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公公向薛云卿行过礼后,恭敬的问道:“不知娘娘召唤奴才前来,有何吩咐?”
薛云卿看着这个忠心的内侍,笑了笑说道:“我进宫这些日子,多亏了喜公公的照料,所以我想送喜公公一份礼物,聊表谢意。”
双喜公公露出诧异的神色,不知道一个敢把皇上气吐血的女子,为什么会给自己送礼。
薛云卿拿过身边的两个锦盒,淡淡地说:“这是神医门的特效养身丸和补血药,对于操劳过度的人和有咳血毛病的的病人,疗效应该不错,另外,一个整日劳心劳力的人,是会疲劳过度的,需要补一补,最好是用药膳,我给你写了几个药膳的方子,你拿回去,让御膳房照方子做吧。”
双喜公公了然的笑了,说道:“御膳房的厨子不懂药理,做出来的药膳一定不地道,奴才听说娘娘不但医术精深,而且精善厨艺,不如就由娘娘在这儿做得了,再由奴才亲身来取好了,这东玉宫中,本就设有自己的厨房,奴才会叫下面的人把所需的材料送过来,娘娘只要开出单子就好了。”
薛云卿没有想到这个双喜公公这么厉害,真不愧是皇帝调教出来的人,居然打蛇随棍上,让她每日给皇帝做药膳。本来她只是想为皇帝做点事,弥补一下,让自己不那么愧疚,却弄成这样的结果,唉,没办法,谁让人是被自己气病的呢,也只好如此了。
从此后,每日晚膳后,薛云卿都要老老实实的,挖空心思的做一道药膳,用瓷坛装好,等着双喜公公来取。双喜公公每日来,都会和薛云卿聊上几句,有意无意地把皇帝的饮食、睡眠状况透漏给薛云卿,使她可以对症下药。从双喜公公的言谈中,她已知道,虽然皇帝平时都吃得不多,饮食也不定,但是却把每日送上的药膳吃得精光,咳血的症状也止住了,薛云卿不禁开始担心,万一皇帝养成了每日吃她做的药膳的习惯,她以后要想从宫里脱身,恐怕就更不容易了,唉!好心没好报,她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十天后,太后终于回宫了,薛云卿的心中又重新升起了希望。太后回宫的第二天,东玉宫门口一片人仰马翻,一道道喊声:“太后驾到!”一路传到玉华殿。薛云卿赶紧迎了出去,来到门口,还没等薛云卿跪下行礼,就被太后一把拉住,揽在怀里。
太后连声说:“我的儿,你受苦了,姑妈万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做,还把你关在这东玉宫内,这叫本宫如何对得起你的爹娘。”
薛云卿心想:自己把皇帝气的吐血的内情,一定被皇帝给压下来了,所以太后并不知道,否则决不会这样说。太后先是询问了事情的详细过程,薛云卿挑着能说的内容讲给了太后听。
太后听完以后,看着薛云卿若有所思地笑了,说道:“卿丫头,你从小就喜欢皇上,这下可被你等到了,今后,咱们娘俩也可以在这宫中作伴了。”
薛云卿一听,暗道:糟糕!以前的薛云卿是万分迷恋皇帝的,她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太后现在要认为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赶紧说道:“姑妈,卿儿幼时的心事,早在三年前就放下了,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事,卿儿早已不是原来的卿儿了。”
太后打量着薛云卿,疑惑的问道:“你是说,你现在已经不喜欢皇上了,甚至心里有了别人?”
