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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第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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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到告官,支给赏钱一千贯文。...”鲁提辖正

听到那里,只听得背后一个人大叫道:“张大哥,你如何在这里?”拦腰抱

住,扯离了十字路口。

不是这个人看见了,横拖倒拽将去,有分教∶鲁提辖剃除头发,削去

胡须,倒换过杀人姓名,薅恼杀诸佛罗汉;直教∶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

尽不平人。

毕竟扯住鲁提辖的是甚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

话说当下鲁提辖扭过身来看时,拖扯的不是别人,却是渭州酒楼上救

了的金老。

那老儿直拖鲁达到僻静处,说道:“恩人!你好大胆!见今明明地张挂

榜文,出一千贯赏钱捉你,你缘何却去看榜?若不是老汉遇见时,却不被做

公的拿了?榜上见写着你年甲,貌相,贯址!”鲁达道:“酒家不瞒你说,因

为你事,就那日回到状元桥下,正迎着郑屠那厮,被酒家三拳打死了,因此

上在逃。一到处撞了四五十日,不想来到这里。你缘何不回东京去,也来到

这里?”金老道:“恩人在上;自从得恩人救了老汉,寻得一辆车子,本欲

要回东京去;又怕这厮赶来,亦无恩人在彼搭救,因此不上东京去。随路望

北来,撞见一个京师古邻来这里做买卖,就带老汉父女两口儿到这里。亏杀

了他,就与老汉女做媒,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

皆出於恩人。我女儿常常对他孤老说提辖大恩,那个员外也爱刺枪使棒。尝

说道:“怎地恩人相会一面,也好。”想念如何能彀得见?且请恩人到家过几

日,却再商议。”鲁提辖便和金老行。

不得半里到门首,只见老儿揭起帘子,叫道:“我儿,大恩人在此。”

那女孩儿浓市艳饰。

从里面出来,请鲁达居中坐了,插烛也似拜了六拜,说道:“若非恩人

垂救,怎能彀有今日!”拜罢,便请鲁提辖道:“恩人,上楼去请坐。”鲁达

道:“不须生受,酒家便要去。”金老便道:“恩人既到这里,如何肯放你便

去!”老儿接了杆棒包裹,请到楼上坐定。

老儿分付道:“我儿,陪侍恩人坐坐,我去安排饭来。”鲁达道:“不消

多事,随分便好。”老儿道:“提辖恩念,杀身难报;量些粗食薄z??a何足

挂齿!”女子留住鲁达在楼上坐地。

金老下来叫了家中新讨的小厮,分付那个娅一面烧着火。

老儿和这小厮上街来买了些鲜鱼,嫩鸡,酿鹅,肥,时新果子之类归

来。

一面开酒,收拾菜蔬,都早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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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上楼来,春台上放下三个盏子,三双筷子,铺下菜蔬果子饭等物。

娅将银酒烫上酒来。

父女二人轮番把盏,金老倒地便拜。

鲁提辖道:“老人家,如何恁地下礼?折杀俺也!”金老说道:“恩人听

禀,前日老汉初到这里,写个红纸牌儿,旦夕一柱香,父女两个兀自拜哩;

