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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他不禁低低地一笑,原先的仅存的那些奢望也一下子散得全无,莫非除了妹妹,天下没有人能被母亲视若珍宝么?这个时候,大哥从外院进来向母亲请安,看见自己,皱了皱眉便径直走了进去。 秋读阁李泰缓缓地收回视线,尽管是同母所出的兄弟,可这个大哥却更加不讨娘亲的欢喜,只是旁人从来就无法从那张静澜无波的脸上看出分毫的异样来。

那时已经是武德九年的春末了,随后而来的那场喋血之变更是让李泰的眼晴看得更远,而心却埋得更深,看着大哥越发乖僻的性情,仿佛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慢慢地涌出来。那段日子,他和明瑶随着娘亲一同住在立政殿,虽仍不常见,可李泰的心中却总会生出一丝的惶然,还是那个母亲,可即使在面对妹妹的时候,那种原先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宠溺也渐渐的变得淡薄了,而对着自己,娘总在无人的时候似诉说有似自语地说着一些莫名的话,他听不懂,只默默的跪坐在一边,只是那个时候,隔了近七年,娘亲的腹中又有了孩子。

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曾经,他真的以为那个可以令自己倚仗至成年的母亲会提前放开那双冰冷却高贵的双手,可是没有,老天毕竟没有将自己以及大哥放到一个尴尬的位子上,他自幼读史,明白那些失去母后的嫡皇子往往处境艰险,无人可依。老天将母亲还给了他们,而正是从那时起,一切都不再相同了。

没有人知道,在往后的岁月里,娘曾问过自己,青雀,你想过那太子甚至天子之位么?

李泰注视着娘亲的眼眸,坚定地摇头,其实,他后来想,那时自己是说了谎的,因为在很久之前,当大哥还不是现在这个大哥的时候,他真的是想过的,若是自己,会不会比大哥做得更好些抑或是更完美些?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化作昨日的烟尘,不再出现,只因为母亲对每个孩子那公平的爱已经盖过了所有,包括妒嫉,不甘,与那生在皇家的野心。

自从娘走后,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想到过去了啊,李泰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悲哀,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季节里,人总会显得格外的忧伤,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也一样呢。

他迈开脚步,向天子的寝宫走去,来的时候便已经听说,兕子独自离了宫,至今仍不见一丝的踪迹。

正文 番外 除夕

贞观十九年,并州。

毫无疑问,这将成为令大唐的皇帝陛下最为沮丧的一个冬季之一,一场从元月开始的战争最后以一种惨淡的结局收尾,不得不说是一种无言的悲哀。

李世民斜躺在榻上,看着案几上的药,一阵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从朝鲜无功而返也就罢了,谁知不过一场普通的风寒就让自己倒在了回长安的路上,不知为何,英雄暮年这四个字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手忿忿地挥出,药碗被打翻在地毯上,发出闷闷声音。

门外传来郑吉的声音,“陛下……”

“滚,谁都不许进来。”李世民紧握双拳,却又不得不无力地松开。

门口一阵寂静,过了一会儿,厚重的门帘被一双手轻轻的撩开,若水缓缓地走上前,目光在触及地上那一片狼藉时忽然一颤。

听见脚步声渐渐临近,李世民怒极地侧过脸,正对上妻子一双有些莹润的双眸,转瞬间,他欣喜的神情顿时被一股难堪所取代了,他不想,不想让若水看见此刻的自己,那样颓丧,那样软弱,“若水,你快回去。”他直接说道。

若水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看着黑瘦而又憔悴的丈夫,双手捧住他的脸,“二哥,你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当初如此气傲的你被父亲的两个嫔妃压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不是都过去了,你这是在生谁的气呢。”

李世民定定地看了若水一会儿,最后展开这几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我生气的是,今年的除夕和明年的正月我们大概都不能回长安过了。”

若水嗔笑道,“除了见不到孩子们,其余的也并无什么不好,至少我也不用在宴席上笔直端坐着连身子也快僵住了。”

李世民忍不住从凑上前吻住那思念许久的红唇,良久后才松开道,“这个除夕,只有我们两人。”

并州自然不比长安繁华,可一旦有了心爱之人相伴,原先乏味,苍寂的日子也就慢慢的平和与温馨起来。病由心生,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水的心中自然也有过不安,毕竟,历史正在向她所熟知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去,可这个时候,她却无法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因为人总是活在当下的,不是么?

