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此刻以前,阿菊都紧张戒备着,似乎在她看来,那是个十分危险的女人,确实也是,我就在她身上吃过不少亏。 听到我这么说话,阿菊显然很开心,脆生生应了声“是”,带了我转身离开。
回去路上,我试探着问阿菊那女人是谁。
阿菊便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小姐有所不知,那是国师的嫡传女弟子,是圣女,将来是要做国师的。”她小心看了眼四周,又紧张兮兮道:“圣女脾气不好,惹恼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说”
“我有个小姐妹,有一次穿了跟圣女一个颜色的衣服,圣女就生气了,把她扔进沙丘里祭了沙漠之神。”阿菊眼红红的。
“哦。”我安慰了她几句,又问:“圣女是哪个教派的圣女吗还有,你们国家还信奉国师”我可只在话本里读到过这类人物。
阿菊点头,“我们这里人人敬爱国师,国师会为我们每个人带来上天的福祉。圣女是国师指定的下一任继承者。”
我明白了,“国师卸任了,他的一下代才会取而代之吧”
“是的。”
“那你们这一任国师在位多久了”
阿菊便露出困扰神色。
“怎么,不能说吗”
“不是的小姐,”阿菊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国师当了多久的国师,打我记事起就是现在这个国师了。”
“那刚才那位当多久圣女了呢”
“听我阿妈说圣女是要从小培养的,且国师法力通天,应该是在阿妈肚子里时候就被指定了吧。”
“圣女能嫁人吗”
第三章似是故人2
阿菊摇头,“圣女是不能被玷污的。”
唔那女人看起来也不小了,难怪脾气这么古怪,原来是个老处女。
“最后一个问题,圣女有名字吗还是就叫圣女”
“我阿妈说前头几任圣女都是有名字的,到了这一任却没有了。听说是为了断了圣女的俗世羁绊。”
哦,原来是个连名字也没的老处女。
这日的遇见不过是个小插曲,令我紧张与担忧的是萧延,他说的三日之后动身。这样一个男人,我相信他是不会食言的,除非,有了不可控的外来因素。
出的前一天晚上,他抓了我一起晚饭。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明日,我一点胃口也没。而且下午喝了那劳什子的油茶,我肚子难受了一下午,到现在还隐隐不舒服。
桌上的菜呈两极分化的态势,我这边是他们国家的传统名菜,巨难吃;他那边的,则是一些我爱吃的清新小菜,可因为厨子不给力,做出的菜勉强能入口吧。这菜摆放的位置如此销魂,我要吃饭必定得往他那边夹菜,真是一种折磨。折磨得我更不想吃了。
我不吃饭,他也不说什么,更不劝我吃。
我看着他吃饭。
他吃完了,马上有侍女进来,一瞬功夫将饭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片也不留。
从进来到现在,我们没说一句话,我觉得今晚,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很快,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的心情不止不好,是很差。以往,即使再忙,不会有人在饭点打扰他的,可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波了。这里不比书房,我避无可避,或许垂了头立在门边当隐形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偏不。凭什么要我委屈自己,我连晚饭都没吃呢
于是,他们叽里咕噜说鸟语,我大摇大摆坐在他们主子身边。
师傅说,人的心灵都是想通的,有时候,两个人沟通其实是不需要语言的,用心反而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我深以为然。
就像此刻,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从这些年轻男人,年老男人紧抿的唇角,紧皱的眉头,快略显含糊的语调中,我想,我能读出一些什么。这些人必然是遭遇到了重大危机。
当老大的总要镇定一些,从头到尾,我身边的这个男人除了板了张脸,倒也没过激动作,耐心听着众人一波波聒噪鸟语。不过我知道,他并没表面看起那般镇定。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藏在桌下的手,青筋暴起。
我突然觉得无聊,颇有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感觉,意兴阑珊。趁人不注意,我偷偷走了出来,反正这个时候,男人们有要忙的事,女人便可以是透明的。
走出门来便是一个大大庭院。沙漠里没甚绿色植物,更别说娇妍花朵了。满院子最多的是高高仙人掌,其次是矮矮灌木丛,最后是一个个仙人球球。
今晚月亮出奇得圆,是满月吗
月光洒向大地,铺了满庭满院,连那角落里的秋千架上都抹了一层莹白的玉光。想不到这里还有秋千架,真是难得一见浪漫的事。
文化与生活差异巨大,我估不准着秋千的结实程度,小心翼翼试了试,觉得还靠谱,便放下大胆坐了上去。
秋千晃啊晃,将我晃上高空;秋千荡啊荡,暂时荡涤掉我的烦恼。
我很擅长荡秋千,能轻而易举荡个老高,荡得高的好处是看得远,看得远了,便能看见那不一般的事物。
我看见远处围墙脚下立了个人。是个男人,男人沉默的视线在静谧的夜空下让我战栗。
战栗的后果便是手下一松,整个人向外飞去。
一切仿佛慢动作重放。我看见那个男人掠了过来,精准地托抱起我的身体,稳稳立于地上。动作极快,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我连呼呼风声吹脸的感觉都来不及体验。
那人随即放手,冲我有礼抱拳。
他比我高出许多,又刻意偏转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穿了一身深灰劲装,这是侍卫的贯穿打扮。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眼角注意到他垂在两侧的右手僵了一下。
他没看我,也不知听没听懂。
第三章似是故人3
第二天,萧延到底没来带走我,他出城了,带走了一大批的亲信。临行前,他甚至大摇大摆来到我的房间,对晨起,尚处于一脸懵懂状态的我说让我等他。而后,不待我反应,又大摇大摆迅消失。可怜我含了一口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还是吐掉了。
有句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我观察到的情形却是所有人,包括侍女们,扫落叶的大妈们,这些异族人脸上都带了抹不去挥不开的焦虑神色。反常即为妖。对于如今的我,知己知彼方能成功逃走。
是的,我一直在酝酿着看能不能有机会逃跑,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我想了很久,从这里逃出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选择,即便成功了,也会有一大堆问题在等着我。但是,就目前的我来说,逃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我记得娘告诉过我,人最大的敌人是恐惧,对未来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无明的恐惧。生而为人,这是难以避免的硬伤,而唯一可以抵消这硬伤的办法便是活在当下。此时此刻,在当下这一刻,没有任何问题存在。惟有活在当下,才不会被那么多的恐惧所羁绊。
这一夜,狂风大作。似乎所有人都跑去与风沙作战了,我以为我得到了一个机会,却没想沙漠中的风沙与我平常所能经历与想象的,有着本质区别。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这一座城似乎在这一场风沙袭来的瞬间变作了空城。风沙好大,我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倚在一小巷里维持基本的平衡。不断有风沙灌进来,很快便在我脚下积起一个小土堆。天空中鬼哭狼嚎的风声听得我想哭。我错了,我该乖乖躲进地下室的。
风沙一点没有减弱的趋势,我感觉到大难临头,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合人活动的。我望了望来路,似乎沿路返回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我顶着风沙在小巷里穿行,不,应该说是挪动更加恰当。我挪动了一二三四五步,等到第六步的时候,手腕一紧,我被一股大力拉扯着踉跄往旁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