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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第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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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声喏。

却早将台上坚起一面黄旗来。

将台两边,天右列着三五十对金鼓手,一齐发起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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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了三通画角,发了三通擂鼓,教场里面谁敢高声。

又见将台上竖起一面净平旗来,前后五军一齐整肃。

将台上把一面引军红旗麾动,只见鼓声响处,五百军列成两阵,军士

各执器械在手。

将台上又把白旗招动,两阵马军齐齐地都立在面前,各把马勒住,梁

中书传下令来,叫唤副牌军周谨向前听令。

右阵里周谨听得呼唤,跃马到厅前,跳下马,插了枪,暴雷也似声个

大喏。

梁中书道:“着副牌军施逞本身武艺。”周谨得了将令,绰枪上马,在

演武厅前,左盘右旋,右旋左盘,将手中枪使了几路。

众人喝采。

梁中书道:“叫东京对拨来的军健杨志。杨志转过厅前,唱个大喏。梁

中书道:“杨志,我知你原是东京殿司府制使军官,犯罪配来此间。即日盗

贼猖狂,国家用人之际。你敢与周谨比试武艺高低?如若赢得,便迁你充其

职役。”杨志道:“若蒙恩相差遣,安敢有违钧旨。”梁中书叫取一匹战马来,

教甲仗库随行官吏应付军器;教杨志披挂上马,与周谨比试。

杨志去厅后把夜来衣甲穿了;拴束罢,带了头盔弓箭腰刀,手拿长枪,

上马从厅后跑将出来。

梁中书看了道:“着杨志与周谨先比枪。”周谨怒道:“这个贼配军!敢

来与我交枪!”谁知恼犯了这个好汉,来与周谨斗武。

不因这番比试,有分教杨志在∶万马丛中闻姓名,千军队里夺头功。

毕竟杨志与周谨比试,引出甚么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青面兽北京斗武急先锋东郭争功

当时周谨,杨志两个勒马在门旗下,正欲交战交锋。

只见兵马都监闻达喝道:“且住!”自上厅来禀复梁中书道:“复恩相∶

论这两个比试武艺,虽然未见本事高低,枪刀本是无情之物,只宜杀贼剿寇,

今日军中自家比试,恐有伤损,轻则残疾,重败致命。此乃於军不利。可将

两根枪去了枪头,各用毡片包里,地下蘸了石灰,再各上马,都与皂衫穿着,

但用枪杆厮搠;如白点多都当输。”梁中书道:“言之极当。”随即传今下去。

两个领了言语,向这演武厅后去了枪尖,都用毡片包了,缚成骨朵;

身上各换了皂衫,各用枪去石灰桶里蘸了石灰,再各上马,出到阵前。

那周谨跃马挺枪,直取杨志;这杨志也拍战马,捻手中枪,来战周谨。

两个在阵前洋,来来往往,番番复复;搅做一团,纽做一块;鞍上人

斗人,坐下马斗马。

两个斗了四五十合,看周谨时,恰似打翻了豆腐的,斑斑点点,约有

三五十处;看杨志时,只有左肩胛下一点白。

梁中书大喜,叫换周谨上厅,看了迹,道:“前官参你做个军中副牌,

量你这般武艺,如何南征北讨?怎生做得正请受的副牌?教杨志替此人职

役。”管军兵马都监李成上厅禀复梁中书道:“周谨枪法生疏,弓马熟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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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把他来退了职事,恐怕慢了军心。再教周谨与杨志比箭如何?”梁中书道:

“言之极当。”再传下将令来,叫杨志与周谨比箭。

两个得了将令,都插了枪,各关了弓箭。

杨志就弓袋内取出那张弓来,扣得端正,擎了弓,跳上马,跑到厅前,

立在马上,久身禀复道:“恩相,弓箭发处,事不容情;恐有伤损,乞请钧

旨。”梁中书道:“武夫比试,何虑伤残?但有本事,射死勿论。”杨志得令,

回到阵前。

李成传下言语,叫两个比箭好汉各关与一面遮箭牌防护身体,两个各

领了遮箭防牌,绾在臂上,杨志说道:“你先射我三箭,后却还你三箭。周

谨听了,恨不得把杨志一箭射个透明。杨志终是个军官出身,识破了他手段,

全不把他为事。当时将台上早把青旗麾动,杨志拍马望南边去。周谨纵马赶

来,将缰绳搭在马鞍上,左手拿着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满满地,望杨志后

心飕地一箭。杨志听得背后弓弦响,霍地一闪,去镫里藏身,那枝箭早射个

空。周谨见一箭射不着,却早慌了;再去壶中急取第二枝箭来,搭上了弓弦,

觑的杨志较亲,望后心再射一箭。杨志听得第二枝箭来。却不去镫里藏身∶

那枝箭风也似来,心杨志那时也取弓在手,用弓梢只一拨,那枝箭滴溜溜拨

下草地里去了。周谨见第二枝箭又射不着,心里越慌。杨志的马早跑到教场

尽头;霍地把马一兜,那马便转身望正厅上走回来。周谨也把马只一勒,那

马也跑回,就势里赶将来。去那绿茸茸芳草地上,八个马蹄翻盏,撮钹相似,

勃喇喇地风团儿也似般走。周谨再取第三枝箭搭在弓弦上,扣得满满地,尽

平生气力,眼睁睁地看着杨志后心窝上只一箭射将来。杨志听得弓弦响,纽

回身,就鞍上把那枝箭只一绰,绰在手里,便纵马入演武厅前,撇下周谨的

箭。梁中梁书见了,大喜,便下号令,却叫杨志也射周谨三箭。将台上又把

青旗麾动。周谨撇了弓箭,拿了防牌在手,拍马望南而走。杨志在马上把腰

只一纵,略将脚一拍,那马泼喇喇的便赶。

杨志先把弓虚扯一扯,周谨在马上听得脑后弓弦响,扭转身来,便把

防牌来迎,却早接个空。周谨寻思道:“那厮只会使枪,不会射箭。等他第

二枝箭再虚诈时,我便喝位了他,便算我赢了。”周谨的马早到教场南尽头,

那马便转望演武厅来。

杨志的马见周谨马跑转来,那马也便回身。

杨志早去壶中掣出一枝箭来,搭在弓弦上,心里想道:“射中他后心窝,

必至伤了他性命;我和他又没冤雠,洒家只射他不致命处便了。”左手如托

泰山,右手如包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说时迟,那时快;一箭正

中周谨左肩,周谨措手不及,翻身落马。

那匹空马直跑过演武厅背后去了。

众军卒自去救那周谨去了。

梁中书见了大喜,叫军政司便呈文案来,教杨志截替了周谨职役。

杨志神色不动,下了马便向厅前来拜谢恩相,充其职役。

不想阶下左边转上一个人来,叫道:“休要谢职!我和你两个比试!”

杨志看那人时,身材七尺以上长短,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

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直到梁中面前声了喏,禀道:“周谨患病未痊,

精神不到,因此误输与杨志。小将不才,愿与杨志比试武艺。如若小将折半

点便直与杨志,休教截替周谨便教杨志替了小将职役,虽死而不怨。”梁中

书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索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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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是他性急,撮盐入火,为国家面上只要争气,当先厮杀∶以此人都

叫他做急先锋。

李成听得,便下将台来,直到厅前禀复道:“相公,这杨志既是殿司制

使,必然好武艺,须矢周谨不是对手。正好与索正牌比试武艺,便见优劣。”

