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没有吃完。"明若捶捶脚,立即抗议。
"那就带着边走边吃。"说完,离王也不管明若是否同意,自顾自上了路。
"哼!沙文主义,强权政治!"虽然极不情愿,但明若还是无奈地起身,跟着前面的人上了路。脚步一快,前两天的伤口受到牵扯不由隐隐作痛,顿时旧仇新恨一起涌上,自然忍不住碎碎念道,却不料前面的人突然回头。
"你说什么?"虽然不知道"沙文主义"何意,但"强权政治"的意思,风冥司却能依稀猜到。
"没,没什么……"明若撇嘴,决心死不承认,口中却禁不住嘀咕:真是狗耳朵!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见眼前的人拉下脸,明若马上竭力展现一副奴才相,冲着风冥司献媚地傻笑。
哼,等出了这个林子,头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凤莜离开这国家!
可这人现在还是不能得罪的……
否则谁来对付那些狼呢?明若灰心地想道:这死人的地方!
居然狼还会爬树!
回想起来,自己那天真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抬头默默注视着离王的背影,明若此刻却是很清楚:这人也没那么好心,当初若不是因为……这人绝不会出手帮忙!
想到这里,明若偷笑的同时却又不由得有些气短--真要回想起来,每次自己到了紧急关头别的本事没有,却几乎都靠着扯谎来度日子!
而森林的另一头,李安在接到叶子澈"可能皇上在迷之森林"的消息后,不顾众人劝阻,带着二十名手下从另一头闯入这片迷宫般的绿海之中。
同时,由于某人之前精心而刻意的安排,加之明若多月失踪的事实,南边的陵都更是谣传不断,各种版本的猜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同时流传着,而其中,占据主位的一条,却是最为令人心惊:
西陵大将军明若--投敌!
"找到人没有?"手下刚一进门,允文便握着明若留下的那张字条,焦急地问道。自谣言散开至今,明若那小家伙消息全无,偏偏叛国的流言满天飞,如今整个六皇子府从上到下都蒙上了一团阴云,就连许久不召见的林广都要宣他进宫交代……整整十日,坐在主位上的允文都没有睡过一天安心觉,偶尔合眼,也都是不出几炷香的工夫就起身,神情也是说不出的憔悴。
"允文,我看你还是别管了,先去睡一会儿吧!"珠帘后,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走出,见他如此,也只有摇头的份儿,"这谣言若是空|岤来风,相信假以时日会不攻自破,若是事实……"
"不可能。"没等男子说完,允文便倏地打断,不断摇头,"胤芳,小若不是这种人。"
"唉,允文……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不过今日看来,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见流柯如此,那个被唤为胤芳的男子不忍摇头道,"采薇楼的线人曾经来报,一月之前,有人看到一个和明若很像的男子随谢及悦一起在凤阳现身。"
"那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允文对着爱琴发呆,全无一点兴致。
"希望如此吧。"胤芳仰头,迎向北边的天空,唯有长叹……
而北边的凤阳,也不平静。
"殿下,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正埋头批文的风冥之猛地发现自己的笔被夺走了,正想着是哪个奴才如此不知分寸,一抬头,却是身为宰相的叶子澈,不由愣住。
"虽经多日调养,王爷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毕竟是大病初愈,这样没日没夜地批文也绝非办法。"案前叶子澈仍旧一袭紫衣,脸色虽没有刚送回时那般凄惨,却仍是有些苍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您已经几天没有回府了,不管如何,先回去睡一晚才好。"
"叶大人,你也已经几日没睡了吧?"或许是因为主人不在的缘故,风冥之总感觉这养心殿有些冷清,"战场上几日几夜都熬过来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不过有件事,却是十分棘手。"
"哦?"隐隐的,叶子澈感觉……那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兵务司的人刚才来过了。"
"您是说?"
"所有的军备都备齐了。"安王起身,望着门外已经停下几日的大雪……再过不久,就要开春了吧?"等皇兄回来……就能开战了。"
"那--"
"从之前操练的情况来看,此仗不出意外,是必胜无疑!"把玩着手中的玉杯,风冥之不知是在对别人,还是对自己说,"而那个西陵的将军,到时候,也是多余的人了吧?皇兄到时,会如何处置呢?像以往那样杀了,还是……"
"王爷?"
"罢了,我还是回去睡一觉吧,叶大人,剩下的这些琐事,就麻烦你了。"
"对了,王爷!"见风冥之欲离去,叶子澈突然想起有件事没问。
"还有什么事?"
