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弥愣了愣,她想告诉他她今天过得很不开心,很难过,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并且,“妄言那里我不知道情况。今天没去。”
“是吗”他的声音阴阳怪气,苦涩难听,甚至有抹不易察觉的鄙夷在里面。
听着怪难受的。
“傅凌止,不要用你擅长的反问来对付我。你怀疑什么或者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我今天没见过妄言。”
傅凌止砰地用手臂垂了一下硬朗的床面,可马上又紧紧咬住牙齿,唇色发白。音弥要扶起他,他却甩开了她的手。
她不明白他怎么了只是一天不在身边,就突然变了样。可他不说她永远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怎么回事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就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你和他私奔我都没办法阻止,既然你那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出现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让我觉得幸福得不真实的话”
音弥退了两步,直觉地问了,“你什么意思不要拐弯抹角,温醉墨跟你说了什么”
傅凌止面色一顿,更大的怒气被他干涩的声音吼了出来,“我们的问题不管别人的事,你不要扯上她。如果你还不想说,那么我来。”
他往身侧摸了摸,拽出那带药,摔到她面前的地板上,塑料药瓶噔噔噔咋了出来,横陈在她脚边打转儿。
屋子里的空气暗沉如海。
“我真想不通,你就那么不想要我的孩子是不是趁着我病危,趁着我躺在手术台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竟然你竟然打掉了孩子”
他眉间的杀气朝她直愣愣扑过去,要将她分毫不差的钉在罪的十字架上。
音弥说不出话来,她呆若木鸡,她瞠目结舌,她被他的目光破了一盆冷水,长驱直入,堪堪将她淋了个透。
她原以为孩子的事会成为两个人绝口不提的伤。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又误会了。温醉墨,你真能作恶。除了她,音弥想不出别的任何可能。
“温醉墨和你说我把你的孩子打掉了吗傅凌止,你也信了”她目光灼灼。
傅凌止没看她,目光滑到她扁平无恙的肚子上,就在不久前,那里面还住着他的孩子,盼了很久,闹了很久,终于来了的孩子。
若不是小醉无意中把她的药拿到病房,无意中透漏了人流那两个字,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个时候你竟然有闲情逸致去打胎薄音弥,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吗我祈祷的内容不是我活下来,我祈祷的是你们母子安然无恙我甚至还想,只要你和孩子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被陈暮东要挟在割伤自己十几刀都无所谓可现在,这就像一个天大的讽刺。你够狠,你真够狠。就那么讨厌我的孩子吗它也是在你的骨肉它是从你的肚子里长出来的我不知道你的心长在哪里还是,你根本没有心”
音弥瘫坐在地上,她没有力气起身。只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不信她。
“为什么温醉墨说什么都是真的,而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她泥塑木雕一般地看着床上高高在上的他,目光孱弱。
傅凌止愈发笑得大声起来,墙壁都在微微颤抖,“真不真我看到这袋药就明白了,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无从开始,那些噩梦似的回忆,她万万不敢触碰,况且,他既然都先发制人地误会了,她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他神情悲伤,她心里冰凉。他把喜怒哀路一股脑发泄出来,她却只能被误会被隐藏。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深咖色外套包裹的身形恍若一根竹竿,毫无肉感,风一吹就倒了似的。
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此时此刻没有酒窝,傅凌止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她说,“对,你真聪明,我就是不想要你的孩子。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这一句落下傅凌止支起的上身也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伤口震出了血,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她的话像一颗炸弹,把他的心肺炸得血肉横飞。