梁中书听了,心中想道:“我指望一力要抬举杨志,众将不伏;一发等他赢

了索超,他们也死而无怨,却无话说。”梁中书随即唤杨志上厅,问道:“你

与索超比试武艺,如何?”杨志禀道:“恩相将令,安敢有违。梁中书道:“既

然如,此你去厅后换了装束,好生披挂。”教甲仗库随行官吏取应用军器给

与,就叫:“牵我的战马借与杨志骑。——小心在意,休觑得等闲。杨志谢

了。自去结束。却说y角埙i索超道:“你却难比别人。周谨是你徒弟,先

自输了,你若有些疏失,吃他把大名府军官都看得轻了。我有一匹惯曾上阵

的战马并一副披挂,都借与你。小心在意,休教折了锐气!”索超谢了,也

自去结束。

梁中书起身,走出阶前来。

从人移转银交椅,直到月台栏干边放下。

梁中书坐定,左右只候两行,奂打伞的撑开那把银葫芦顶茶褐罗三檐

凉伞来盖定在梁中书背后。

将台上传下将令,早把红旗招动,两边金鼓齐鸣,发一通擂,去那教

场中两阵内各放了个炮。

炮响处,索超跑马入阵内,藏在门旗下;杨志也从阵前跑马入军中,

直到门旗背后,将台上又把黄旗招动,又发了一通擂。

两军齐呐一声喊,教场中谁敢做声,静荡荡的。

再一声锣响,扯起净平白旗,两下众官没一个敢走动胡言说话,静静

地立着。将台上又青旗招动。

只见第三通战鼓响处,去那左边阵内门旗下,看看分开鸾铃响处,闪

出正牌军索超,直到阵前,兜住马,拿军器在手,果是英雄!但是∶头戴一

顶熟钢狮子盔,脑袋斗后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

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

缕领带;下穿一支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手里横着一柄金

蘸斧,坐下李都那匹惯战能征雪白马。

右边阵内门旗下,看看分开鸾铃响处,杨志提手中枪出马直至阵前,

勒住马,横着枪在手,果是勇猛!但是∶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上撒着一把

青缨;身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条,前后兽面掩心;

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支黄皮衬底靴;一张皮

靶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骑的是梁中书那匹火块赤千里嘶

风马。

两边军将暗暗地喝采∶虽不知武艺如何,先见威风出众。

正南上旗牌官拿着销金“令”字旗,骤马而来,喝道:“奉相公钧旨,

教你两个俱各用心。如有亏误处,定行责罚;若是赢时,多有重。”二人得

令,纵马出阵,都到教场中心。

两马相交,二般兵器并举。

索超忿怒,轮手中大斧,拍马来战杨志;杨志逞威,捻手中神枪来迎

索超。

两个在教场中间,将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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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将相交,各赌平生本事。

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纵横,八支马蹄撩乱。

两个斗到五十馀合,不分胜败,月台上梁中书看得呆了。

两边众军官看了,喝采不迭。

阵前上军士们递相厮觑,道:“我们做了许多年军,也曾出了几遭征,

何曾见这等一对好汉厮杀!”李成,闻达,在将台上不住声叫道:“好斗!”

