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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不要我请你杀了我,我请你杀了我不要动他,不要不要”

突然无影灯下有一撮暗影悄然靠近,就在陈暮东开枪的前一秒,抓起消毒盘上渐渐的手术刀朝着陈暮东的脊椎骨刺了下去。

“啊”陈暮东应声倒地,枪甩出了老远,痛苦地曲着背,两腿弯曲。

音弥猛然睁开眼,苏妄言扶着手术架摇摇欲坠,他苍白的脸布满汗珠,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着架子边沿,身体慢慢往下滑,白大褂肚子上的一片全被染红,触目惊心,“音弥,我来我来救你了。”

“妄言你怎么了为什么全身是血你杀了他你怎么这么傻会坐牢的”音弥大惊。

“我不动他你就会有危险,我的抢伤也是他弄的,我在电梯里躺了很久,越来越没力气,可我想,我要找到你,一定要。”

“不值得,你太傻了,妄言。快躺下来,我给你看看。”音弥哭着扶他慢慢躺下,掀开他的衣服擦干他身上的血迹,然后仔细地查看中枪的地方,还好,子弹穿透了整个腹腔边沿,没有留在身体里。只失血过多,她冲刘大夫喊,“他休克了,刘大夫,怎么办”

“静脉穿刺,等着,我去准备”

音弥使劲捂住他的出血口,直到刘大夫来了,她才回到傅凌止身边,继续完成余下的修复。想了想又抬头对着麻醉师道,“李医生,请您去看看枪手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有的话请进行一些基本的措施,尽量让他别休克了。”

麻醉师惊讶万分,踌躇不前,“可他要是好了再跑过来杀我们怎么办他是害得你丈夫差点没命的人,你”

音弥没犹豫,“我恨他,可是我不能恨一个生命。我是医生,我们都是,我没办法停下来,李医生你肯定也是。”

麻醉师震惊写在脸上,良久自愧不如地叹口气,“薄医生,你是一个好医生。”

100我只是在流产而已

麻醉师走过来弯腰想要把昏迷中的陈暮东翻过来,无意间侧目一看,音弥的脚底下流了一滩血。

李医生一惊,赶紧转过头又看,果然在音弥浅蓝色的手术裤内侧发现了大滩血迹,“薄医生你流了好多血刚才他打中你了吗你受伤了打中你哪里了肚子吗”

李医生拽着她的裤边,着急地问。

音弥面无血色,唇齿苍白,恍恍惚惚地回头,顺着李医生的目光看下去,自己大腿内侧的裤管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愣愣地竟然不知所措了,良久深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眼泪掉在地上从她身体里流出的一小滩血水中,那声音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她面无表情,带着哭腔淡淡的说,“我只是正在流产而已。”

流产而已

李医生震住了,分毫不能动弹,她说的那般清晰,那般不缓不急,甚至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可从她红肿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她是那么伤心,丈夫中枪,孩子流掉,这些生命中最致命的打击在同一时间砸到她头上,脱了手术服她也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够承受

也许是一时间受到的打击太多,太重,她竟有些麻木了。可她还是疼,那种疼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发出来的,那种尖锐到能够剥夺她灵魂的疼痛来自内心深处。

其实早在陈暮东拿枪往指着她脑袋,逼她放弃抢救傅凌止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疼了,她不会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时间细想,也没时间哀悼,她不能让陈暮东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宝宝,那样就等于又多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

现在想来,她终于知道傅凌止手术前没说明白的话是什么了,陈暮东要她救傅凌止,纯粹是为了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最彻底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让她心如死灰。

一直忍到现在,她觉得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内部的血肉化为僵木,只有一句空洞的机械的工作着。

“薄医生,你坐下来歇一歇吧。”李医生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一脸惋惜地劝她。

“不,我要守着我丈夫,让他陪我一同度过难关,一同为我们的孩子哀悼。”她那么悲戚地看着昏迷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阿止,我尽力了,可我们的孩子还是没了,你那么想要的孩子没了。我累了,我太累了。你快醒来啊抱抱我吧阿止,我支撑不下去了。我难过啊”

