一妖精,他还能怕什么妖魔鬼怪吗?
胥游的话明显看不起晏止卿。晏止卿白了一张粉脸冲着小二道了一声谢。
重阳冲着书生使了一个抱歉的眼色,耸耸肩,真是无奈。胥游是张狗皮膏药,贴在脸上难看,但中用。没有他,去不了凌莲山。
第五章
一顿饭吃到兴致全无都是胥游的本事。重阳放下筷子回房去睡了。到半夜,胥游还是摸了过来。
重阳扯着被子大怒,从枕边操起一把从厨房借来的菜刀就往胥游的手去。胥游也不害怕,说:“不是说好了,要过来的吗?但是娘子也没说不好,现在怎生好拿了菜刀伤了你我夫妻的和气呢?”
重阳问了一句事后很想抽自己嘴巴的话:“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过来调戏我了!”
“昨晚晚上呀,晏止卿也是听到了。我说了,娘子,半夜的时候我再来看你。”胥游笑一脸的云淡风轻。旁人看了叫美不胜收,重阳看了叫,这小子不要命了。
“昨天和今天,你不会分吗?”重阳觉得自己跟这么个胡搅蛮缠的风流货将道理真是白费口舌。
胥游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给了她一句很正经的回答:“君子要信守承诺。昨晚睡过了,忘了,今晚一定要补上。”
真不知道,那些小姐看上了这个哥哥的什么。除了皮囊,没有一点能让人接受的。
晏止卿不是聋子,这么大的动静,早醒了。披了件衣服就过来了:“出什么事了?”问这句话的时候还睡眼惺忪,待看清了重阳手里握着刀,胥游的里衣敞着的时候,晏止卿一句话都没有说。往桌边一坐:“重阳冥者,永夜难消,你我对弈一句如何。”
晏止卿!你终于挺身而出了。
重阳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晏止卿,你真是位大救星!不,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晏大侠,义薄云天。
虽然借口差了点。
胥游斜眼看了眼晏止卿,竟然安安分分地走了。蚊子跑了,还要蚊香作甚?重阳正想着该谢谢晏止卿两句,然后把晏大侠也给弄跑了好睡觉。
不想,晏止卿先开了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