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的脸颊贴在冰凉的酒柜上,看着大理石台面中自己的倒影呵呵笑道:“爱情?我的爱情便是伏特加,白兰地,威士忌还有香槟!它们一样也能令我麻痹,让我丧失理智!”
莱昂倚窗沉思,带着薄寒的春风吹扫过额前柔软的金发,顿时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他长吁了口气后道:“米克,你有这种感觉吗?似乎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究竟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日光透过屋顶的玻璃照射入房内,温湿的海风中夹带着花草的清香,伊丽莎白慢慢睁开眼,姿态优雅地舒展着肢体,守候在身旁的男人则忙将滑落在地的毛毯重新替她盖好。
“谢谢,阿列克谢。”伊丽莎白颔首叹息道:“如若没有你,我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阿列克谢眨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微笑,高挺的鼻翼两侧洒落了几点褐斑,令原本便年轻俊秀的面庞更增添了分可爱。实际上眼前这名看似腼腆害羞的青年军官,是统领皇家卫队的最高长官,以治军严厉和手段冷酷闻名整个俄国。而此刻这位素有‘铁腕上校’之称的侍卫长却如同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举止笨拙地搀起女皇储,扶着她在日光浴室中来回散步。
阿列克谢讲了些外出时所听到的趣闻,逗得伊丽莎白笑声不断,接着他们又谈到了朝政局势,俄国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战争,最终话题还是说到了莱昂公爵。伊丽莎白沉默地落座,阿列克谢则体贴地在她背后垫上了柔软的靠枕,随后单膝跪下恭敬地仰视着皇储道:“我的殿下,为何您总是愁眉不展呢?一切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相信不久便可以行动了。”
“我和公爵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共同在皇宫里学习生活了多年,莱昂实际上是位极高傲清冷的人,其外表所呈现出的谦逊只缘于内心的轻视,当他对一个人越是礼貌便说明心中越是不屑,因为不重要所以不在乎。米尼赫则截然相反,虽然他的手段阴险狠毒,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宁愿在皇帝面前似个小丑般卖乖讨好,却绝不肯佯装成虔诚的信徒敷衍教会。”伊丽莎白摆弄着手腕上的红宝石银镯,意态悠闲地聊道:“所以从小在人们眼中,莱昂永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米尼赫则是个叛逆的调皮蛋,而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人竟能了最好的伙伴。”
“天使与魔鬼只是一线之差。”阿列克谢坐在华丽的地毯上,好奇地问道:“那么殿下呢?想来您自小也是位优秀的好学生吧?”
“我吗?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伊丽莎白黯然道:“虽然我当时名义上是彼得皇帝的姑姑,但在偌大的俄国宫廷中,有谁会重视个既无封地又无继承权的孤女呢?”见因此对方的脸上流露出怜惜之情,她不禁又笑道:“幸好还有莱昂和米尼赫作为伙伴,虽然这两个家伙会在上课时揪我的头发,在我的粥里撒盐巴,给我的小兔子涂染料,但每每又总是他们挺身而出保护我,以致宫廷里的势力小人才不敢太过嚣张放肆。”
阿列克谢侧首想了想,问道:“您爱他们,是吗?”
“是的,我如同爱惜双手般珍视着这份情感。”伊丽莎白颔首道:“即便如今我们已长大,分道扬镳有了不同的政建,但再大的分歧也抹杀不了他们曾带给我的快乐和感动。”
“女皇陛下一直希望莱昂公爵能与殿下结婚,如今您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出要求。”阿列克谢疑惑地问道:“为何您反而退缩了呢?”
“亲爱的少校,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伊丽莎白用指尖暧昧地描绘着阿列克谢的唇线,浅笑道:“每个少女都曾有过美好的梦想,但爱情终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味调剂品,我既然得不到也无需强求。”
阿列克谢亲吻着她的手背,满是崇拜地说道:“殿下,请饶恕我的愚昧,您是雅典娜女神的化身,其睿智无人可敌。”
“陛下急于促成我与莱昂的婚姻,自然有她的私心,如若公爵成为了皇储的王夫,那么他便拥有了俄国皇位的继承权。要知道自彼得二世死后,主教们为了维系皇室的血脉无所不用及极,届时若知晓真像便更会推波助澜,而我的处境就越发岌岌可危了。”伊丽莎白说完慢慢站起身,阿列克谢欲伸手相扶却被对方婉然拒绝。
火红的裙裾在编制有俄国地图的波斯地毯上逐渐滑过,伊丽莎白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延伸至远方的高加索山脉,凝重地说道:“没有人可以再夺走我的权益,作为彼得一世与叶卡捷琳娜一世之女,皇位理所当然应由我继承。如今罗曼诺夫皇室已断了男嗣,而俄国将迎来女皇的黄金时代!”