李医生再不能言,整个手术室死一般的寂静,微弱的明光和来自地狱深渊般的晦暗相互交错,罪与罚相互交叠,成了人间炼狱。

过了不久特警搜过来了,把犯罪嫌疑人陈暮东在押抢救,把病人都成功转移。

等到外面的光亮终于进入手术室,驱赶所有黑暗的时候,音弥却已经晕倒在地,在双眼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的阿止,他们的孩子,还有苏妄言

对于很多人来说,医院是个可怕的地方,拥挤的地方,一个不吉利的地方,但我是在医院长大的。

当我妈妈还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看书,在太平间玩耍,我用蜡笔给以前的急症图表涂色。

这里曾是我的天堂,我的学校,我的家,是我的避风港,我的圣殿。

我爱这里。

纠正一下,爱过这里。

即使闭着眼睛还是可以感觉到头顶晃过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很热,可是身体很冷。

她想睁开眼睛,她想问问傅凌止怎么样了可是她说不了话。

音弥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正被迅速移动着,她猛地睁开眼睛,视界一片模糊,隐约可见头顶一团一团泛着柔和的白光。

那是天堂吗

不,她不希望在这里看见傅凌止。

“薄医生,你醒了”头顶有声音传来,恍恍惚惚扭曲。

音弥努力把眼睛睁得大一点,视界中模糊的影响渐渐清晰,那是一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她跟着自己移动。

良久,音弥才猜到她现在正可能在一辆救护车上,她想要直起腰身,却没有力气,担架太硬,她很不舒服,身子被卡车碾过一样,快要散架,腹部那一块随着车子的奔波而剧烈的疼痛着。

“薄医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另一边的男医生问。

“傅凌止呢傅凌止在哪里他在哪里”嘶哑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像鞋底摩擦过地面那般粗嘎。胸腔里像被抽空了一样。

医生们面面相觑,许久过后,音弥才看清他们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第五人民医院。

原来她被转到别的医院了。

“医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丈夫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他叫傅凌止,你们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吗脱离生命危险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要去见他,求你们停下来,我要见见他。”她口不择言,没有没尾地喊着。

“薄医生,你流产不完全,需要做人流手术,再耽搁会有危险的”女医生赶紧说。

“我要先见到他。”

医生叹气,停下来,“你的丈夫很好,他在五楼重症监护病房,现在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你太累了,昏睡了一夜,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我要打个电话。”

音弥结果医生递来的手机,拨通泪瞳的号码,“喂,泪瞳”

“音弥音弥你醒啦太好了担心死我了真是的”那声音由远及近,音弥一回头,泪瞳拿着一杯咖啡颠颠的跑过来了,“音弥,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只恨自己没陪你同甘共苦,而且,傅凌止”

101劫后余生

“音弥,对不起,昨天我刚好有点事请假离开了医院,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枪击了对了,傅凌止在五楼,他没事了,但是还在昏迷中,你婆婆和你阿公都来了,他们要守着你,可我看他们老了,身子撑不住,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小年还在幼儿园好好呆着,你放心,苏妄言也没事了,他的伤不重,就是拖得时间太长,也需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现在就剩下你了,你赶紧好起来。听我的话,别想孩子的事儿了,还会有的。只要你和傅凌止都好好的,害怕没孩子吗”泪瞳摸着她苍白到极点的脸蛋,满眼心疼。

音弥点点头,她很平静,虽然面无血色,“我要你去五楼好好守着傅凌止,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泪瞳面色顿时有些异样,她瞧瞧看了音弥一眼,声音不大不小,“他有温醉墨守着呢,不需要我。我想陪你”