今日恩人亲身到此,如何不拜!”鲁达道:“却也难得你这片心,”三人慢慢

地饮酒。

将及天晚,只听得楼下打将起来。

鲁提辖开看时,只见楼下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口里都叫:“拿将

下来!”人丛里,一个官人骑在马上,口里大喝道:“休叫走了这贼!”鲁达

见不是头,拿起凳子,从楼上打将下来。

金老连忙摇手,叫道:“都不要动手!”那老儿抢下楼去,直叫那骑马

的官人身边说了几句言语。

那官人笑起来,便喝散了那二三十人,各自去了。

那官人下马,入到里面。

老儿请下鲁提辖来。

那官人扑翻身便拜,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义士提辖

受礼。”鲁达便问那金老道:“这官人是谁?素不相识,缘何便拜酒家?”老

儿道:“这个便是我儿的官人赵员外。却才只道老汉引甚么郎君子弟在楼上

吃因此引庄客来厮打。老汉说知,方才喝散了。”鲁达道:“原来如此,怪员

外不得。”赵员外再请鲁提辖上楼坐定,金老重整杯盘,再备酒食相待。

赵员外让鲁达上首坐地。

鲁达道:“酒家怎敢。”员外道:“聊表相敬之礼。小子多闻提辖如此豪

杰,今日天赐相见,实为万幸。”鲁达道:“酒家是个卤汉子,又犯了该死的

罪过;若蒙员外不弃贫贱,结为相识,但有用酒家处,便与你去。”赵员外

大喜,动问打死郑屠一事,说z9陧a较量些枪法,吃了半夜酒,各自歇了。

次日天明,赵员外道:“此处恐不稳便,欲请提辖到敝庄住几时。”鲁

达问道:“贵庄在何处?”员外道:“离此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

鲁达道:“最好。”员外先使人去庄上再牵一疋马来。

未及晌午,马已到来,员外便请鲁提辖上马,叫庄客担了行李。

鲁达相辞了金老父女二人,和赵员外上了马。

两个并马行程,於路说z9陧a投七宝村来。

不多时,早到庄前下马。

赵员外携住鲁达的手,直至草堂上,分宾而坐;一面叫杀羊置酒相待,

晚间收拾客房安歇。

次日又备酒食管待。

鲁达道:“员外错爱酒家,如何报答!”赵员外便道:““四海之内,皆

兄弟也;”如何言报答之事。”卑休絮烦。

鲁达自此之后在这赵员外庄上住了五七日。

蚌一日,两个正在书院里闲坐说话,只见金老急急奔来庄上,迳到书

院里见了赵员外并鲁提辖;见没人,便对鲁达道:“恩人,不是老汉多心。

是恩人前日老汉请在楼上吃酒,员外误听人报,引领庄客来闹了街坊,后却

散了。人都有些疑心,说开去,昨日有三四个做公的来邻舍街坊打听得紧,

只怕要来村里缉捕恩人。倘或有些疏失,如之奈何?”鲁达道:“恁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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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自去便了。”赵员外道:“若是留提辖在此,恐诚有些山高水低,教提辖

怨恨,若不留提辖来,许多面皮都不好看。赵某却有个道理,教提辖万无一

失,足可安身避难;只怕提辖不肯。”鲁达道:“酒家是个该死的人,但得一

处安身便了,做甚么不肯!”赵员外道:“若如此,最好。离此间三十馀里,

有座山,唤做五台山。山上有一个文殊院,原是文殊菩萨道场。寺里有五七

百僧人,为头智真长老,是我弟兄。我祖上曾舍钱在寺里,是本寺的施主檀

越。我曾许下剃度一僧在寺里,已买下一道五花度牒在此,只不曾有个心腹

之人了条愿心。如是提辖肯时,一应费用都是赵某备办。委实肯落发做和尚

么?”鲁达寻思道:“如今便要去时,那里投奔人...不如就了这条路罢。”

便道:“既蒙员外做主,酒家情愿做和尚。专靠员外照管。”当时说定了,连

夜收拾衣服盘缠段疋礼物。

次日早起来,叫庄客挑了,两个取路望五台山来。

辰牌已后早到那山下。

赵员外与鲁提辖两乘轿子抬上山来,一面使庄客前去通报。

到得寺前,早有寺中都寺,监寺,出来迎接。

两个下了轿子,去山门外亭子上坐定。

寺内智长老得知,引着首座,侍者,出山门外来迎接。

赵员外和鲁达向前施礼。

智真长老打了问讯。

说道:“施主远出不易。”赵员外答道:“有些小事,特来上刹相浼。”

智真长老便道:“且请员外方丈吃茶。”赵员外前行,鲁达跟在背后。

当时同到方丈。

长老邀员外向客席而坐。

鲁达便去下首坐禅椅上。

员外叫鲁达附耳低言:“你来这里出家,如何便对长老坐地?”鲁达道:

“酒家不省得。”起身立在员外肩下。

面前首座,维那,侍者,监寺,知客,书记,依次排立东西两班。

庄客把轿子安顿了,一齐将盒子搬入方丈来,摆在面前。

长老道:“何故又将礼物来?寺中多有相渎檀越处。”赵员外道:“些小

薄礼,何足称谢。”道人,行童,收拾去了。

赵员外起身道:“一事启堂头大和尚∶赵某旧有一条愿心,许剃一僧在

上刹,度牒词簿都已有了,到今不曾剃得。今旦这个表弟姓鲁,是关内汉出

身;因见尘世艰辛,情愿弃俗出家。望长老收录,大慈大悲,看赵某薄面,

披剃为僧。一应所用,弟子自当准备。万望长老玉成,幸甚!”长老见说,

答道:“这个因缘是光辉老僧山门,容易,容易,且请拜茶。”只见行童托出

茶来。

茶罢,收了盏托,真长老便唤首座,维那,商议剃度这人;分付监寺,

都寺,安排斋食。

只见首座与众僧自去商议道:“这个人不似出家的模样。一双眼却恁凶

险!”众僧道:“知客,你去邀请客人坐地,我们与长老计较。”知客出来请

赵员外,鲁达,到客馆里坐地。

道座众僧长老,说道:“却才这个要出家的人,形容丑恶,相貌凶顽,

不可剃度他,恐久后累及山门。”长老道:“他是赵员外檀越的兄弟。如何撤

得他的面皮?你等众人且休疑心,待我看一看。”焚起一柱信香,长老上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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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一炷香过,却好回来,对众僧说道:“只

顾剃度他。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

清净。证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记吾言,勿得推阻。”首座道:“长老只

是护短,我等只得从他。不谏不是,谏他不从便了!”长老叫备齐食请赵员

外等方丈会斋。

斋罢,监寺打了单帐。

赵员外取出银两,教人买办物料;一面在寺里做僧鞋,僧衣,僧帽,

袈裟,拜具。

一两,日都已完备。

长老选了吉日良时,教鸣钟击鼓,就法堂内会大众。

整整齐齐五六百僧人,尽披袈裟,都到法座下合掌作礼,分作两班。

赵员外取出银锭,表里,信香,向法座前礼拜了。

表白宣疏已罢,行童引鲁达到法座下。

维那教鲁达除下巾帻,把头发分做九路绾了,捆揲起来。

净发人先把一周遭都剃了,却待剃髭须。

鲁达道:“留下这些儿还酒家也好。”众僧忍笑不住。

真长老在法座上道:“大众听偈。”念道:“寸草不留,六根清净;与汝

剃除,免得争竞。”长老念罢偈言,喝一声“咄!尽皆剃去!”剃发人只一刀,

尽皆剃了。

首座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长老赐法名。

长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

智深。”长老赐名已罢,把度牒转将下来。

书记僧填写了度牒,付与鲁智深收受。

长老又赐法衣,袈裟,教智深穿了。

监寺引上法座前,长老与他摩顶受记,道:“一要皈依佛性,二要皈奉

正法,三要皈敬师友∶此是“三皈。”“五戒”者∶一不要杀生,二不要偷盗,

三不要邪淫,四不要贪酒,五不要妄语。”智深不晓得戒坛答应“能”“否”

二字,却便道:“酒家记得。”众僧都笑。

受记已罢,赵员外请众僧到云堂里坐下,焚香设斋供献。

大小职事僧人,各有上贺礼物。

都寺引鲁智深参拜了众师兄,师弟;又引去僧堂背后选佛场坐地。

当夜无事。

次日,赵员外要回,告辞长老,留连不住。

早斋已罢,并众僧都送出山门。

赵员外合掌道:“长老在上,众师父在,此凡事慈悲。小弟智深乃是愚

卤直人,早晚礼数不到,言语冒渎,误犯清规,万望觑赵某薄面,恕免,恕

免。”长老道:“员外放心。老僧自慢慢地教他念经诵咒,办道参禅。”员外

道:“日后自得报答。”人丛里,唤智深到松树下,低低分付道:“贤弟,你

从今日难比往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可托大。倘有不然,难以相见。保重,

保重。早晚衣服,我自使人送来。”智深道:“不索哥哥说,酒家都依了。”

当时赵员外相辞了长老,再别了众人上轿,引了庄客,托了一乘空轿,取了

盒子,下山回家去了。

当下长老自引了众僧回寺。

卑说鲁智深回到丛林选佛场中禅床上扑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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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肩两个禅和子推他起来,说道:“使不得;既要出家,如何不学坐

