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这和粮食价格上升又有什么关系?
"小的不是说过吗,其实离国也有卖粮食给楚国的,不过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居然金子银子珠宝都不要,偏偏要那矿石。"
"……"
"小姐,你怎么了?"发觉明若突然脸色惨白,车夫不由担心道,"要不要请个大夫?"
"不用了,气候有些不习惯,过几天便好了。"明若摇摇头,从袋中掏出两锭银子塞到车夫手里,"我可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大叔,这一路辛苦了。"
"唉,哪儿的话呢。"看着明若给的银子,车夫有些惶恐,"不过小姐,你一个人的话可要小心了。虽然这里的人不大敢得罪离国来的,不过你一个姑娘家,总是有些不方便,我说啊……"
明若含笑听着唠叨的车夫没完没了的提醒,直到那车夫讲累了也终于放心了,才挥手送他离开。
灿烂的微笑止于车夫回头的刹那。
所到之处的萧条,百姓的木然,商铺老板看到大米时那发光的双眼,还有手中那沉甸甸的袋子,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明若无法再笑下去。
他早有能力攻下楚国,但他却没有。因为他在等待,等待最佳时机的出现,那时他便可以花最少的代价,谋取最大的利益。
楚国在一日日衰败,民心在一日日涣散,还有用于作战的铁矿石……
这便是三年前,他自行为楚国规划好的将来!
也如他所料,骨肉分离,生离死别的戏目如今在各处不断上演着,他们唯一的价值,便是成就那人的野心。
风冥司……你好狠。
"小畜生,居然敢拿假玉来骗老子,你胆子倒是不小!"巷口的喧哗打断了明若的思绪,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巷口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抓着一个孩子的衣襟,狠狠道,"还不快把老子给你的三斗米吐出来?"
"你胡说,这块不是我家的玉,我家的玉才不是这个样子!"那孩子约莫八九岁的样子,长得伶俐,就是瘦得紧,被人提在手上瞧不出一点分量,"再说你只给了我家一斗米,哪有三斗?"
"你还敢说?"被小孩这么一提,那人恼羞成怒,提起拳便要揍下去,小孩黑漆漆的眼睛瞪着他,倒也没有半点畏惧。
而就在此时,紧闭的屋门打开了,一个老妇走了出来,皮包骨的样子简直就像活骷髅……明若垂下眼,不敢再看下去。
"大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小儿吧。"蹒跚地走到那男子面前,老妇似花尽了所有的力气,"我家孩儿那么听话,断不会骗你的。"
"他不骗我,难道我还骗他不成?"那男子挑眉,冷冷道,"反正这块玉我是不要了,今日你们怎么也得把那三斗米交出来。"
"坏蛋,明明你只给了我一斗米,哪来的三斗?"
"那就是被你们吃了!"
"瞎说,我家就我娘和我奶奶,两天哪吃得了三斗米?"
"小畜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看着男孩倔犟的眼神,男子不怒反笑道,"好,老子这就送你去官府!"
"大,大爷你等等!"见男子拖着孙儿便要走,老妇再也忍不住,急急又追了出去,"大爷,你等等,放了我孙儿……我这里,我这里还有一块玉!"
"那还不快拿来?"见着老妇颤抖地在怀中摸索,男子终于停下脚步,不耐地催促道。
"好,好……"老妇一边应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对玉镯。
"奶奶,这人是骗子,你不要给他。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上了官府我们也不怕他。"
"官府?官府管得了我吗?"见那男孩仍旧嘴硬,男子嗤笑道,"老子是从凤阳来的,官府敢逆了老子的意,老子明日便回凤阳告御状去,皇上还正差借口来收拾你们呢!"
此时,周围早已围满了人,每个人都怒目瞪视着人群中央的男子,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楚王早有令,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得罪离国人。
"我看,"突然,人群中,终于有个人赶站了出来,小男孩高兴地望过去,却见那人对老妇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把玉佩给他吧。"
"别给他!"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没待众人反应,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男子,脸上已经挨了一记重重的直拳。
"你敢打我?"那男子晃了好几下,才终于看清来人的脸:那皮肤比庆兰人要白上许多,一身锦衣,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告御状是吧?"早已换了一身男子装扮的明若冷哼了一声,"好啊,正好我也是凤阳来的,离国人自家的事就不用外人插手了,不如咱们现在就起程一起回去慢慢告?"