“滚消失你给我出去”他其实并没有吼。
可音弥的全身都在颤抖,她苦笑,神色悲伤,“傅凌止,这次,你又想让我滚到哪里去”
他冰冷地看她一眼,“在你处心积虑打掉我孩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应该会有今天。我他妈瞎了眼才会为你挡了十八刀我他妈就是找抽找虐的一蠢蛋”
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悲戚,“你确实够蠢。还有,一直不在的是你的心。”
她走了出去。他看着空荡的门口,一直看着,门外深深的黑暗涌进来,很快吞噬了他。
104偷偷落泪
音弥其实没走多远,她去洗手间哭了一阵,哭到眼睛肿起来的时候她就出来了。一直坐在他房间外面的凳子上,冬天的夜很凉,刺骨的寒气不知道是从哪里漏进来的,明明天花板有暖气一直在吹。
音弥搓了搓手,跺了跺脚,把身子蜷缩在短大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耳朵却很留意房里的声响。
傅凌止一直侧着身子睡着,伤口小范围撕裂,渗出了血,他也不管。
吼走她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他太敏感,一提到孩子的事就更加敏感,在得知她有孩子的时候他是那么开心,仿佛他们之间的问题一下就能消失。但是他没忘了那份流产同意书。
在孩子的问题上,好像他们无论如何都达不成一致。
傅凌止看了看床头的手机,没有任何声响,刚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了个电话到别墅,可没人接,那就意味着她没回去。
她去哪里了难道是苏妄言那里吗他不愿意再想下去。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时间从八点移动到十点,他又拿起手机,因为手肘上全是绷带,一点都不好动,按个键都是困难重重,试了几次都失败,他挫败地想,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干嘛要赶她走他的脾气真是要人命
处在矛盾中的傅凌止并不知道,他的阿弥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忍受着寒冷和难过,偷偷掉着眼泪。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折磨着。
傅凌止的目光一直放在敞开的门口,期盼能够看到一抹影子突然出现,然后她就进来了。
而音弥想的是,给他一点时间冷静,他为她能做到那种地步,她也必须懂点事,他现在身子不能动弹,刚刚醒来,情绪肯定很不稳定,她是做医生的,这点她知道。他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无缘无故感到挫败,他容易听信别人的谗言,从而怀疑身边的亲人。他就算是个大男人,可他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个脆弱的病人。
她不能再那没轻而易举地放开他,不能再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他气跑,她不想让他们回到那个冰冷的原点。
到了十一点,护士过来查房。看到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身子冻得面色酱紫的音弥,惊讶的问,“薄医生,你怎么坐在这里你老公呢”
音弥看小护士就要凑带门边往里面走去,赶紧拉住她,“不好意思,护士,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儿”
小护士看她冻得上下唇都开始打战,于心不忍,“薄医生,您快进去吧,不管你和你丈夫发生什么误会,可是呆在这里会着凉的,你刚刚流产,身子骨底子很差,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音弥感激地点点头,“没事,我不冷。我在这里冷静冷静而已,你进去看看他,问问他需要什么,还有,千万别说我在外面。”
小护士面有难色,“薄医生,你这是何苦呢。不然去我办公室歇歇吧,那里暖气足,你看你,都懂得僵硬了”
音弥摇摇头,“我不放心,他脾气硬,就怕出点什么事儿他也会强撑着,我在这里守着他安心点。”
小护士叹气似的摇摇头,“你俩真是”
音弥无可奈何地笑笑,“快去吧。”
“要不我给您拿件毯子出来”
音弥赶紧摇头,“真不用,我活动活动就不冷了。麻烦你仔细地查看他身体的状况,然后出来告诉我。”
“行。那我进去了。”
小护士一进门,看到床上的男人睁着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热忱的目光朝自己涌过来,她有些脸红的低了头。
傅凌止看到门口有影子移动,心跳加快了不少,嘴角添了一抹笑容,可等到外面的人露出面目以后,他又撇下脸来。