痛——愈来越痛——痛得撕心裂肺——
兰吟想挪动身体,不料却更加剧了下腹的疼痛,她无可奈何地啜泣起来,然而嗓间发出的凄怆哭声却微弱似猫叫。门外不时传来莱昂焦虑的呼唤以及米尼赫烦躁的喝斥声,凭借着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自己支起身冲着房内身着白衣的助产士不断吼叫,于是在落地镜中显现出了女人双目暴突,五官扭曲的恐怖面容。
终于那名肥硕的俄国妇人落荒而逃,屋内只剩下了小扎克和他的老妈妈以及两名土扈女奴。兰吟疲惫地倒身回床,双手按压住疼痛的部位,可另一阵抽痛又从肋部窜下大腿,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两腿流到了裸足,染红了左脚踝上的守魂铃。
年迈的土扈老妈妈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恐之色,匆匆抄起布巾抹拭血迹,但产妇的腹部猛地又一阵收缩,鲜血顿时涌到了地上。
兰吟的脑子模糊地感觉到亮光和说话声,她努力睁开眼在房内寻找着,一名土扈女奴见状跪下在其耳边轻声道:“夫人,东西已经带进来了。”
“谢——谢——,还有——对不——起——”兰吟费力地点着头,唇瓣被牙齿咬出了血痕。
“不,身为土扈人本应如此。”女奴眼中噙着泪水,哽咽道:“天佑吾王——”
兰吟闷哼了声,模糊的视线又看向一直守候在床头的扎克,她用尽全身的最后气力低喃道:“跑啊——一直要跑啊——”
调包计
屋外狂风大作,被卷落的树枝不断地打向窗户,巨大的花格玻璃轰然碎裂,残片割伤了女仆们的手臂,顿时引起一阵惊恐。狂风从破窗中急劲灌入,在莱昂的头顶呼啸盘旋,他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混乱的局面,苍白的脸上表情近乎凝滞。
米尼赫一面吩咐仆人打扫整理客厅,一面还不时关注好友的情况,因见他似个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地呆坐着,便端了杯热饮走过去道:“先喝点咖啡提提神!你足足有六个小时未曾进食了,让厨房送些点心过来吧!”
“谢谢,我吃不下。”莱昂缓过神来,冰冷的双手捧着温热的杯身喃喃自语道:“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米尼赫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继而也坐下翘着腿道:“据说女人生头一胎时特别痛苦,产程也分外漫长,不过庄园里的土扈女奴生孩子都很轻松,如下猪仔般一窝接着一窝地生,也没见哪个出意外。”
莱昂没有兴致与他玩笑,嘴里抿着苦涩的咖啡缄默不语,突然天际划过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倾盆大雨也随之冲洗下玻璃窗。凄厉的风啸雷鸣中,隐约传来婴儿的哭泣,但很快又没了声息,两人同时站起身,目光复杂地望向内室紧闭的房门。良久,只见名披着围巾的土扈女奴从门里走出来,神情憔悴地躬身道:“是个男孩,刚落地便死了。”
闻言米尼赫顿时涨红了脸,攥着双拳大吼道:“胡说,我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女奴低垂着脸,瘦弱的肩头微微颤抖地道:“孩子的脖子上绕了三圈脐带,出生时整个身子都已经发紫,只嚎了两声便没气了。”
相较于米尼赫的反应激烈,莱昂则十分平静地吩咐道:“让我看看孩子。”
女奴转身回房,稍顷便端出个银制的水盆,盆上面覆盖着块染了血渍的白布。莱昂掀开白布瞄了眼,随即便又盖上布道:“很好,找个地方埋了吧。”
“莱——”米尼赫吃惊地呼唤,转眼看见他脸上所显露出的痛苦神色,当即恍然大悟道:“不是你的——”
蔚蓝的眼中闪动着水光,莱昂摊开手勉强笑道:“我再也不用为此大伤脑筋,顾虑重重了,结果并非出乎意料之外,不是吗?”
“骗子!骗子!”米尼赫用力捶着桌面,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我要扭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女奴捧着承载死婴的银盆消失在走廊尽头,莱昂来到破了个大窟窿的窗户前,任由刮入的雨水将自己淋湿。是从何时起喜悦转为了不安,疑虑如野草般在心中疯狂地滋生?