薛云卿立刻解释道:“卿儿这几年学会了很多东西,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世面,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我还是喜欢皇帝的,把他当哥哥般喜欢,当亲人般喜欢,只是不再有原来的小儿女心事了。”
太后劝道:“可是本宫看皇上这次的行事,一定是对你动了心,否则他决不会这样荒唐的。”
薛云卿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姑妈,如果皇帝真的对我动了心,您更应该阻止这件事,因为一个真正圣明的天子是不应该有多少私人感情的,他的情和爱应该属于国家和百姓,皇帝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没有权力去专心爱一个人,在后宫里要雨露均占,在朝堂上要摆布好各方势力的均衡,一个动情的皇帝会失去对事物的敏锐感觉和公正的判断力。有道是情人眼里出美人,皇帝也一样,他会认为自己爱人的一切都是好的,所以,有句话说得很对,帝王动情是祸非福啊。”
太后震惊的看着薛云卿说道:“本宫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突然要抓住你不放了,你真的变了,再也不是原来的卿儿了,皇上也许真的是爱上你了,这可怎么办呢?你说的道理,姑妈都懂,但是,现在这圣旨也下了,你也住进了东玉宫。”
薛云卿想了一会,说道:“皇上并没有走正常的手续,把我迎进宫中,迎娶贵妃应该是费时又费钱的事,可不应如此草率行事,但是这两年我们天曌国连年遭灾,国库一定并不充裕,皇上实在不应该把钱花在迎娶一个贵妃上,所以您可以把立妃大典无限期押后。”
太后不舍得问道:“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在这宫里啊,这样太委屈你了。”
薛云卿笑道:“卿儿一点也不委屈,现在我的双重身份已经天下皆知,一时半会儿,我也回不了神医门,正好住在这宫里陪姑妈,也安慰一下,这几年来,卿儿对姑妈的一片思念之情。”
太后被逗得笑了出来,骂道:“什么话,什么对我的一片思念之情,要让皇上知道了,说不定会来找我这个当娘的算账。”
和太后一番深谈之后,得到的结果是,册妃大典被押后,薛云卿留在宫中陪伴太后,继续住在东玉宫中,但是解除了皇上下的禁足令。
第3卷 五十七献策
太后回宫后,薛云卿就成了皇宫中一个很特殊的人物,她有贵妃的头衔,却不用尽贵妃的义务,每天除了陪伴太后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所以她已经开始认真修炼神医门的各项武功了,只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红儿在内。
公主君欣洁可以说是皇宫里最高兴见到薛云卿的人了,小姑娘已经年满七岁了,经常追在薛云卿身后,跟进跟出。薛云卿一直没有见到周皇后留下的那个皇子君允承,听说天曌国的所有的皇子从两岁起,就开始独立生活了,身边有宫女、内侍们侍候着。当年太后被打入冷宫后,当今皇上却还可以自己在宫中独立长大,就是因为这个惯例。
薛云卿不知道太后和皇帝之间有了什么协议,太后又是如何说服皇帝同意把册封贵妃的大典押后的,反正她现在是能躲一天是一天,既然皇帝已经让步,她也就不好再利用轻功从宫中偷偷溜走了。她只是委托来东玉宫看她的薛相爷传了一封信给师傅萧何,在信中把自己现在的情形一一交代清楚。她被解除禁足之后,在宫中走动时,就可以时时见到皇帝的众多嫔妃了,不知是因为太后和皇帝对她的另眼相看,还是因为惧怕薛家的势力,倒是还没有哪位妃子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不止一次的在太后那里见到皇帝,皇帝没再提起上次的事,也没有再说什么出格的话,只是每次都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审视着她。好在她的玄玉功已经进入第六层,玉女决也练得更是精纯,她现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薛家的人都分批地进宫来看过她了,三个哥哥都对她心怀愧疚,但对现在的情况又无可奈何,大哥薛云风和已经伤愈的二哥薛云雷不久之后又分别回到了军中,唯一的喜讯是,她的二嫂灵儿又怀孕了。灵儿和薛云雷成婚快三年了,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这是他们第二个孩子,让已经成婚七年,却只有一子的大嫂柳韵晴羡慕不已。
这日下午,双喜公公来找薛云卿,告诉她皇帝本来已经好转的身体又染上了风寒。原来入秋以后,国事突然多了起来,皇帝好像在担心着什么事,一直食不下咽,夜不能眠,本来每日都会吃光的药膳也会剩下一些,前天夜里,批奏折的时候又着了凉。
薛云卿不禁问道:“皇上在担心什么事呢?”
双喜公公答道:“回娘娘,好像和曜月国有关。还是请娘娘找时间过来一趟,为皇上瞧瞧病,最好再想想办法,能让皇上多用一点膳食”双喜公公一直叫她娘娘不肯改口,薛云卿纠正了他几次,也不管用,最后就随他去了。
薛云卿又问道:“为什么不请太医呢?”
双喜公公答道:“现在这宫里谁不知道,您的医术可比那些太医强多了,太后这次回来后,可一次太医也没请过,身子却越来越好了,这还不都是娘娘的功劳。”
薛云卿想了想说道:“皇上今日的晚膳,就不用御膳房做了,我会做好了,带过去,顺便给皇上诊脉。”
双喜公公一听,立刻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些时日,皇上的晚膳都是在御书房用的,您做得了,就送来御书房吧。”
薛云卿熬了一份营养粥,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蒸了几个蛋黄小馒头,装在食盒里,让陆德提着,又让红儿拿了药箱,一齐向御书房走去。本来嫔妃不经允许,是不能私下前往御书房的,但是薛云卿的身份特殊,既不象贵妃,也不是宫女,还不是太医,但是太后和皇帝身体不适时,还都找她。现在太后的身体已经被她调理的,好像年轻了十岁,整天容光满面,笑口常开的。所以,现在薛云卿无伦去哪儿,都没有人敢拦他,还会客客气气的给她指路。
来到御书房门口,请人进去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双喜公公亲自迎了出来,接过食盒及药箱,领着薛云卿向内走去,陆德及红儿被留在了外边。一走进御书房,薛云卿不禁一愣,里面不只有皇帝,还有六七位大臣,她的老爹薛尉也在内,好像正在议事,而且还是机密要事,因为平日里在御书房伺候的秉笔淑仪,寂平安等人并没有在场。皇帝不知是怎么想的,就这么直接让她进来了。
双喜公公提着食盒走过去,轻声说道:“皇上,该用膳了,您午膳就没吃什么,这晚膳可不能再不吃了,这些都是娘娘亲手做的,一定和您的胃口。”双喜公公的话声很低,下边的大臣根本就听不到。但是凭着薛云卿现在的神识,当然是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她不禁想到,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前世在新大陆,远兮可从没有这么累过,一定是因为君北羽太多疑,事事亲力亲为,不把身体搞坏才怪呢。
皇帝看了薛云卿一眼,又低头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营养粥,几碟清淡的小菜和蛋黄小馒头。然后说:“双喜,叫御膳房为每位大人也准备一份膳食,各位大人先去用膳,此事可以过后再议。”
底下的大臣们赶紧说:“谢皇上赐膳。”众位大臣先后离开御书房,薛相爷担忧的看了女儿一眼,也跟着离去。
众人走后,皇帝神色温和的看着薛云卿问道:“卿儿,没想到你还精善厨艺,那些药膳也出自你手吧?”