战事已结,大多朝中政事业早已被交付给太子,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这对夫妻度过了他们人生中最悠闲平淡的一段时日。

一个安心养病,另一个悉心照顾,世界大多的夫妻也是如此携手相伴的吧。除夕夜,侍从们早已备下了丰盛的酒菜,不过大多是皇帝陛下只能看而不能吃的。若水看着面色稍稍好看些的丈夫,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李世民挥退了下人,将妻子楼在身边,佯装生气道,“若水,有什么好笑的?”

若水指着满桌香气四溢的菜肴道,“这么好吃的饭菜,可惜二哥你无福消受呢。”

李世民眼睛一眯,便装作要挠向妻子的痒处,只见若水惊笑着拍开他的手,两人顿时笑闹着倒在了一起。

若水听见李世民轻轻的闷哼声,不禁有些担心,“二哥,你没事吧?”

李世民紧紧抱住妻子,轻轻道,“若水,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新年了,你有什么愿望?”

若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虽说今天不是春日开宴的时候,不过有一首词倒很适合适。”说完,她淡淡咏出冯延巳的那首《长命女.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李世民的声音里仿佛被压抑着什么,“这句子我过去好似也听你说过,是谁作的诗词?”

若水注视着眼前的丈夫,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飘然,“几百年之后,一个叫冯延巳的文人所做。”

“几百年以后?”李世民自然以为这不过是妻子的玩笑,“若水,那你怎么会知道?”

若水抬手抚上李世民的脸道,“二哥,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我能够从扬州归来么?”

李世民看着若水认真的眼神,忽然心中一阵的怯然,“不,若水,我现在不想知道,你不必再说下去了。”

若水的神情一下忽然变得极其古怪,然后一下子笑出声来,“二哥,你真的相信了?”

那一瞬间,李世民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半拍,才恢复正常,顿时哭笑不得,“若水,你……”

“二哥,开个玩笑而以嘛。”若水停顿了一下说,“不过说真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梦里总会出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世民的口吻已经轻松了下来,笑道,“就像刚刚的那首诗词?”

“是啊。”若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就好像我还知道,几年前之后的未来,这片土地上将不再有皇帝。”

李世民不以为意的一笑,并不当真。

若水偏过脸,正色道,“二哥,要是你下辈子不做皇帝,那会做什么呢?”

李世民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趣味,“唔,这个……让我想想……”

“二哥你又不会农事,不懂经商,也不擅什么工匠的手艺。”若水数着手指,“要是这天下没了皇帝,二哥似乎得靠我来养活呢。”

李世民握住妻子的手,无奈的苦笑道,“不管将来有没有皇帝,只要有国家那必定会有掌权执政的人吧。”

若水呵呵一笑,算是将这个话题带过,她放松身子依偎在丈夫的怀中,喃喃道,“二哥,明日就是贞观二十年了呢。”

第五章 咫尺

漫漫烟雨,浸透了整个洛阳城,街上的路人行路匆匆,就像她们初来这里的那天,若水与明瑶打着伞不缓不急地走在路边。

“娘,杜荷说他想要上我们家提亲。”明瑶的眼中染着一丝忧虑。

若水轻轻喟叹道:“纵使你爹再宠你,我也可以料想当他知道一切后那震怒的表情。”

明瑶不吭声地走了几步,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娘,如果你也在的话,爹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