闻达心上只恐两个内伤了一个,慌忙招呼旗牌官飞来与他分了。

将台上忽的一声锣响,杨志和索超斗到是处,各自要争功,那里肯回

马。

旗牌官飞来叫道:“两个好汉歇了,相公有令!”杨志,索超,方才收

了手中军器,勒坐下马,各跑回本阵来,立马在旗下看那梁中书,只等将令。

李成,闻达,下将台来,直到月台下,禀复梁中书道:“相公,据说zz

艺一般,皆可重用。”梁中书大喜,传下将令,唤杨志,索超。

旗牌官传令,唤两个到厅前,都下了马。

小校接了二人的军器。

两个都上厅来,躬身听令。

梁中书叫取两锭白银两副表里来赏赐二人;就叫军政司将两个都升做

管军提辖使;便叫贴了文案,从今日便参了他两个。

索超,杨志,都拜谢了梁中书,将着赏赐下厅来,解了枪刀弓箭,卸

了头盔衣甲,换了衣裳。

索超也自去了披挂,换了锦袄。

都上厅来,再拜谢了众军官。

梁中书叫索超,杨志,两个也见了礼,入班做了提辖。

众军卒打着得胜鼓,把着那金鼓旗先散。

梁中书和大小军官都在演武厅上筵宴。

看看红日西沉,筵席己罢,梁中书上了马,众官员都送归府。

马头前摆着这两个新参的提辖,上下肩都骑着马,头上都带着红花,

迎入东郭门来。

两边街道,扶老携幼,都看了欢喜。

梁中书在马上问道:“你那百姓欢喜为何?”众老人都跪了禀道:“老

汉等生在北京,长在大名,从不曾见今日这等两个好汉将军比试!今日教场

中看了这般敌手,如何不欢喜!”梁中书在马上听了喜。

必到府中,众官各自散了。

索超自有一斑弟兄请去作庆饮酒。

杨志新来,未有相识,自去梁府宿歇,早晚殷听候使唤,都不在话下。

且把这闲话丢过,只说正话。

自东郭演武之后,梁中书十分爱惜杨志,早晚与他并不相离,月中又

有一分请受,自渐渐地有人来结识他。

那索超见了杨志手段高强,心中也自钦伏。

不觉光阴迅速,又早春尽夏来。

时逢端午,蕤宾节至。

梁中书与蔡夫人在后堂家宴,庆贺端阳。

酒至数杯,食供两套,只见蔡夫人道:“相公自从山身,今日为一统帅,

掌握国家重任,这功名富贵从何而来?”梁中书道:“世杰自幼读书,颇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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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史;人非草木,岂不知泰山之恩?提携之力,感激不尽!”蔡夫人道:“相

公既知我父恩德,如何忘了他生辰?”梁中书道:“下官如何不记得泰山是

六月十五日生辰。已经人将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送上京师庆寿。一月之前,

干人都关领去了,见今九分齐备。数日之间,也待打点停当,差人起程。—

—只是一件在踌躇∶上年收买了许多玩器并金珠宝贝,使人送去,不到半路,

尽被贼人劫了,枉费了这一遭财物,至今严捕贼人不获,今年叫谁人去好?”

蔡夫人道:“帐前见有许多军校,你选择知心腹的人去便了。”梁中书道:“尚

有四五十日,早晚催并礼物完足,那时选择去人去迟。夫人不必挂心。世杰

自有理会。”当日家宴,午牌至二更方散。

自此不在话下。

却说山东济州郓城县新到任一个知县,姓时,名文彬。

当日升厅公座,左右两边排着公吏人等。

;知县随即叫唤尉司捕盗官员并两个巡捕都头。

本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步兵都头,一个唤做马兵都头。

这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士兵;那步兵都头管着二十

个使枪的头目,一十个士兵。

这马兵都头姓朱,名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虎须髯,长一尺五寸;

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做“美髯公”;原是本

处富户,只因他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好汉,学得一身好武艺。

那步兵都头姓雷,名横;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

须;为他膂力过人,能跳三二丈阔涧,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原是本

县打铁匠人出身;后来开张碓房,杀牛放赌;虽然仗义,只有些心地褊窄,

也学得一身好武艺。

那朱仝,雷横,两个专管擒拿贼盗。

当日,知县呼唤两个上厅来,声了喏,取台旨。

知县道:“我自到任以来,闻知本府济州管下所属水乡梁山泊贼盗,聚

众打劫,拒敌官军。亦恐各乡村盗贼猖狂,小人甚多。今唤你等两个,休辞

辛苦,与我将带本管士兵人等,一个出西门,一个出东门,分投巡捕。若有

贼人,随即剿获甲解。不可扰动乡民。体知东溪村山上有株大红叶树,别处

皆无,你们众人采几片来县里呈纳,方表你们曾巡到那里。若无红叶,便是

汝等虚妄,定行责罚不恕。”两个都领了台旨,各自回归,点了本管士兵,

分投自去巡察。

不说朱仝引人出西门,自去巡捕。

只说雷横当晚引了二十个士兵出东门绕村巡察,遍地里走了一遭,回

来到东溪村山上,众人采了那红叶,就下村来。

行不到三二里,早到灵官庙前,见殿门不关。

雷横道:“这殿里又没有庙祝,殿门不关,莫不有歹人在里面么?我们

直入去看一看。”众人拿着火一齐将入来。

只见供桌上赤条条地睡着一个大汉。

天道又热,那汉子把些破衣裳团做一块作枕头枕在项下,的沉睡着了

在供桌上。

雷横看了道:“好怪!懊怪!知县相公忒神明!原来这东溪村真个有贼!”