音弥一愣,嘴角扬起淡淡的嘲讽,心想温醉墨前一刻还只顾自己逃跑,这一刻却又假惺惺地来看傅凌止了,她以为温醉墨对傅凌止爱得有多深,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泪瞳,去吧,我醒了你再来看我。”

泪瞳执拗半晌,点点头,“音弥,你别想太多。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傅凌止有多爱你。”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傅凌止拿匕首刺进身体的样子,她突然呼吸加快,脑袋爆炸了一样的痛,害怕的缩着肩膀不敢再想。

泪瞳见她这样子赶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

看着她被推走的瘦削的背影,泪瞳擦了擦眼角的泪,没说话,上了五楼。

傅凌止醒过来已经是第十天的事了。这十天中,音弥就住在他隔壁,白天会搬过来守着他,温醉墨出现了三天,之后再没来过。音弥只是冷眼看着她,并不理睬她。她知道,大概是因为傅家老爷子和谷舒晚,温醉墨没胆子再待下去了。

谷舒晚每天都要来一趟,守着傅凌止一两个小时,老爷子每天三个电话,准时打过来。他们对孩子的事闭口不言,老爷子只是一遍一遍地开导音弥,谷舒晚却时常难过地看她两眼,想来是惋惜孩子惋惜得紧。

中心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枪击事件中,十四人死亡,两人重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数人轻伤。她的医院成了一片血海,警戒线长长的拉着,阴森入骨。泪瞳不让她看关于事件跟进报道的新闻,总是白天一天都陪着她,怕她伤心,晚上音弥有时候就睡在傅凌止旁边的小床上。

窗外的月光冰冷,她却是一夜一夜的失眠,肚子里空空荡荡,小年也不在身边,她不敢让小年看见自己日渐消瘦的恐怖模样,更不敢让他知道傅凌止重伤还处在昏迷中。

傅凌止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并非音弥。

第十天,音弥获得医生准许,可以出院了,她收拾好东西搬到傅凌止的高干病房,便去了四楼探望苏妄言。

苏妄言腹部中枪,幸好子弹穿堂而过,一小段肠管破裂,可他自中枪到接受治疗,中间隔了五个小时,时间太久,伤口泛滥,内里感染,期间他还不断移动身体,导致伤情更加严重,目前也在住院中,只是不能坐起来,只能躺着。

他家人在的时候音弥是不敢去探望的,苏妄言的妈妈至今还对她耿耿于怀,虽然明明是她儿子先劈腿的。

苏妄言也算京城大户,父亲打理着一个巨大的商业王国,母亲在城建局工作,官商结合,他也算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音弥,你终于来了我从八点等到现在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苏妄言唇无血色,勉强偏头冲她笑。

音弥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你怎么八点醒了呢应该要多睡一会儿的,养好精神。”

苏妄言用扎着针头的手指了指腹部,音弥担心他一动,针头会刺破血管,赶紧握住,稳稳的放下,“别乱动。”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傅凌止还没醒过来,音弥,别担心,他只是在昏睡,总有一天会醒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妄言和音弥都不知道,就在音弥离开的前一刻,温醉墨偷偷溜进了傅凌止的病房,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傅凌止已经睁开了眼睛。

模糊,摇晃,生疏,慌乱,毫无归属感,不知道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这是傅凌止睁开眼睛后的所有感觉。

“凌止你终于醒来了,这么多天没见动静,我真的快担心死了”温醉墨的三层假睫毛纤弱地颤动着,那两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匆匆忙忙地掉在了傅凌止的脸上。

“阿”傅凌止摘掉呼吸罩,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大脑支配着这具久违的身体,可他的四肢并不怎么听话。

很烦。

“嗯你说什么”温醉墨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把耳朵凑过去,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心下松了松气,他总算活过来了,她的凌止回来了。