"你昨天交代了越济什么事情?"
"自然是去找王兄!"风冥之倒是答得干脆,"照李安这样找,我看估计一年半载也难寻到人影--既然那片林子碍事,全砍了还怕寻不到人?"
由于离国本来就有春季练兵的习俗,此次安王突然调用大军十万的消息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不过让众士兵觉得诧异的却是--整整十二道的加急军令,以即便连大战之前都没有的紧张态势,日夜不停地赶路……这所有的一切,实在难让到达目的地的全军上下相信--
这次的任务,居然是砍树!
如此情况,莫说慑北营大大小小的统领校尉,即使士兵也难免会有点无法理解。不过再大的疑惑,只消看到安王的眼睛,就完全消失,老老实实去干活--将军的眼睛,就算是在应付强敌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凌厉而又焦灼!似乎前面这片毫无威慑感的树林,便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敌人一般!
呆滞了片刻,也不知是谁先劈下了第一斧,接着,整个林子里,便就只剩下噼里啪啦的落斧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树死前的哀鸣和鸟兽的惊叫声……
如果明若在此,或许会在感叹原来南泥湾就是这么被改造出来的同时大声数落一下这些人对生态环境的无知。不过不巧,虽然和慑北营同处一个森林,位置却恰好是一南一北,对方的动静,她全然不觉。
而此时,走出去一圈却又终回到原地的明若却不曾料到,这决定颠覆了自己往后的人生。
"你又回来做什么?"听到脚跟踩过树叶的声音,陷入昏睡的人不由撑开了眼睛,虽然整日的高烧让那双眼眸失去了以往的神采,但语气中却仍掺杂了几丝往日的威严。
"我留下来陪你。"眼眸停留在那已经隐隐显露出溃烂迹象的手肘上,心里不觉有些自责--早知道这人自小习武强身,身体也比常人强个十倍,会这样连日的发烧,一定是有原因!果然是那天留下的伤……
"你不是一心想着离开吗,何必留下……"过度的体力流失让原本透着无尽嘲讽的话一下失了效果。以前再危险的伤也有过,再厉害的毒也试过,却没有如此。只不过一个一寸不到的小伤口,却是……或许是对如此虚弱的身体有些陌生,离国国主静静地看着那不算大的伤口,不由发怔。
"可能是伤口感染,得了破伤风,"明若轻咳,想来想去,那来历不明的高烧,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才会高烧不退。"
"伤口感染吗?"眼眸扫过有些化脓的手肘……正是那天被狼抓伤的。思及此,风冥司再看看一边杵着的人儿,薄唇不由溢出一丝冷笑,"你就因为这个才想到回来?"
心思被点穿,明若脸不禁一红,不过转而再想想--对哦,反正这人做人如何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我还惭愧做什么?于是,嘴一横:"哼……当然啦,否则你还以为是怎么的?"
"破伤风这病朕听过。"即使身边有现成的太医,这病也凶险得很,而如今莫说医生,就是起码的消炎药物都没有,又怎能……想到此,风冥司只觉得好笑:自小到大,万般凶险都一一熬过,强敌面前,也屡屡化险为夷,而现在……堂堂大离的皇帝,却是要死在这道小小的伤口上吗?
看来,人定胜天这句话也不能全信。
"你……笑什么?"见那张千年冷峻的脸此刻却笑得诡异,明若不禁有些奇怪:他不会是觉得不行,万念俱灰了吧?
"你走吧。"抚平嘴角的最后一缕微笑,离王突然淡淡道,"朕不用你照顾。"
"那怎么行?"明若不料这人竟会在此时下起逐客令--这人不是最好"知人善用"吗?
"那你告诉朕,你留下来又能帮朕什么?"听明若这么说,风冥司却不答反问,"你不是太医,就连煮饭都不会,你留下来,就是……看着朕死吗?"
"你!"想当初,明若是花了好大心思才决心回来找人……见风冥司如此嘴脸,明若只道难得的好心被人糟蹋了。眼前此人身子虽然弱了,但本性还是难改的!
圆圆的眸子不由一寒--
"是啊,我就是来看你死的,而且我还要目睹你痛苦挣扎的全过程,把它一一记在脑子里。等你死了,我再回去西陵慢慢口述给允文,让他编成书发出去给西陵百姓人手一本,顺便再出口到楚国,"明若看着风冥司咬牙切齿道,"虽然昭安那老头子和本将军一直不和,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敌人,比如这件事,他就一定会很高兴来合作!