"你可知我舅舅是谁?"
"你舅舅?"明若又是冷冷一笑,顺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那人鼻子道,"告诉你,老子当初感冒了,还是谢及悦给治好的呢!"
行事冲动,不知进退。
细巧的狼毫写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谢及悦又补上了两个字:脆弱。
只消三日,各地送来的画卷便已堆满了相府的书房,可不知为什么,谢及悦却没有一点兴致去翻看。每每翻开还来不及看,心思便转到了别处。
"及悦,朕打算封三个妃子三个贵人,至于人选就由你来定吧。"那日,离王唤自己过去,轻描淡写地扔下了这句话,口气好似安排在东门多挂三个灯笼般简单。
"那……"对于选妃这件事,整个朝廷苦劝了三年都不果。突然之间皇上却自己提出来--谢及悦当场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转头望向王福,平日天塌下也没有波澜的脸上同样挂着掩不住的讶异,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谢及悦才继续道:"那皇上有何要求?"
"没什么要求,爱卿自行决定便可。"
"呃?"若不是坐在自己面前的是离王,谢及悦还真想给他诊治一下,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恕臣不能奉诏。"
"哦?"见谢及悦把头重重磕在了地上,离王放下了手中的丹朱笔,挑眉道,"卿不是一直劝朕纳妃吗,缘何此时却这般不爽快?"
"今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大离国未来国主的母后,岂是为臣可以挑选的?"抬头望向皇座上那永远高不可攀的身影,谢及悦的声音有些颤抖,"此事务必请皇上亲力亲为。"
"大离国母仪天下的皇后?"静默了许久,龙座上的君王笑了,就如一尊绝美的雕像,没有丝毫的生气:"谢及悦你难道忘了,朕今生只有一个皇后,她人还在后山的皇陵里!"
"皇上!"僵跪在地上的宰相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一个身影却突然扑在了地上。那是王福,从离王出生起,便侍奉在侧的奴才。平日里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皱半分眉头的太监总管,此时却像力气被抽光似的倒在地上,不断地抹着泪:"皇上啊……老奴当了您二十七年的奴才,有句话……有句话憋在老奴心里……皇上……奴才求求您……求您忘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吧……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
"皇上!"
"谢及悦你听好了,朕不要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朕的儿子将来也不会需要什么国母。皇子出生后便交给宗祠统一抚养,三岁拜太傅,十二岁外放……其他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至于王福,既然跟了朕二十多年,不会还要朕来教你怎么当总管--这次的事朕不计较,不过没下次了。"
十个字的批文,那个早逝女将军便已跃然于眼前,再想写,谢及悦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那人给他的印象仅止于此。而长处……她有长处吗?
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善良?善良算什么?
街上随便找,也能找几个善人出来!
上位者施善法行良政,那是真正的仁慈;而对于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人,她再善良又有什么意义呢?
成天苦着一张脸活着,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到最后把命也赔了,要他谢及悦来说,不过咎由自取而已。
这人论相貌,比不上以前的凤莜;论才干,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至于性子什么的,就更离谱了。
但真一无是处吗?
谢及悦又摇了摇头,他谢及悦不是瞎子,至少还记得那人依偎在离王怀中的时候,皇上眼中闪过的温柔。那种发自内心的安然,甚至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到。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渐渐在乎那人的?
这个问题恐怕连皇上自己也说不清吧!
想了半天,谢及悦最终还是把纸团起来扔了。
找一个形似神似的人又能怎样,若真如此简单便能取悦离王,那也太过污辱皇上也太污辱他谢及悦的智慧了。
这事看来还得拖上一阵子,谢及悦揉了揉眉心,走到门前,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
谢及悦不知,此时此刻,就离相府两三个街区远的地方,同样也有一个人从书房中走出来,怔怔地看着雨后的第一缕阳光。
"莜儿,之前你说一心功名无暇他事,为父的也不逼你。但如今你已二十,也是时候让为父的享享儿孙福了吧?"
"儿孙?"