傅凌止视界中的女人是很模糊的,他看不清,只知道她有一头黑亮悠长的发,那发丝尾端柔柔地拂过他的脸,很痒,但很舒服。

“阿弥”他终于顺畅地喊了出来,深邃的眼眸中含着一层淡薄的雾气,可他还是睁大了眼睛,倒影着头顶上的人的面容。

他的阿弥,幸好幸好,没事。

而温醉墨却是僵硬着身子维持这个姿势,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

她不是不后悔那天在医院她的表现,多少有点胡闹,可是那个危急的时刻,她觉得自己的命最重要,潜意识里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在这点上,她就是再怎么耍心机也拼不过薄音弥。

102爱情降临

她只能难堪地笑道,声音故作轻柔,握住他放在床侧的手,很干燥,很温暖,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里含着浓浓的情意,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剑,一下把傅凌止脸上的笑容刺破。

“凌止,薄音弥她一直在照顾苏妄言,这么多天以来,都是我在照顾你,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是我啊,小醉。薄音弥她根本没来看过你,你还在期待什么呢你怎么这么傻她那样薄情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割自己十八刀危难时刻,她心里惦记的人是苏妄言,不是你。”

傅凌止眼里闪过一丝怔讼,还有淡淡地受伤的痕迹,他没再说话,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安静地盯着天花板,不言不语,最后,闭上眼睛。

或许,没醒过来是不是更好给她一个和苏妄言重新开始的机会是不是要好很多

回忆起那一天,就在他义无反顾肯为她那样折磨自己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他不能看到她受任何一丝伤害,他在乎她的喜怒哀乐,他甚至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开始想象他们以后的孩子长什么样,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爱情早已经来临,他却像个笨蛋毫不知情。他甚至变态的想,他有点感激那个枪手,不然他不会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那种心痛,他竟从未体会过,就是当年小醉那样他都没有过如此彻心刺骨的痛过。

他爱她。。虽然爱得很不像话,但是,他爱她。

可他还是会失望,还是会心里空落落的,只因为醒来时最想第一眼看到的人并不在。

音弥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泪瞳被她赶回家睡觉了,傅凌止应该也还在昏迷中,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行来呢

走到病房外,护士叫住她,关心地询问她最近病情如何,她只是苍白着脸,本来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孱弱,礼貌道别后她推开门。

温醉墨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轻轻地伏在傅凌止身上不知道做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温醉墨刚好背对着她,完全挡住了傅凌止,音弥觉得真够火大的。

她赶紧跑过去猛地推开温醉墨,“你还敢来你要对他做什么”

温醉墨本来是不会摔倒的,可她故意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梨花带雨似的哭喊着,“薄音弥你十几天没出现过,一出现就推我干嘛”

音弥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茫然间往床上的人身上瞥了一眼,这一瞥,她再也不能动。

傅凌止正静静地端详着自己,他的目光有种说不清的味道,缠绵中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生疏,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怒意。

但此刻音弥没做多想,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睁开的眼睛和瘦削苍白的面容上。

他醒了

什么时候她出门之后或者温醉墨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悲剧,他醒来的时候她刚好不在。

傅凌止觉得音弥的表情很生动,五颜六色都出在了她柔弱中透着苍白的脸蛋上,那抹樱唇毫无血色,她的眼神惊诧中透着一股茫然,呆呆的样子很有些可爱,可他却把她的模样理解成了做贼心虚的慌乱。

他再度凝视她几秒,闭上眼睛偏了头。

温醉墨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赶紧走过去,“凌止,哪里不舒服吗”

傅凌止蹙眉摇头,不做声。

音弥就像一个旁观者,她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像个木偶,纯粹是可有可无的摆设,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湿了,说不清是太过欣喜还是太过委屈,他醒了,他终于醒了,可她的阿止回来了吗

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目光那么陌生而且,毫不信任

这不是她幻想中的久别重逢,更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好像一切似乎都偏离了轨道,他和她像隔了上万束时光对视,满腔肺腑之言都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他也没说话,也不喊她一声阿弥,甚至都不愿意长久地看她一眼。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期待和希冀了那么久,不该是这样的。