薛云卿淡淡地说:“皇上的病是因臣女而起,臣女多尽点心力也是应该的。”
听她还是自称臣女,皇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道:“你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薛云卿客气的答道:“用过了,这些是专门做给皇上的,皇上龙体不适,吃些清淡的好,等过一会儿,臣女再给皇上请脉。”
皇帝不再说什么,开始静静的用膳,他依然吃得很斯文,举止也相当优雅。薛云卿神思有些恍惚,好像她以前也见过皇帝用膳的样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对她来说,那段记忆太遥远了,几十年都过去了。
皇帝突然出声问道:“你去年到过曜月国,你觉得那里如何?”
薛云卿想起下午双喜公公说,皇帝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曜月烦心,于是就小心地问道:“皇上,可是曜月国出了什么事?”
皇帝看了她一眼,说道:“今年下半年,曜月国大旱,牧草枯萎,牲畜死亡。入秋以来,经常有曜月的小股骑兵越过边界,抢劫我天曌国的边民百姓,造成了严重损失,这些小股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致使我边境的守军根本防不胜防。”
薛云卿又问道:“原来皇上正在为此事忧心,不知朝中大臣有何提议?”
皇上哼了一声,说道:“他们有的主张对曜月用兵,有的主张和谈,吵得不可开交。”
薛云卿心中已然明白,这两年,天曌国也是天灾连连,尤其是去年的沧江水灾,涉及的面积太广,所以今年皇帝才决心要治水,这些事都需要大量的银子,现在天曌国国库一定并不充裕,可是一旦对曜月用兵,那绝对是一个费钱的事;但是让皇帝和曜月和谈,那恐怕还要给曜月送一些金银绸缎,以显示天朝大国的气度,以皇帝的性格,如何肯认。
想了一下,薛云卿轻声道:“皇上,臣女猜想,来马蚤扰我天曌国的小股骑兵,并不是受曜月国君的支使,而是曜月国那些遭了灾的部落自己私自派出骑兵来我天曌国抢掠,而曜月国君因无力救灾,也就默认了这种行为。”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朕也是这么认为,所以这一仗打与不打都不值。”
薛云卿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曜月国内只生产牛、羊、马匹和各种肉类,而粮食、盐、丝绸布匹、蔬菜水果、尤其是各种铁器、兵器都要从天曌国取得,皇上,有时候经济上的控制要比武力征服更有效。”
皇帝的一双惊摄人心的眼中,闪过一道异彩,问道:“那你说,此事当如何处置?”
薛云卿看着皇帝说道:“皇上,臣女想,被曜月小股骑兵抢走的东西,绝对不能满足整个曜月国的需要,如果皇上设法让曜月国君知道,要是他再不有效的制止所有针对天曌国的马蚤扰的话,天曌国将中止与曜月国的一切商贸往来。不过,如果您想马上就惩罚曜月国的话,那么,就从现在起禁止一切铁器,特别是武器和食盐流入曜月国吧。”
皇帝双目一亮,光芒大盛,接着又深深地看着薛云卿,眼眸渐渐地幽不见底。
薛云卿可不想这样和皇帝大眼瞪小眼,她调开目光,避开皇帝的凝视,发现皇帝已经把她带来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也早已放下了筷子,就又说道:“皇上,听喜公公说您感染了风寒,臣女是特来为皇上诊脉的。”
皇帝从书案后站起身来,坐到一旁的软塌上,眼睛看着薛云卿,随意地说道:“过来坐。”
薛云卿并没有坐到皇帝身旁,而是躬身说道:“皇上,还是先让臣女为您诊脉吧。”
皇帝并没有马上伸出手让薛云卿请脉,而是问道:“你一定要和朕这样疏远吗?”
薛云卿向后退了一步,答道:“皇上是天子,本来就不是凡人可以接近的,皇上如果不信任臣女的医术,请恕臣女先行告退了。”薛云卿知道自己决不能和皇帝太亲近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