“傅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傅凌止还看着外面,心不在焉地回答,“还行。”想了想又道,“可以麻烦您给我拨个电话吗”
小护士连连答应,走过来,帮他捡起扔在地上的手机,拨通别墅的号码,通了,就是没人接,他又让她拨通倪泪瞳的号码。
“喂,傅凌止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音弥呢”泪瞳嘶哑的声音传来,她已经睡着了。
傅凌止听到她问音弥就知道音弥不在她那里,颓唐地挂断电话,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叨扰老爷子和老太太了。
便对小护士说,“你要是看到我妻子在哪里的话,麻烦你过来告诉我一声。”
小护士面有难色,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小护士转过头,“傅先生其实”
“说。”
小护心想得罪薄医生总比得罪这位来得好,“其实你夫人就在门外坐着,大冷的天,又是半夜,那么冷,她又穿那么少,都快冻坏了。她刚做完手术,身子骨儿还要调养呢,不管你和她发生过什么,傅先生,你还是把她叫进来吧。”
傅凌止身形一僵,双手一顿,又偏着脑袋往门外看,可除了一如既往的黑暗,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憋着一股气在肺腔里,眼里冒了火,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多谢,我知道了。”
小护士一愣,觉得他这反映也太平淡了点,并且,怎么看都没有要把他老婆叫进来的意思,她鄙夷地跺了跺脚就出了门。
音弥马上站起来,“请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薄医生,他挺好。可我看你好像快撑不住了”小护士扶着她坐下,又到办公室拿了条薄毯给她,“你别折磨自己了,快披上吧。”
音弥感激地道谢,傻傻地靠着椅背,一动不动。她也不敢睡,要是他出什么事儿她就听不见了。所以一直比自己睁着眼睛,心想在坚持一会儿,等护工来了给他擦拭完,翻了身,他睡着之后,她再偷偷进去好了。
105夫妻是一辈子的事
可等到十一点半护工还没来,音弥觉得有些奇怪,原来她是不同意请护工的,那些照顾的活儿她都可以做,可是傅凌止不让。
音弥打电话给护工问她怎么不来,护工说傅先生两分钟前打过电话,叫她今晚不用过来了。明天再来就行。音弥本来是要护工来的,傅凌止那脾气根本不让她碰,转而脑袋里一想,是傅凌止打的电话呀。
她皱着眉在原地转圆圈,恐怕他是知道她没走远了,故意用这招逼她进去吧。真是够闷骚的
音弥沿着长廊来回走,走到第三十四遍的时候,门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惊恐万状,猛地推开门。
然后呆住了。
傅凌止半支起身子,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闯进来的她,浓眉微微蹙着,深邃如海的眼眸携着一股淡淡地兴味,表情似笑非笑。
音弥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急的更什么似的。可看到他安然无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这么放肆地盯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也来气了。他为了让她主动进去,竟然做到这个地步。未免太死要面子了吧
“劲头这么足,你闲的蛋疼了是吧”她出口不逊,黛眉轻轻蹙着,一副教训的口吻。
“你怎么知道我蛋疼了给我挠挠呗”比谁不要脸,音弥没有获胜的可能。
“”
音弥红着脸横他一眼,低头捡起他仍在门板上的瓷杯,这么大响声竟然还没碎果然是高干病房的东西就是不一般。设备齐全不说,什么都是耐用的。
“你不是生我气让我滚嘛干嘛又要我进来”音弥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盯着他愈发凸显的锁骨,心想,这两天他又瘦了不少。以前的肌肉都不见了。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傅凌止就是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他怕她真着凉了,又怕她身体受不住,绞尽脑汁最后挤出那么个法子,打电话给护工让她别来,而他老婆就在门外,护工不来,她肯定要进来的。
音弥舔了舔干涩的樱唇,突然走过来,冲他直至逼过去,傅凌止脑袋往后仰,她却双手一伸,抱住他的头,睫毛滑过他的睫毛,然后双手慢慢往他面上滑动,最后,趁他怔讼间猛地一捏,笑得珠圆玉润的,“一头闷骚的笨猪让我进来的。”
“”
音弥去洗手间拿了盆子接了热水,又拿了条毛巾,端过来,把他身上的被子拉开。
傅凌止拉住她的手,俊脸一僵,“还是等护工来再说吧。”
音弥倔强地不放手,猛地把被子一拉,他的身体彻底暴露在光线下,她叹气,“你在介意什么”
傅凌止撇过脸,声音低得接近呢喃,“没有。”