病房里气氛很奇怪。这个不光是两个当事人感觉到了,傅守正和谷舒晚也感觉到了。

夜幕降临,窗外是如同影绘一般深沉的夜,傅凌止躺在床上,点滴不紧不慢的地掉下来,他盯着头顶的输液袋一言不发。

谷舒晚和傅守正坐在沙发里,看着这对小夫妻,面色一个比一个怪异。

按理说大难不死之后,两个人应该要患难见真情的。凌止这小子为了音弥那丫头生生受了十八刀,差点丢掉性命不说,光是这份胆量一看就是傅家教育出来的。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眼睛在傅凌止和音弥身上转着。

谷舒晚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就整不明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凌止那死小子只怕还不知道音弥肚里的娃娃的存在吧

傅凌止偏头,她羸弱的娇躯就进入他的眼眸。许是光线太过璀璨,照的她的皮肤诡谲得白皙,那是大病初愈的苍白,莹白中有淡青色的血管,连接着她的生命,她的表情很平静,眉目顺和,眼睛黑乌乌的一片,那里面含着什么,他竟然看不懂了。

从上午他醒来后到现在晚上九点,她没对他说过一个字,甚至没摆过一个好看的表情。

是因为小醉吗是小醉伏在他身上的时候她误会了吗那是他不能动,要是能动早就推开她了,而且她也没干什么,就是伏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几眼而以。

她应该要明白的,他心里装着的在乎的是谁。傅凌止想起那天在医院,他当着她的面自残的时候她的表情,那样痛彻心扉的哭喊,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们之间总要掺进一个苏妄言

102阴谋开端

傅凌止很不理解,他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而音弥这头想的却不是这回事。她觉得傅凌止可能误会了什么了,从进病房门开始,从看到温醉墨伏在他身上的那刻开始,从隔了十天之后第一次看到他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开始,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咳咳,我和你妈先回去了,你们小俩口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傅守正扶着拐杖起来,谷舒晚也赶紧站起来,别有深意地冲音弥使了个眼色,搀扶着傅守正慢慢地走了出去。

门一关,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变了脸。

音弥起身,走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坐下,她在看他,只是不说话。

傅凌止也知道她在看他,他有些窘迫,全身绑着绷带,像个哈比人,纯白的被子高高挂在他身上,因为动了一下,气顺顺不过来,他咳嗽了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传入音弥的耳朵,她赶紧跑过去,帮他顺了顺气,然后盖好被子。

这次,她没有着急着离开。

傅凌止不温不火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是忍不住开口,沙哑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惹得她一颤,“你还好吗”

傅凌止叹气,修长的手困难的伸了出去,音弥一手接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相望无言。光影在二人之间穿梭,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可她竟然奇迹般地听得到他微弱的呼吸声。

“苏妄言怎么样了”

说完这句后傅凌止就开始后悔,这真不是一个好话题的开始。果然音弥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妄言也住在这里”

傅凌止想,他总不能把温醉墨告诉他的再复述一遍吧,而且,可信度真的不怎么高,可他却会忍不住怀疑。

人性真的很奇特,在危急时刻,本来不怎么和睦的两个人能够共同进退,时刻想着对方,然而化险为夷的时候却反而又疏远了不少,那些猜测,那些怀疑,那些人性生来就有的质疑能力让傅凌止有些力不从心。

他深潭一般的黑眸紧紧锁住他,菲薄的唇还是很苍白,“过来,”他把包成粽子样的手递过去,音弥立马稳稳的握住,“阿弥,我想你。在手术台上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那该多好,如果我不能,我甚至还扭曲地希望你也跟着我下地狱或者去天堂。我放不开你,也不会放开你”