大喝一声。

那汉却待要挣挫,被二十个士兵一齐向前,把那汉子一条索绑子,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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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庙门,投一个保正庄上来。

不是投那个去处,有分教∶东溪村里,聚三四筹好汉英雄;郓城县中,

寻十万贯金珠宝贝。

正是∶天上罡星来聚会,人间地煞得相逢。

毕竟雷横拿住那汉投解甚处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赤发鬼醉卧灵官殿晁天王认义东溪村

卑说当时雷横来到灵官殿上,见了这大汉睡在供桌上。

众士兵上,前把条索子绑了,捉离灵官殿来。

天色却早,是五更时分。

雷横道:“我们且押这厮去晁保正庄上,讨些点心吃了,却解去县里取

问。”一行众人却都奔这保正庄上来。

原来那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

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

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二者也要教保正知道,恐日后父母官

问时,保正也好答应。见今吊在贵庄门房里。”晁盖听了,记在心,称谢道:

“多亏都头见报。”少刻,庄客捧出盘馔酒食。

晁盖说道:“此间不好说话,不如去后厅轩下少坐。”便叫庄客里面点

起灯烛,请都头里面酌杯。

晁盖坐了主位,雷横坐了客席。

两个坐定,庄客铺下果品按酒菜蔬盘馔,庄客一面筛酒。

晁盖又叫置酒与士兵众人吃,庄客请众人,都引去廊下客位里管待,

大盘肉,大碗洒,只管叫众人吃。

晁盖一头相待雷横饮酒,一面自肚里寻思:“村中有甚小贼吃他拿了?

我且自去看是谁。”相陪吃了五七杯酒,便叫家里一个主管出来,“陪奉都头

坐一坐,我去净了手便来。”那主管陪侍着雷棋吃酒。

晁盖却去里面拿了个灯笼,迳来门楼下看时,士兵都去吃酒,没一个

在外面。晁盖便问看门的庄客:“都头拿的贼吊在那里?”庄客道:“在门房

里关着。”晁盖去推开门打一看时,只见高高吊起那汉子在里面,露出一身

黑肉,下面抓起两条黑魉魉毛腿,赤着一支脚。

晁盖把灯那人脸时,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

晁盖便问道:“汉子,你是那里人?我村中不曾见有你。”那汉道:“小

人是远乡客人,来这里投奔一个人,却把我拿来做贼。我须有分辩处。”晁

盖道:“你来我这村中投奔谁?”那汉道:“我来这村中投奔一个好汉。”晁

盖道:“这好汉叫做甚么?”那汉道:“他唤做晁保正。”晁盖道:“你却寻他

有甚勾当?”那汉道:“他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好汉,如今我有一套富贵,要

与他说知,因此而来。”晁盖道:“你且住,只我便是晁保正。却要我教你,

你只认我做娘舅之亲。少刻我送雷都头那人出来时,你便叫我做阿舅,我便

认你做外甥。便脱四五岁离了这里,今只来寻阿舅。因此不认得。”那汉道:

“若得如此救护,深感厚恩。义士提携则个!”当时晁盖提了灯笼自出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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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把门拽上,急入后厅来见雷横,说道:“甚是慢客。”雷横道:“多多相