“瑶儿,我从来就无法左右你爹的决定,你明白么?”若水摇了摇头,“你唯一的期望就是,在作为皇帝的尊严与威信以及作为父亲的爱溺之中,你爹会选择后者。”

“我不懂,从前的时候,娘明明改变了爹的许多作为,甚至大哥的婚事不也是这样的么?”明瑶的神情黯然。

若水的眼睛如清泉般明澈,“娘从来没有,也不需要去改变一个帝王的抉择,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至于你爹是否接受,那是必须由他自己站在皇帝的角度去思考,去选择的。”

“那也是因为爹爹爱着娘亲,才会总是顺着娘的意思啊。”

若水的笑中带着一丝讽意,“你以为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经过斟酌的么?若是有危及江山社稷或君王德行的事我又怎会轻易地说出口?瑶儿,曾经,你爹说得没错,你们这几个孩子都被我们宠到了不明白自己到底身在皇家的事实,你爹的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枷锁,而你,却恰恰触碰到了那个底线。”

明瑶失落地牵动了下母亲的衣袖,“娘还在生瑶儿的气么?”

“身为你的娘亲,我只会感到后悔和痛心。”若水平静道:“可若是身为皇后,你的一言一行我却无法认同,瑶儿,你应该明白,如果当别人知道,大唐嫡长公主的婚事竟然不过是一场闹剧的时候,当你就这样任性地要另嫁他人的时候,李家,长孙家,甚至杜家都将被卷入一场无法预知的风暴之中。”

“那,我去拒绝他么?”明瑶怔怔地喃喃道。

若水的眼眸一下子深邃了起来,里面带着异常无奈的悲哀,“傻孩子,你该去告诉杜荷,在他知道你所隐藏的一切之前,把所有的过往都一桩桩地说清楚,然后一同去面对。否则,当他明白你是在骗他之后,你们之间失去的将是比爱情更珍贵的信任。”

明瑶在心中细细咀嚼着若水的话,片刻之后,她忽然听见娘似乎在喃喃自语,“不要去试探,试探将会把爱的光泽一点点地磨去,而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块普通的石头。”那一刻,娘亲的眼神冷到了极致,可又倦倒了极点。

洛阳,长孙旧宅。

又一次来到这里,长孙无忌打开锁,满满的推开正门,“陛下,这儿已经有多久没有人打扫了,里面恐怕又已经荒芜了。”

李世民微讶道:“贞观六年的时候,我记得你回来过一次不是说要修整一番么?”

长孙无忌立在一边,让李世民先走了进去,这才回道:“是,这宅子贞观六年被臣重新打理了一遍,不过之后,微臣觉得反正也没有人住,便也就空关着,不知道里面已经灰成什么样子了。”

“无忌。”李世民停下脚步,戏谑道:“我怎么不知道何时你也这般吝啬了?不过就是找几个仆佣平日里打扫着,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吧,要不朕替你付着?”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转而说道:“这是陛下第一次到长孙家的旧宅吧?”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道:“是啊,当年我也只去过你舅舅家,似乎你和若水都把高家当成自己家了吧。”

长孙无忌的面色忽然一凝,须臾后,摇了摇头,“陛下,对我们兄妹来说,其实真正的家只有一个,就是这儿,尽管我们曾经失去过。”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怔,抬眼朝长孙无忌看去,可已经是如同往常一般温儒的微笑。

雨越落越密,若水和女儿的脚步也稍稍快了些,“娘,这雨下得真是古怪,前边的天似乎是晴的呢。”明瑶望着远处的天空,好奇地说道。

“说不定等我们到了那边,也就不用打伞了。”若水笑道。

“娘有想过那老宅么?”明瑶侧脸问道。

若水的眼中仿佛蒙上一层雾气,“那时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地方啊。”

“可娘看到那个家,不会想到那一段不堪的往事么?”明瑶不解道:“如果我是娘,一定会难过的。”

“再不堪,那里也是娘的家啊,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都有着儿时的回忆,那种感情,即使是离家再久就无法磨灭的。”若水悠悠说道,心中隐隐透着一股近乡情怯的惶然。

果然,当她们站在一座偌大的宅子面前时,雨仿佛从没有落下过一般,若水推开一扇边上的侧门,“瑶儿,这里就是娘小时候经常偷偷跑出来的地方,你舅舅之前来休整的时候,竟然还留着呢。”

明瑶有些意外道:“娘亲也会那么顽皮么?”