禅?”智深道:“酒家自睡,干你甚事?”禅和子道:“善哉!”智深喝道:“团

鱼酒家也吃,甚么“鳝哉?””禅和子道:“却是苦也!”智深便道:“团鱼大

腹,又肥甜好吃,那得苦也?”上下肩禅和子都不睬他,繇他自睡了;次日,

要去对长老说知智深如此无礼。首座劝道:“长老说道他后来证果非凡,我

等皆不及他,只是护短。你们且没奈何,休与他一般见识。”禅和子自去了。

智深见没人说他,每到晚便放翻身体,横罗十字,倒在禅床上睡;夜

间鼻如雷响;要起来净手,大惊小怪,只在佛殿后撒尿撒屎,遍地都是。

侍者禀长老说:“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些个出家人礼面!丛林中如何安

着得此等之人!”长老喝道:“胡说!且看檀越之面,后来必改。”自此无人

敢说。

鲁智深在五台山寺中不觉搅了四五个月,时遇初冬天气,智深久静思

动。

当日晴明得好,智深穿了皂衣直裰,系了鸦青条,换了僧鞋,大踏步

走出山门来,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坐在鹅颈懒凳上,寻思道:“干鸟么!

俺往常好肉每日不离口;如今教酒家做了和尚,饿得干瘪了!赵员外这几日

又不使人送些东西来与酒家吃,口中淡出鸟来!这早晚怎地得些酒来吃也

好!”正想酒哩,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山来,上盖着桶

盖。

那汉子手里拿着一个镟子,唱着上来;唱道∶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

拾得旧刀枪。

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鲁智深观见那汉子挑担桶上来,坐在亭子上看。

这汉子也来亭子上,歇下担桶。

智深道:“兀那汉子,你那桶里甚么东西?”那汉子道:“好酒。”智深

道:“多少钱一桶?”那汉子道:“和尚,你真个也作是耍?”智深道:“酒

家和你耍甚么?”那汉子道:“我这酒,挑上去只卖与寺内火工,道人,直

厅,轿夫,老郎们,做生活的吃。本寺长老已有法旨∶但卖与和尚们吃了,

我们都被长老责罚,追了本钱,赶出屋去。我们见关着本寺的本钱,见住着

本寺的屋宇,如敢卖与你吃?”智深道:“真个不卖?”那汉子道:“杀了我

也不卖!”智深道:“酒家也不杀你,只要问你买酒吃!”那汉子见不是头,

挑了担桶便走。

智深赶下亭子来,双手拿住扁担,只一脚,交裆着。

那汉子双手掩着,做一堆蹲在地下,半日起不得。

智深把那两桶酒都提在亭子上,地下拾起镟子,开了桶盖,只顾舀冷

酒吃。

无移时,两桶酒吃了一桶。

智深道:“汉子,明日来寺里讨钱。”那汉子方才疼止,又怕寺里长老

得,坏了衣饭,忍气吞声,那里讨钱,把酒分做两半桶,挑了,拿了镟子,

飞也似下山去了。

只说智深在亭子上坐了半日,酒却上来;下得亭子松树根边又坐了半

歇,酒越涌上来。

智深把皂直裰褪下来,把两支袖子缠在腰下,露出脊上花绣来,扇着

两个膀子上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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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来到山门下,两个门子远远地望见,拿着竹篦,来到山门下拦住

鲁智深,便喝道:“你是佛家弟子,如何喝得烂醉了上山来?你须不瞎,也

见库局里贴着晓示∶但凡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如门子

纵容醉的僧人入寺,也吃十下。你快下山去,饶你几下竹篦!”鲁智深一者

初做和,尚二来旧性未改,睁起双眼,骂道:“直娘贼!你两个要打酒家,

俺便和你厮打!”门子见势头不好,一个飞也似入来报监寺,一个虚拖竹篦

拦他。

智深用手隔过,张开五指,去那门子脸上只一掌,打得踉踉跄跄,却

待挣扎;智深再复一拳,打倒在山门下,只是叫苦。

鲁智深道:“酒家饶你这厮!”踉踉跄跄颠入寺里来。

寺得门子报说,叫起老郎,火工,直厅,轿夫,三二十人,各执白木

棍棒,从西廊下抢出来,却好迎着智深。

智深望见,大吼了一声,却似嘴边起个霹雳,大踏步抢入来。

众人初时不知他是军官出身,次后见他行得凶了,慌忙都退入藏殿里

去,便把亮鬲关了。

智深抢入阶来,一拳,一脚,打开亮鬲。

二三十人都赶得没路,夺条棒,从藏殿里打将出来。

监寺慌忙报知长老。

长老听得,急引了三五个侍者直来廊下,喝道:“智深!不得无礼!”