"没错。以前上门的媒婆老夫都帮你挡下了,不过这次,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挑一个出来,让你爹好快点抱上孙子。"
"……"
雨后的海棠树,每片叶子都在流泪,轻抚着那被风吹弯了的腰肢。周霂莜的眼睛柔得似五月的春水,阳光映照着脚畔的碧池,七色的彩虹正好从周霂莜的头顶穿过,这一人一树,宛若女神笔下的画卷,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虽然早已习惯少爷的俊美,但此时每一个从长廊经过的丫鬟,却仍忍不住从心底发出最由衷的赞叹。
"将军,当初你抢着要当干妈的,你忘记了吗?将军……"声音在这里断住了,细致而纤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微微地牵起嘴角,又放下。到第三次的时候,周霂莜终于把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两个字吐了出来。用那如和风般轻柔的语调,轻轻地,再轻轻地唤道:
"小若。"
听明若报出谢及悦的名号,男子不由吓退了三步,正欲磕头陪罪,却见眼前的人此刻正双手交抱胸前,嘴角微扬,双目戏谑地打量着自己,脸一红,没等周围的人哗地哄笑,便已知自己被人耍了!不由恼羞成怒,甩开手上的小孩,抡起拳头便往明若的脸上砸去:"老子和你拼了!"
"都给我住手!"
一声叱喝伴着马蹄飞扬,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惊叹,声音的主人便已勒马停在了明若的跟前。
这声音明若熟悉,是萧然。
还是和以前一样中气十足呢!阳光映着一人一马矫健的身姿,看着地上的影子,明若不由想到了很多事……去凤阳时一路没有停过的抬杠,他口中那完全唱走调的《精忠报国》,还有他不客气的巴掌。这个人,曾经抱着被捆在麻袋中的自己跑到江边愣了半天,却最终没有忍心扔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萧然蹙眉看着人群正中的两人,一个獐头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料;另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颇为娇小,因为低着头,也看不清样子,"妈的,闲饭吃得太饱了就送给我吐出来,大白天居然在皇城里闹事?"
"这位军爷,"被萧然的气势慑住,男子收了手,白着脸憋了半天才应了一句,"我是离国来的……"
"离国来的?"萧然挑眉,不怒反笑道,"按离国律法,凡当街闹事者,一律杖责三十,不如你现在就跟我回衙门领了?"
"不不不,这里是庆兰……又不是凤阳。"被萧然那么一说,那人立即摇手,却见萧然突然高举起马鞭,作势就要往自己头上挥下:"不要啊!"
"好个离国人!"
"啪!"鞭子重重地落下,却在触到那男子额头的前一刻变了方向,往旁边劈了个空。瞪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子,萧然怒喝道:"在离王鼻子下屁都不敢放,专跑到我大楚来撒野吗?"
吓倒在地的男子此时早已破了胆,白着脸看着萧然,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
"还有你!"摆平了一个,萧然转过头往明若的方向望去,"又怎么说?"
见来人如此雷厉风行,围观的人群此时已经有些隐隐地马蚤动。明若呆呆地望向趴倒在地的男子,嘴角已经微微扬起,可后来的一声问话,却让那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僵在了半空。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语调颇为淡漠,没有萧然之前雷霆万钧的气势,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不知何时,人群已被一队人马围了起来。当见到凤南军的白色战袍和红色披肩的时候,围观百姓顿时沸腾了。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男子,自从三年前娶亲时摘下面具的那刻起,这张一直隐藏在面具后的容颜,就一直是整个楚国茶余饭后的话题。
凤南将军冷无双,一见才知何谓无双。
"这两个人当街闹事,具体情况……"萧然这么答着,后面的话,明若已经听不真切了。
明若啊,那个只有在最美的梦中才会出现,曾经朝思夜盼想要见到的人,如今就那么轻易地出现在你面前了!
明若啊,你那么急地赶到这里,不就是想看看他,看看他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人好好照顾着,会不会有小人刁难……
可如今,你抬头的勇气呢?
嘴唇不停地颤着,只有用手使劲地盖住,才能勉强盖住喉间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可即使这样,却仍抑制不住那眼眶中盈满的泪,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为何上天要安排给两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邂逅,为何缘分也能变得如此残忍而伤人?