若水淡淡一笑,“好了,我们进去吧,听说这宅子被你舅舅已经闲置了不少时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些原先的模样来。”

宅院的另一端,李世民在长孙无忌的陪同下,穿过了正厅,院落,来到了后边宽广却荒芜的园子里,“无忌,这园子若是好好让人来整整,必定不比宫里的园子差啊,只是不知那扇墙上的小门是通向哪里?”

长孙无忌心下一沉,谨慎的答道:“这扇门是和隔壁人家相通的,小时候,几个孩子就从这里进进出出,四处玩着。”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无忌一眼,指着一棵树下边的石井道:“你有没有发觉,这儿的景致和当初秦王府的得那个小院有些相像?怪不得若水当初最喜欢一个人呆在那边。”

“是,若水从小便喜欢桃花,每年春天的时候,她一直就会缠着微臣和先父到这儿来,只是后来就不再有那个机会了。”长孙无忌的声音中多了一些感慨。

“只可惜,现在不是花季,当时盛开时的绚烂如今已经无处寻觅了。”李世民顿了顿,有带了一句,“你说是么?”

“陛下,既然赏花之人已不在,这桃树也就没存在的意思了。”长孙无忌的话锋中隐约带着一丝锐意,“就好像微臣的故宅一样,因此臣不会放弃,可是也不会再居住了,只想好好的让它静峙在过去的时光中。”

李世民微眯着眼,凝视着无忌良久,才幽幽道:“若谁要是活着,她也会那么想么?”

长孙无忌不忍地轻叹,“陛下,若水的愿望其实极少,她下意识找寻的不过是一个温暖之处,可惜天下之大,没有人可以完整地给过她。这一生,她把几乎所有的残忍都给了她自己,只因为,她平生最不相信的其实正是永恒。”

无欲则刚,李世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四个字,多奇怪的矛盾,一个原本应该是如桃花般灿烂的女子却淡得有如清水一般,一个原本应当是天下最富足尊贵的女子,竟几乎没有一点的私欲。不像自己,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的涩然,自己的心中藏着无数的欲望,江山,佳人,社稷,还有若水,可现在这一切却一下子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若水的消逝带走了心底的那份热情与颜色,他现在只是一个天子,一个必定会在史书上留有贤名皇帝。

“娘,这就是你过去的闺房么?”明瑶推开房门,一层积灰簌簌地落下,若水一把将女儿拉开,拂去她身上的灰尘,“是啊,不知道里面成什么样了?”

母女俩一同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哥哥之前重新布置了下的缘故,床榻,案几,甚至还有古琴,书籍,一样样地都摆在了它们在记忆中的地方,只是因为覆了尘,灰蒙蒙的,宛若过去的的黑白电影,而自己像是默片中的主角,若水抿了抿嘴,却不知道是不是笑容。

明瑶小心地掀开帘子,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左右张望着,“娘,既然舅舅都已经让人来重新整修过了,为什么还要让它这样荒着呢?”

“因为这是回忆,是过去。”若水怅然道:“你舅舅只想让回忆完整的重现,却并不想让过去重演。”

明瑶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除了这里,娘小时候还会去哪里呢?”

听到这里,若水的眼前便自然的出现了那一片桃树,“园子。”她笑着说道:“就在西边有一个极大的园子,那里种满了各式的花木,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明瑶一脸向往地牵着娘亲的手道:“那我们就去那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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