扰,理甚不当。”两个又吃了数杯酒,只见窗子外射入天光来。

雷横道:“东方动了,小人告退,好去县中画卯。”晁盖道:“都头官身,

不敢久留。若再到敝村公干,千万来走一遭。”雷横道:“却得再来拜望,请

保正免送。”晁盖道:“却罢也送到庄门口。”两个同走出来,那伙士兵众人

都吃了酒食,吃得饱了,各自拿了枪棒,便去门房里解了那汉,背剪缚着,

带出门外,晁盖见了,说道:“好条大汉!”雷横道:“这厮便是灵官殿里捉

的贼。”说犹未了,只见那汉叫一声“阿舅!救我则个!”晁盖假意看他一看,

喝问道:“兀的这厮不是王小三么?”那汉道:“我便是。阿舅救我!”众人

吃了一惊。

雷横便问晁盖道:“这人是谁?如何却认得保正?”晁盖道:“原来是

我外甥王小三。这厮如何在庙里歇?乃是家姐的孩儿,从小在这里过活,四

五岁时随家姐夫和家姐上南京去住,一去了十数年。这厮十四五岁又来走了

一遭,跟个本京客人来这里贩卖,向后再不曾见面。多听得人说这厮不成器,

如何却在这里!小可本也认他不得,为他鬓边有这一搭朱砂记,因此影影记

得。”晁盖喝道:“小三你如何不迳来见我,却去村中做贼?”那汉叫道:“阿

舅!我不曾做贼!”晁盖喝道:“你既不做贼,如何拿你在这里?”夺过士兵

手里棍棒,劈头劈脸便打。

雷横并众人劝道:“且不要打,听他说。”那汉道:“阿舅息怒,且听我

说。自从十四五岁时来走了这遭,如今不是十年了!昨夜路上多吃了一杯酒,

不敢来见阿舅;权去庙里睡得醒了却来寻阿舅。不想被他们不问事繇,将我

拿了;却不曾做贼!”晁盖拿起棍来又要打,口里骂道:“畜生!你却不迳来

见我,且在路上贪图这口黄汤!我家中没得与你吃?辱没杀人!”雷横劝道:

“保正息怒。你令甥本不曾做贼。我们见他偌大一条大汉,在庙里睡得蹊跷,

亦且面生,又不认得,因此设疑,捉了他来这里。若早知是保正的令甥,定

不拿他。”——唤士兵,——“快解了绑缚的索子,放还保正。”众士兵登时

解了那汉。

雷横道:“保正休怪,早知是令甥,不致如此。甚是得众。小人们回去。”

晁盖道:“都头且住,请入小庄,再有话说。”雷横放了那汉,一齐再入草堂

里来,晁盖取出十两花银,送与雷横,说道:“都头,休嫌轻微,望赐笑留。”

雷横道:“不当如此。”晁盖道:“若是不肯收受时,便是怪小人。”雷横道:

“既是保正厚意,权且收受。改日得报答。”晁盖叫那汉拜谢了雷横。

晁盖又取些银两赏了众士兵,再送出庄门外。

雷横相别了,引着士兵自去。

晁盖却同那汉到后轩下,取几件衣裳,与他换了,取顶头巾与他戴了,

便问那汉姓甚名谁,何处人。

那汉道:“小人姓刘,名唐,祖贯东潞州人氏;因这鬓边有这搭朱砂记,

人都唤小人做赤发鬼。特地送一套富贵来与保正哥哥,昨夜晚了,因醉倒庙

里,不想被这厮们捉住,绑缚了来。今日幸得在此,哥哥坐定,受刘唐四拜。”

拜罢,晁盖道:“你且说送一套富贵与我见在何处?”刘唐道:“小人自幼飘

荡江湖,多走途路,专好结识好汉,往往多闻哥哥大名,不期有缘得遇。曾

见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多曾来投奔哥哥,因此,刘唐肯说这话。——这里别无

外人,方可倾心吐胆对哥哥说。”晁盖道:“这里都是我心腹人,但说不妨。”

刘唐道:“小弟打听得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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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去年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

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今年又收买十万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

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小弟想此一套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难?便可商议

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闻知哥哥大名,是个真男子,

武艺过人。小弟不才,颇也学得本事,休道三五个汉子,便是一二千军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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