明若和无双之间隔的,是国仇,是家恨,是成千上万的的血债,是无数人临死前声嘶力竭的诅咒!这世上有哪段感情可以受得住如此沉重的负累?更何况,上一次……闭上眼睛,当尘封的往事渐渐地浮现,其中的每一幕,每一句话,即使到现在,依旧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那天醒来的时候,是在御书房的内殿。
挣扎着起身,睡榻的对面便是一道两丈高的镜子。明若在镜中看到了自己,那个不着寸缕对着一屋古籍的鬼魅,肮脏的身,支离破碎的心。原来人也可以堕落到这个样子的,明若回想着以前那些让人听了皱眉的脏话,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没意识地张口对镜中的人道:"贱人。"
"贱人。"镜中的人也张口,对自己这么说道。
发觉到了帘中的异动,王福躬着身子走近,瞥见明若一身青紫,也只能在心底摇头:"主子,该起了。"
见着王福,明若只觉得可悲--之前自己是打死也不肯让别人来做这种"善后"的,虽然他可以把太监当成太监,但自己却不行。每次被这些人伺候,明若都有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被强犦一次的感觉。可那人从来无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这些坚持在那人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子闹别扭的愚蠢行径……又或许在这个地方,人的自尊早就被践踏得所剩无几。
这书房,明若自是半刻也不想多待了。起身要找衣服,却发觉旁无一物:"我的衣服呢?"
"今早内务府来打扫时见着有些破了,便都给收走了,"见明若的脚步有些虚浮,王福不由有些担心,"皇上已经让奴才备了轿子……"
"不必了!"开什么玩笑,再让四个太监把自己给抬回去?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强撑着站起来,卷起床上的被褥披在身上,明若咬牙吃力地往外殿走去,却没听到身后的王福那道若有似无的叹息。
见王福先一步离开,明若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这种样子,莫说别人,连自己看着都厌恶。忍着刺痛往外再走几步,心中只想快快钻进轿子回到寝宫,把这一身污秽都洗了。即使知道是自欺欺人,但心里总好受一点。
右手掀起正殿的门帘,刚要抬脚,却发觉那家伙……还在?
"你怎么……"现在不应该是早朝时间?御书房该是空着才对。
"朕提前退朝了。"坐在上位的人毫不经意地说。漆黑的眸子映着全身只裹了一条不蔽体毛毯的单薄身影,黑密的睫毛动了动,再开口,那声音更柔了,可嘴角却扬起了嗜血的笑意,"因为……要召见楚国远到而来的客人啊!"
眼角的余光略略偏转,离王扫了眼下座的身影,不久又回到了明若的身上:双颊的红潮犹未褪去,纤细的双脚虚浮地撑着身体,白色的毛毯下,点点红痕清晰可见……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语气却是依旧柔和。
"楚国?"按明若对此人的了解,通常他这么说话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当顺着风冥司眼神的方向望去,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明若呆了!与那双梦中一直期盼着出现的眼睛四目相对时,那灭顶的绝望甚至让明若的双手忘了继续抓住蔽体的毛毯,
白色的织物顺势落下,直到身上传来阵阵凉意的时候,明若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一丝不挂地站在无双的面前!
拼命地想找什么东西来盖住自己,可抓到毛毯那一刻,却看到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睛中沉积的伤痛,他的目光也在那个时候移开了。
自己,是快死了吗?
虽然在离宫的日子可算是生不如死,但明若却没有绝望过。谚语不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或许冥冥中,自己还心存侥幸吧?期待着,期待着有一个人能把自己从这个巨大的牢笼里救出去……可是今天……
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明若觉得整个世界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有双无形的大手把头重重地压下,不敢……再也不敢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了!不,是这一生,都没有勇气再去看,看无双……
"虽然没到冬天,秋日的霜气还是很重的。"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压力,明若才发觉离王已经把自己拉了过去,脱下外袍轻覆在自己身上,"怎么抖成这个样子?小妖精,朕昨日还没满足你吗……"
双眸被泪水浸湿,明若颤抖地看着一切的始作俑者。朦胧中,明若又看见了那双邪魅的眼睛,正淡然镇定地看着自己,嘴角扬着冷冷的笑意。
一个人,为什么能残忍到这样的地步呢?
明若抽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抖地看着他,看着他……
"那无双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了。"即使在那样的时候,无双的声音依然清朗。明若在风冥司的怀里猛然一颤,再抬头,才发觉那人笑得更深了。
"早闻冷将军和内人是旧识,难得见一次面,没什么话要说吗?"掠过明若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离王转而直视着殿堂前的身影,玩味道。
然后,明若听到了此生,冷无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娘娘以后请保重。"
终于说了吗??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