是因为兰吟亲手缝制褓衣时的专注神情?抑或是她沐浴在阳光下酣眠的满足笑容?是因为自己偶尔看到婴童学步时的动情?抑或是面对天主时所感到的罪孽深重?渴慕、嫉妒、焦虑、恐惧,种种情绪在心中交集融会,纠结了整个孕程,如今终于真相大白,自己在失落、愤怒的同时,是否也如释重负?
内室响起了惊惶的喊叫,几盏壁灯陡然熄灭,莱昂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霎那凝固,入魔似地茫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暗淡的烛火下,女子无声无息地瘫在血水中,他犹豫地跪倒在床边,用异常粗哑的嗓音唤道:“兰——兰——”
兰吟毫无反应的闭着眼,失血过度的脸上呈现出青灰色的黯淡,发绀的嘴角则噙着安然的笑意。莱昂颤抖地伸出手触碰着对方的肌肤,指腹下所感觉到的湿冷如潮水般冲垮了心理的防线,他一把抱起那正在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如个孩子般哭嚎道:“醒醒——兰——醒醒——求你醒醒——”
乌黑的长发无力地耷拉在脸颊旁,清丽的眉目失去了平日的灵动,兰吟似个没有生命的玩偶娃娃,分外安静地伏首躺在男子怀内。床单上的血迹逐渐凝集成紫黑色的淤块,宛如一朵朵妖艳的曼陀罗花绽放出死亡的气息,原本一直悬挂在她左足踝上的银色脚铃在闪过道诡异的红光后,自动脱落滚到了床底。
耳边响起了女人的啜泣声,莱昂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当感觉有人正在使劲掰开自己的手指时,便甩手暴跳如雷地吼道:“不准碰她,不准碰她——”
众人骇然看着他俯身开始嘴对嘴地替兰吟渡气,折腾了几下后突然又抄起生产时用的脐带剪狠力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汩汩地迸喷了出来。房间内再度混乱起来,皮埃尔痛呼着上前阻止主人的疯狂行径,御医手忙脚乱地找着药箱急救,几名女佣更是吓得畏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惟有米尼赫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莱昂将伤口流出的血硬往兰吟的嘴内灌,心中衍生出前所未有的独孤感。也许自己是莱在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伙伴,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是心意相通的知己,但绝非是他最爱、最在乎的那个人——
这是个无梦的世界,兰吟紧紧地抓住黑暗不放,她要继续昏睡,希望能在睡梦中迎接死亡,如此便可以逃避那个残酷现实的世界。梦乡里虽然感觉冰冷,但至少没有苦难,没有离别,不需思考,勿用哭泣,自己犹如朵轻盈的落花,置身在透着刺骨寒意的海水中随波飘荡。 鼻尖萦绕着刺鼻的药草味,似乎有双粗糙的手不断地在摩挲着自己的喉咙,又似乎有咸湿的雨水滴落在自己的唇间,渐渐地一种灼热的感觉洗涤了全身,如被股强烈而低浅、无痛的热浪所冲击。
在光线强烈的刺激下,兰吟无可奈何地抖动着眼皮,当一双闪烁着惊喜的蓝眸展现在面前时,她疲惫地又闭上眼,泪水随之滑眶而出。莱昂振奋地扶起她的头,继续将药水灌入对方的嘴内,身旁的老御医则在胸前画着十字,口中赞美着天主耶稣。
兰吟的眉毛和睫毛像四道触目惊心的条纹,嵌在她苍白潮湿的脸上,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双眸则如毫无星月之光的夜晚般黯淡。
莱昂显然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不断吻着她的额头,面颊、颈窝,口中断断续续地低喃道:“你还活着,我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我的天使——”
兰吟麻木地任由他搂抱亲吻着,在逐渐恢复了意识后,她先是努力睁大眼,随即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仆佣们重新更换了床单,清理了地上的碎片,又点燃了香料以便驱散房内浓重的血腥味。
莱昂此刻才感觉到头昏眼花,身体如被掏空般地虚弱,就在自己倚着柔软的靠枕昏昏欲睡时,突然一个激灵令他跳起来嚷道:“米克——米克,你说什么?”
“有人逃跑了。”米尼赫从窗帘下拽出条用床单结成的绳索,犀利的灰眸在扫视过房内后,死死地瞪着床上的兰吟道:“猪倌扎克呢?”