智深虽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撇了棒,向前来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

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不曾撩拨他们,他众人又引人来打酒家。”长老

道:“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明日却说。”鲁智深道:“俺不看长老面,酒家

直打死你那几个秃驴!”长老叫侍者扶智深到禅床上,扑地便倒了,地睡了。

众多职事僧人围定长老,告诉道:“向日徒弟们曾谏长老来,今日如何?

本寺那容得这个野猫,乱了清规!”长老道:“虽是如今眼下有些罗噪,后来

却成得正果。没奈何,且看赵员外檀越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叫去

埋怨他便了。”众僧冷笑道:“好个没分晓的长老!”各自散去歇息。

次日,早斋罢,长老使侍者到僧堂里坐禅处唤智深时,尚兀自未起。

待他起来,穿了直裰,赤着脚,一道烟走出僧堂来,侍者吃了一惊,

赶出外来寻时,却走在佛殿后撒屎。

侍者忍笑不住,等他净了手,说道:“长老请你说话。”智深跟着侍者

到方丈。

长老道:“智深虽是个武夫出身,今赵员外檀越剃度了你,我与你摩顶

受记。教你∶一不可杀生,二烈可偷盗,三不可邪淫,四不可贪酒,五不可

妄语∶--此五戒乃僧家常理。出家人第一不可贪酒。你如何夜来吃得大醉,

打了门子,伤坏了藏殿上朱红鬲子,又把火工道人都打走了,口出喊声,如

何这般行为!”智深跪下道:“今番不敢了。”长老道:“既然出家。如何先破

了酒戒,又乱了清规?我不看你施主赵员外面,定赶你出寺。再后休犯。”

智深起来,合掌道:“不敢,不敢。”长老留住在方丈里,安排早饭与他吃;

又用好言劝他;取一领细布直裰,一双僧鞋,与了智深,教回僧堂去了。

但凡饮酒,不可尽倍。

常言“酒能成事,酒能败事。”便是小胆的人吃了也胡乱做了大胆,何

况性高的人!再说这鲁智深自从吃酒醉闹了这一场,一连三四个月不敢出寺

门去;忽一日,天气暴暖,是二月间时令,离了僧房,信步踱出山门外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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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五台山,喝采一回,猛听得山下叮叮当当的响声顺风吹上山来。

智深再回僧堂里取了些银两揣在怀里,一步步走下山来;出得那“五

台福地”的牌楼来看时,原来却是一个市井,约有五七百户人家。

智深看那市镇上时,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

智深寻思道:“干干么!俺早知有这个去处,不夺他那桶酒吃,也早下

来买些吃。这几日熬的清水流,且过去看有甚东西买些吃。”听得那响处却

是打铁的在那里打铁。

间壁十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智深走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个人

打铁。

智深便问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那打铁的看鲁智深腮边新

剃,暴长发须,戗戗地好惨濑人,先有五分怕他。

那待诏住了手,道:“师父,请坐。要打甚么生活?”智深道:“酒家

要打条禅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么?”待诏道:“小人这里正有些好

铁。不知师父要打多少重的禅杖,戒刀?但凭分付。”智深道:“酒家只要打

一条一百斤重的。”待诏笑道:“重了。师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师父如

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智深焦躁道:“俺便不及关王!