音弥突然倾身攫住他正微微张开的薄唇,一闭眼睛,睫毛上的泪滴就掉落在他的嘴畔,有些苦涩,有淡淡的咸味。

她撑着身子离开了一寸,望进他的眼睛,“阿止,其实什么都不用说。我爱你。我害怕那样伤害自己的你。太害怕了。”

傅凌止突然就像扇自己两耳光,如果他的手可以活动自如的话,他竟然还有些怀疑她,不管时间的长短,就是一秒钟,他也还是怀疑了她。

她水漾的眸子里含着雾气,带着迷离的幻彩,她在想,关于孩子的事或许应该过段时间挑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直觉告诉她,如果现在说出来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又会无限期拉长。她又前科,毕竟是她不想要孩子在先,虽然后来怀上的时候她明显犹豫了。

傅凌止包裹着纱布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摩挲着,“嘘。”他说,对着她的耳朵柔柔呵气。

音弥笑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两个人相偎依投在苍白墙壁上的暗影,只觉得此刻那么不真实,幸福到心痛,那是她多少年以来日复一日如同梦幻一般的依恋呢

只要他在,就好。就好。

音弥伏在他床边,看他入睡,自己也睡着了,直到半夜三点护士查房,她才醒过来。揉着酸痛的手臂,走到另一个单人床上睡下了。

可是刚睡熟就被噩梦吓醒,陈暮东如同鬼怪一般的目光一直就缠着她,那把枪,那把冰冷的枪好像从她的脑袋里长出来了一半,怎么扯都扯不掉,最后,她一不小心扣动扳机,子弹把脑袋打了个粉碎,血流成河

“啊”她猛地弹起身子,周围一片黑暗,她捂住脸小声的抽泣着。

“音弥你怎么了”傅凌止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音弥借着月光看过去,他的双眸亮晶晶,黑宝石一般的光泽,她突然就安下心来,“没事。做梦而已。”

手术室里的情况,可以的话,她永远不想让他知道。悲伤一个人来承受总好过两个人难过。

第二天,音弥要回中心医院接受创伤后已经障碍治疗,中心医院的噩梦已经过去,渐渐地又恢复到以前的气象。

可是音弥却在医院楼底下占了大半天,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她,汗珠从面颊上滑下来,她一动不动,只是抬头仰望这她呆了好几年的医院,脑海里像碎片一样模糊的回忆走马灯似的闪过来绕过去。

噩梦

她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再次稳稳地站在这家医院里,继续工作,继续救人,继续生活。

而此时,第五人民医院妇科,音弥的主治大夫安颖正拿着药走去住院部。到高干病区,迎面走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三十四五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出奇的好。

那人看传白大褂的安颖往六病室走去,就绕回去在中途截住了她。

“请问有事吗”

“医生,您是要去六病房吗是音弥的东西对吧她现在不在,我可以代为转送。您还有着急的事儿吧”那人看她行色匆匆,瞄了一眼她手里写着的大大的妇科两字的药袋,顿时计上心头。

安颖以为这人是中心医院那位薄医生的朋友,而自己刚好有急事,想了想,把手里的药袋地给她,“那就麻烦你了啊。”

那人笑得极其古怪,“哪里哪里。”

站在中医医院门前的音弥并不知道这又将是另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的开始。

103

音弥最终还是没能进中心医院的大门。内心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

回到第五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推开门,音弥笑了笑,“我回来啦。”

傅凌止抬头,本来是冰冷的眸子突然染上一层诡谲的颜色。

“今天治疗的很顺利,所以比较晚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敢看他。她连医院都不敢进,上手术台更成了一个问题。可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责备自己。

音弥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握紧他的手,取暖也好,寻求安慰也罢。

可她没想到傅凌止就那样无所谓地拒绝了她的手,让她僵在半空。

只消一眼,音弥就知道他不对劲了。

“怎么了别气了,我不是故意晚回来的。我今天”

“今天苏妄言怎么样你过得开心吗应该很开心吧。”他挑了挑眉,神情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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