“记住沿途的每个标致,朝着启明星升起的方向前进——”
“到达克里木边境后需要沿着伏尔加河的下游走——”
“穿过幽域森林便是和硕特部的领地——”
“跑,要一直跑下去,绝不能回头——”
“机会只此一次,生死取决于你——”
倾盆暴雨狂泄而下,豆大的水珠打在扎克的头上,顺着他的小脸不断往下流淌,眼前模糊地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水雾,脚下泥泞的道路不堪行走。尽管路况是如此艰难,他依旧不敢怠慢地向前奔跑,没有启明星的指示,只能靠着本能不断摸索,没有裹腹的食物,只能忍受着饥饿冲破雨幕。
锯齿状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照亮了独自行走的矮小身影,当惊蛰之雷轰然响起,旷野上传来了婴儿的哭泣声。扎克解下背上的襁褓,层层密密的布包下露出小婴儿稚嫩的脸,他摸出块麦糖塞入婴儿的嘴内,但显然糖块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他慌乱地伸出手捂住婴儿的嘴,但随即又后怕地缩了回来,于是哭泣声越发响亮。
“不能哭,会把追兵引来的!”扎克急红了眼,无可奈何地对着襁褓中的孩子呜咽道:“我是带你去找阿爸,去找阿爸的啊!”
似乎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婴儿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美丽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扎克正当为此而兴幸不已时,突然感觉到身后强烈的压迫感,一道冷冽的寒光促不及防地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宽阔的壁炉内旺火烧得劈啪作响,高大的落地窗帘是柔和的奶黄|色,地上的波斯地毯则是鲜艳的玫瑰色,阳光洒入晶亮的窗格玻璃,照亮了室内光洁的银制茶具,也照亮了沙发以及摇椅上的各色丝绒靠枕。兰吟躺在柔软的鹅绒被褥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房内的摆设,又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可以闻到茶叶中的柠檬香,擦铜油和地板蜡的气味,甚至还有壁炉内的木柴发出的松脂味。
“你的表情似乎很陶醉。”莱昂单手托着银盘站在门旁,双目盯着她道:“完全不像个正沉浸在丧子悲痛中的母亲。”
兰吟懒洋洋地坐起身,熟练地从盘中取走药杯,爽快地一饮而尽后道:“这房间我住了足有半年余,第一次发觉还挺不错的,坐北朝南,采光充足,华而不俗,细节精美。”
“是啊,的确适合产妇居住。”莱昂拿起方巾替她擦拭着残留在嘴角的药渍,才两三下对方细嫩的肌肤便泛起了淤红。
兰吟吃痛地皱紧了双眉,却丝毫无反抗之意,温驯得如同只乖巧的白兔。
莱昂突然诅咒着摔掉了银盘,大步走向墙边的书桌,衬衣下的身体因愤怒而显得线条清晰,起伏不定。他拉开抽屉取出个乌木方盒,从里面掏出根方头雪茄,点燃后塞进了嘴里。缭绕的烟雾中,本轮廓深刻鲜明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蔚蓝的双眸深沉地如暴风雨前的大海,斜叼着雪茄的嘴角则流露出玩世不恭般的凉薄。
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抽烟,兰吟有些不适地挪动着身体,垂头闪避那灼灼目光。
莱昂吸了口雪茄,慢慢吐着烟圈道:“有时我真想掰开你的脑瓜好好瞧瞧,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鬼主意,谋划行事,竟能算得分毫不差。”
寒意逐渐漫爬上背脊,兰吟不由裹紧被褥,嘴里嘟囔道:“不知所云,莫名其妙。”
莱昂手指轻弹着烟灰,眯起眼又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今天庄园里分外安静,少了许多人声的喧杂。没有奴隶浇水施肥,没有奴隶修剪草坪,没有奴隶溜狗牧马?”
兰吟一怔,随即奔下床趴着窗四处观望,良久方缓缓转过身,惨白着脸颤声问道:“他们被关起来了?”
看着雪茄红热的尾端渐渐冷却,莱昂随手甩掉了手指间的截灰烬,面无表情地冷笑道:“你并不真正了解我,不知道我的手段远远比想像得更毒辣。因为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无限度的欺骗和阴谋。”
“你做了什么?”兰吟眼中火苗滋生,双手愤恨地捏成了拳头道:“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小野猫终于撕去伪装,又开始露出爪子攻击了!”莱昂嗤笑了声,轻松地摊开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庄园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买浇花的肥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