"到时,天下人就都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睿智又不可一世的大离皇帝是怎么被一个毛虫般大小的伤口给折磨得不成|人样而命丧西天的!!!"
说到此,明若转身,大摇大摆地在风冥司面前晃了一圈,再悠悠道:"那个时候,我不仅可以在六皇子府上一边听允文弹琴一边数那点不尽的银子,还可以听听这盖世魔王死了的消息是怎样地大快人心,想来就是件颇值得企盼的事情,所以……"明若眼珠子一斜,"你快点去死吧!"
"你!"若不是四下没有一个手下,风冥司早已命人把这个目中无人的人拖下去砍死!若不是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此刻风冥司早已自己上去把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给掐死!若不是……
"怎么,听不过去了?那过来打我啊,或是命人把我拖下去?"知道眼前的人气急,明若掩嘴,继续夸张地J笑,"不过只怕你现在就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眸中的风雨渐渐沉淀,不知是因为太气愤还是如何,摇摇晃晃中,离王竟真的试图站起,却因为体力实在不支,没站直便倒了下去,却没有预期的与地面亲密接触,而是倒在了软软的肉垫子上。
"你这又是何意?"俯头往下看着刚才还冲着自己大声叫嚣,现在却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儿,风冥司不由恨声道。
"上次你当了我一回肉垫,这次就算还清了。"明若头对着地,说话声音也是闷闷的,剧烈的冲击让全身骨架震了三震,眼眶也有些发湿,不消一会儿,嗓子也不堪地猛咳起来,"咳咳咳……不过你别怀疑,我刚才说的,可都不是危言耸听!咳咳咳……你若是死了,我是绝对会照着做的!咳咳咳……"
"那朕若是死不了呢?"风冥司倒是没急着站起来,继续悠哉地坐在明若身上,闭目问道。
"若你没死,那我只有苦命地在这里陪你,所以若你不想丢脸,"被人压着背脊,明若只能顺利把头抬起来四十五度转过来仰视,虚弱地回笑,"就选择努力地活下去。"
风冥司睁开眼睛,眼前这人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料……竟是变着法子鼓励自己活下去?
"我们国家那边以前有一个传说,说一个国王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不断娶新娘然后第二天杀了。虽然明知送死,不过国民因为不敢得罪这人,所以还是无法拒绝。这种惨剧一直持续到有一个宰相的女儿出现,新婚之夜,她对那国王说,我一天给您讲一个故事,若是您觉得有意思,就放我一天的活路。"明若见那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能双手扶在颚下,一句句平静道,"那国王觉得有意思,第二天就没有杀那个王后……于是王后如她之前所言,一天讲了一个故事,整整一千零一天,一千零一个故事。"
"那后来呢?"
"在王后的那些故事中,国王慢慢了解到生命的可贵,等王后讲完这所有的故事,那国王也就成为了一个仁慈的君主,从此幸福地和王后在一起。"
"你说的这些本身就是一个故事。"听完明若这话,风冥司不由冷笑。
"我不是要你做那故事中的皇帝。"明若摇头:这人要是如此容易被感化,凤阳的天只怕也不会如此冰天雪地了,"我只是想,虽然我不是医生,但陪着你至少不会闷,一天讲一个故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其实眼下这境况明若自己生存也有问题,更不知怎么去帮这人治病或是减轻一点痛苦。不过他手上的伤多少也和自己有些关系,所以至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这几日,经过多方尝试,从原本的《一千零一夜》转到《十日谈》,再从《十日谈》转到《三国演义》,然后干脆到《天龙八部》兜了一个大圈,多方尝试后,明若总算把握住眼前这位大爷的口味--大多文学巨著基本都被此人嗤之以鼻,倒是中国古代的历史,风冥司听得津津有味!不过真说起来--能侍候这位大爷满意,明若已经觉得很有成就感了:毕竟自己除了嘴巴能用用外,其他方面,简直可谓一无是处。
之前跟在风冥司后面,至少每天山鸡啊兔头啊什么的野味是不断的;而现在,自己莫说野味,连鱼都逮不到一条,成天只能用梨子,无花果一类打发。
而起居方面,明若也只有每天给他清洁一下伤口--虽然按电视和书上的情节,每次出现类似情况的时候,通常会发现在林子里正好有的草药,不过明若连青草和杂草都分不清,所以也不敢对此有什么奢望。
"怎么突然停了?……接下去说。"这人怎么又发起呆来?
