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不果,她继续逃。
我将秋水逼到苍翠的梧桐边,她一触树,飞絮缤纷落下,好比我们之间的情,不能终老。
侗秋水:
“秋水”,
曾经,我听起来这般地悦耳,
曾经,我如何心醉地听着他带着鼻音唤我。
“秋水”
如今,低哑的撕裂了五脏六腑,举步维辛。
依旧是如炬的眸子,依旧是棠色的脸孔。
在四目交接的一刻,所有,都如在梦中。听着那沉而有力的呼吸,他暖暖的鼻息吹动着我额前的刘海。我颤栗地逃,压抑着欲哭的情愫。
风起时,我们身咫尺,而心,天涯。
今夕何夕啊,风中,在寒夜露重的风中,我如落絮抖瑟。
蓦然,他为我披上他的裘衣。
将我包裹在温暖的裘衣中,及,他熟悉炽热的怀内,思念使我们紧紧地相拥,久久地。
竟无言了,一个曾经炽情热诚的男子,此刻,无言了。
“交出兵权的日子,就是铁家灭顶之期啊铁氏一门都将难逃此劫。”[霸气书库乐园。Qisuu]
铁太后的音容,无情地撞击着本来已经脆弱的心。
母亲慈爱的笑妍,父亲伟岸的背影,何故,沾血淋漓不不
前因后果,排山倒海,对情爱的回忆、对亲恩的内疚,新伤旧患,分崩离析。
我要舍了交睿,舍了自己最初最挚的情爱。
我决绝地转身,一步一步,履下如有千钧重。
将睿抛在身后,
我的脚步渐快,终于奔离,带着一种心悸,带着一味无比的苦涩,没有回顾,没有停留
因为我怕,怕一回头,就,再也不能抬起一步了。
当听到房间的门重重地锁上,我才停下,应该是倒在地上。
泪,无声地滴落。
我终于哭了出来,不遏止地,为了刚已死去的爱。
是日,宫里,铁太后派出了一位教我宫礼的女官商穆。
宫中的礼仪,几近苟刻。
尽管我一点即明,举一反三。我还有不断地在练习,练习,直至夜深人静,直至累倒于地。
因为,只有这才我方可鹊屏中选,方能救铁家于水火,方得忘却对睿锥心的思念。
我的梳成鬓,插上金步摇、佩上紫玉扣、明鲜的宫装罗裙。
明天,我就要住入储秀宫。
看着,我瞳中的晶莹。女官商穆说,
“秋水小姐,我将要为你着粉,泪会污了丽妆。”
微笑,对于此时而竟是那么的困难。
西宫皇太后琅瑾:
珠花,宝钗,霓裳,一身之荣华。
朱墙,明瓦,宫树,触目皆皇室的煌辉种种。
站在已经修复的朱雀殿之楼阁上,看着一顶顶被抬进储秀宫的花轿,心情变得复杂了。春风,秋月,夏雨,冬霜。事过经年,此景重现。
而今日,为的是我的孙儿选妃立后。一切的一切,犹如隔世,当然会百感交集了。
“娘娘,起凤辇吧东宫那边又遣人来催驾了。”
蕊初的提点打断了,我万千思绪。
“姐姐妹妹请安来了”
多年来,我的贤惠、练达、及秀淑闻名于后宫。 在一众后宫的妃嫔或侍婢中,我,是一个完人。
所以,无论,何地何地,我总是谦宾有礼,无懈可击。
望着华斑白的铁氏,风彩童颜的我心欢然。东宫皇太后,这个称谓是多么辛辣的讽刺呵
对于我而言,她是有名无副的一国之后。
在她的前面,我则是这后宫无勉的女主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是一场谈判,铁氏用她手上所剩无几的筹码,企图倾力一博。
立其娘家所出的侗氏为皇后,即先交出铁家的一半兵权。到了侗氏所出的嫡子被册为太子之后,再将其余下的另一半兵权释之。
有的时候,我可怜她,可怜她长年独守深宫,可怜她外交内困孤立无援,可怜她不断地挣扎却仍然岌岌可危
面对着她的要求,我微笑地肯了。
那一刻,我想起了,父亲教过的一个道理:越是受压制抑止的东西,一旦有释放能量的机会,其就越能造成地陷山摇的破坏。
所以,有一俗言是:“黄蜂尾后针,最毒不过妇人心。”
对宫中的敌人,更应该张驰有道,杀之不现血,毁之于无形。
笑妍中,我想起了以前的皇后铁晴,那个在顷刻间瓦解坦塌的柔弱无知。
于是,我的笑意更深了。
从东宫出来,回到桐梧轩。
“蕊初,去把本宫堂兄的孙女儿带来。”
铁后啊,孰不知,你有张良计,但从来都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的算盘看似天衣无缝,可惜实则无孔不入。
“奴家见过皇太后娘娘。”
在我面前出现一张美丽的脸,体态丰腴,吹弹可破,巧颦倩笑。最重的是她也姓琅。
“计起来,你倒是哀家的侄孙女儿吧来告诉本宫,你的名字,年方几许”
“回娘娘,奴家琅懿,今年二十。”
“好好好个琅懿啊以后本宫就要将皇上抚与尔,你要好好地侍候哦”
“娘娘奴俾有一事不明。替皇上选你的孙媳妇,为何不选一如皇上年相仿的佳丽。再说琅家中年貌相符的丽姝亦大有人在”
将琅懿送回后,蕊初疑惑了。
手捧刚奉上来的红茶,笑道,
“段彦,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他的喜好,本宫当然了然于心。他的母妃早逝,一些稍年长的女子对现时的他,是最合适不过的。”
蕊初赞之,
“娘娘,英明。”
我胸有成竹,饮尽杯中的血琥珀。
段帝段彦:
“彦儿母亲在这里来啊”
“母亲母亲等等皇儿”
母亲的身影越飘越远,我不断地急步追去。
“彦儿来啊母亲在这儿。”
母亲终于站定,我满心欢喜,飞快上前一搂,可惜,在倾刻间,母亲化成万千碎片。
“不不要”
夜里下起了冻雨,我在惊贽中醒来。
宫灯在夜来的风雨中半隐半现,舍人在宫闱外敲响了三下梆。
母亲离开的梦魇,时常折磨着我。
我流泪了,慢慢地,却,续而不断,虽然,皇祖母时常说,作为一位君主,是不应该哭的。因为这样会有失帝王的体统。
“有人吗有没有人”
一阵寒战,心里泛起不安的恐惧,而泪依旧在脸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