他也只是个人!”那待诏道:“小人据说,只可打条四五十斤的,也十分重了。”

智深道:“便你不说,比关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待诏道:“师父,肥了,

不好看,又不中使。依着小人,好生打一条六十二斤水磨禅杖与师父。使不

动时,休怪小人。戒刀已说了,不用分付。小人自用十分好铁打造在此。”

智深道:“两件家生要几两银子?”待诏道:“不讨价,实要五两银子。”智

深道:“俺便依你五两银子,你若打得好时,再有赏你。”那待诏接了银子,

道:“小人便打在此。”智深道:“俺有些碎银子在这里,和你买碗酒吃。”待

诏道:“师父稳便。小人赶趁些生活,不及相陪。”智深离了铁匠人家,行不

到三二十步,见一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

智深掀起帘子,入到里面坐下,敲着桌子,叫道:“将酒来。”卖酒的

主人家说道:“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是

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僧人吃了,便要追小人们的本钱,又赶出屋。因此,只得

休怪。”智深道:“胡乱卖些与酒家吃,俺须不说是你家便了。”那店主人道:

“胡乱不得,师父别处去吃,休怪,休怪。”智深只得起身,便道:“酒家别

处吃得,却来和你说话!”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望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

在门前。

智深一直走进去,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店主

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

智深不肯动身。

三回五次,那里肯卖。

智深情知不肯,起身又走,连走了三五家,都不肯卖,智深寻思一计,

“不生个道理,如何能彀酒吃?...”远远地杏花深处,市梢尽头,一家挑

出个草帚儿来。

智深走到那里看时,却是个傍村小酒店。

智深走入店里来,靠窗y中u,便叫道:“主人家,过往僧人买碗酒吃。”

庄家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里来?”智深道:“俺是行脚僧人,游方到此

经过,要卖碗酒吃。”庄家道:“和尚,若是五台山寺里师父,我却不敢卖与

你吃。”智深道:“酒家不是。你快将酒卖来。”庄家看见鲁智深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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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各别,便道:“你要打多少酒?”智深道:“休问多少,大碗只顾筛来。”

约莫也吃了十来碗,智深问道:“有甚肉?把一盘来吃。”庄家道:“早来有

些牛肉,都卖没了。”智深猛闻得一阵肉香,走出空地上看时,只见墙边砂

锅里煮着一支狗在那里。智深道:“你家见有狗肉,如何不卖与俺吃?”庄

家道:“我怕你是出家人,不吃狗肉,因此不来问你。”智深道:“酒家的银

子有在这里!”便摸银子递与庄家,道:“你且卖半支与俺。”那庄家连忙取

半支熟狗肉,捣些蒜泥,将来放在智深面前。

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酒。

吃得口滑,那里肯住。

庄家到都呆了,叫道:“和尚,只恁地罢!”智深睁起眼道:“酒家又不

白你的!管俺怎地?”庄家道:“再要多少?”智深道:“再打一桶来。”庄

家只得又舀一桶来。

智深无移时又吃了这桶酒,剩下一脚狗腿,把来揣在怀里;临出门,

又道:“多的银子,明日又来吃。”吓得庄家目瞪口呆,罔知所措,看他却向

那五台山上去了。

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下一回,酒却涌上来;跳起身,口里道:“俺

好些时不曾拽拳使脚,觉道身体都困倦了。酒家且使几路看!”下得亭子,

把两支袖子搦在手里,上下左右使了一回,使得力发,只一膀子扇在亭子柱

上,只听得刮刺刺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摊了亭子半边,门子听得半

山里响,高处看时,只见鲁智深一步一颠抢上山来。

两个门子叫道:“苦也!这畜生今番又醉得可不小!”便把山门关上,

把拴拴了。

只在门缝里张时,见智深抢到山门下,见关了门,把拳头擂鼓也似敲

门。

两个门子那里敢开。

智深敲了一回,扭过身来,看了左边的金刚,喝一声道:“你这个鸟大

汉,不替俺敲门,却拿着拳头吓酒家!俺须不怕你!”跳上台基,把栅刺子

只一扳,却似撅葱般扳开了;拿起一折木头,去那金刚腿上便打,簌簌地,

泥和颜色都脱下来。

门子张见,道:“苦也!”只得报知长老。

智深等了一会,调转身来,看着右边金刚,喝一声道:“你这厮张开大

口,也来笑酒家!”便跳过右边台基上,把那金刚脚上打了两下。

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金刚从台基上倒撞下来。

智深提着折木头大笑。

两个门子去报长老。

长老道:“休要惹他,你们自去。”只见这首座,监寺,都寺,并一应

职事僧人都到方丈禀说:“这野猫今日醉得不好!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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