"哦。"明若叹气,把刚浸过凉水的手巾给风冥司敷上。前两日下雨,虽然当时自己及时把人拖进了山洞,没有淋着,不过由于气温骤降,寒气一侵,这原本就异常的体温也一下跟着升了上去。看着那张原本趾高气扬的脸如今却是白得无一丝血色,明若的心头没来由地沉重。或许自己真的是很没原则,之前一路都想着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也好,不过现在真的到了如此状况,见到这样虚弱的风冥司,却又于心不忍。沉着眼眸,明若脱下最后一件外套为他覆上。
风冥司见状,却是拧眉--自小在王族礼仪教导下长大,怎能见人只着一件亵衣就站在自己面前?"这又是何必?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明若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有的没的的规矩……这里是荒山,就是什么也不穿也没关系。人家野人不就是在腰上围了串树叶吗?再说,要抗议等你病好了再说。"
"乱说。"腰上绑串树叶?那成何体统!风冥司偏头,浅浅地笑了。
而这一笑……明若却是呆了。
离王的笑容,她可是见多了:最多的时候是冷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然后就是算计的笑容,虽然隔了数尺,但仍是忍不住要打几个寒战;不然就是饱含了讽刺的笑,充满了刺味;或是应付别人时……虚伪的笑容,虽然醉人却都又那么的不真实。 而离王纯粹的笑容,却是第一次见到: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想笑而笑。
这样的笑容,恐怕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吧?
但真想起来,明若却觉得可悲--
"若是公事,你让他等等,现在不是时候;若是私事……你现在就让他回去吧,因为皇帝没有私事。"某部电视剧的那句台词她至今犹记。
明若从来不觉得当皇帝幸福,只觉得当皇帝痛苦:"或许你应该多这样笑笑,看到这样的笑容,说不定别人会更加爱戴你。"
"你错了,朕从不要别人爱朕。"离王别过头,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朕只要别人怕朕,这就够了。"
"你怎么还--"
"你莫说朕如此,就是你口中的那些皇帝,其实都一样的。"半敛着睫毛,风冥司感觉有些疲惫,"那个开国的秦皇帝就不用说了,后来那位汉祖刘邦,虽然后来一直施行仁政,以儒学教化后人,但只消看他是如何一步步逼死项羽,就基本可知此人之心计手段。再后来的唐朝,太宗李世民开创了贞观盛世,不过如你所说,他本来不是太子,当初如何登上皇位,即便你不说,朕也可以猜到。而后来那位被称为圣祖皇帝的康熙之所以努力缓和满汉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是因为希望这些人亲如一家?无非是另一种统治人的工具或方法而已。"
见那人又挂起了熟悉的冷笑,明若只得叹气:"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往坏的方面去想人家的心思?照你这么想,那世上的人不都成了居心叵测的坏人了?"
知道两人永远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风冥司索性不去理会,只是有一件事,现在却能肯定:无论自己如何,眼前这人总喜欢把人往好地方想却是事实。
这两日,离王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病情,正在不断地恶化中: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而且连脑子也变得有些迟钝,通常醒着的时候,也只能静静地聆听明若讲历史,却不能像之前那样记得明晰。有时候风冥司的目光会怔怔地停留在自己那已经有些麻木的手肘上,由于缺乏及时的治疗和消炎的药物,虽然明若每天都会帮忙清理并放去一些脓水,但伤口周围还是肿得厉害。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一丝人迹……这里,就将是自己的墓地了吗?
离王体力不支地闭上眼睛,心中却不由闪过一丝悲凉:习惯真不是件好东西,就像习惯了健康强壮的自己,现在却沦落到连稍微思考就会体力透支的境地……小时候太傅口中所说的英雄末路,就是如此吧?从来不以为意,因为命葬在自己手上的英雄何止上千……只是现在,却是轮到上天来教化自己了,堂堂离国国主,就要死于斯地,连个送终的奴才、一件陪葬的器具、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都没有……这又叫人如何甘心?
阿之……现在是如何了呢?
大离以后,又将会如何呢?
自己没有子嗣,若阿之也没有逃过此劫呢?
当初自己扫平了所有嫡系的兄弟即位,原是给今后扫清多余的障碍……今日看来,那时的决定,竟是把大离往后的社稷也断送了吗?
"你想说什么?"感觉握着的手有些微动,明若抬起头,却发觉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又清醒了过来,不禁凑上前去仔细倾听。
"你走吧。"风冥司慢慢掀开眼帘,却正好对上一双桃花大眼,只是眼缘有些浮肿,显然是没有睡好的缘故--昨日自己一夜无梦,擦汗添衣看火……想来都是?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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