“那就放手”她扳下他的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你老婆。你把我当外人吗”
“就因为你是我老婆”他嘀咕,双手慢慢地挪到腹部,“所以才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是个废人”
音弥生气地使劲拽了拽他的脸,薄薄的一层皮被她捏在手心里,她看着他瘦削到皮包骨的面容脸无端的觉得寒恻,他的自尊心太强,甚至不愿意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她故意板着脸,“别告诉我你忘了结婚仪式上的宣誓。不论生老病死,夫妻是一辈子的事”
傅凌止一愣,目光软了下来,双手移开,侧着脑袋不看她愠怒着不看她。
音弥帮他擦完上半身,手摸到他下半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瞬时变得僵硬,她掀开他的衣摆,身子一顿,总算明白了他介意的原因。
他的下体插着导尿管,那样子怎么看都让人难以启齿的羞涩,原来是因为这个。
音弥停下来,突然倾身抱住轻轻地稳稳地抱住他,湿热的眼泪从她眼角滑到了他的下巴处,“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不要再拒绝我,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骂我,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要再拒绝我好吗我真的很难过。”
傅凌止浑身一震,双手握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慢慢的顺着她的背脊攀上去,轻轻的拍着,在她怀里点点头。
他不让她触碰他的身体,就是怕现在这种状况出现。她每看一次就会多回忆一次,多痛苦一次,多愧疚一次,多哭一次。他不想让她责怪自己,从而因为感激或者愧疚对他以德报怨。他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爱,不掺杂任何感激的爱。
所以在他知道她打掉孩子的时候,他会那么生气,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说到底,他还是害怕了。
两个人静静的呆着,音弥等到深夜三点,他终于睡着了。她又给他翻了一次身,自己起来活动活动提提神,想着趁他睡着,她刚好可以回别墅熬点汤给他带过来,前几天他都是靠营养点滴维持正常代谢的,这两天才开始可以食用少许流食。
可是三更半夜的,生鲜超市都关门了,音弥开车转了大半个城市,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生活便利店。
买了牛奶和鸡蛋,还有生肉蔬菜,就回到了别墅。
等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北方的冬天,即使是黎明也不见得有光线从天边透出来,外面乌黑一片,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候。
音弥把保温杯里三层外三层地用厚厚的布巾裹住,然后放在厚实的纸盒子里,端进车里,放好。她把自己也裹得够严实,才驱车往医院赶。
冬天路面容易结冰,现在又靠近年末,气候更加寒冷,音弥把暖气打开,车子行驶得很慢,怕路面打滑,又怕光线太暗,看不清前方路况。
虽然是这样小心,但她还是出事了。
106一家三口
行驶到半路,四下无车无人,空旷寂静,音弥稍微加快了车速,却在下一个路口左侧的拐角突然撞过来一辆卡车,那辆车本是和她一个方向的,行驶的比她快得多,却在拐弯之后突然来了个逆行
眼看着就要撞上,音弥赶紧转动方向盘避开,脚踩刹车,可是保温桶却因为惯性要往前窗玻璃上冲去了,她移了身子双手去抓,脚下踩刹车,虽然保住了羹汤,可是车子猛地撞向了路边的树。
还好事先有刹车,所以速度慢了下来,惯性不大,树没撞倒,她的额头却磕在了车窗玻璃上,方向盘往她胸前剧烈一撞,疼得她直抽搐。
额头上有血留下来,音弥用围巾捂住,就是胸口太疼,喘不过气来,别说动了,就是呼吸都很疼。
看来得去照个片检查一下,希望没什么事。她扶着方向盘,头轻轻靠着椅背,前方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照着她受惊的脸。
眼泪掉下来,她伸手擦掉,只想立马扑到他怀里,找一点温暖。
这么多天以来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陈暮东的声音,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总觉的某天,他会突然闯到她面前,一枪崩了她,那种极端的恐惧,靠逃避是没用的。
在车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两次给护士打了电话,请她去给傅凌止翻身,他全身都是伤口,哪一边躺久了都可能把伤口压坏。
等天大亮,她把车锁在路边,搭了一辆计程车赶到医院,先去给额头上了药,再忍着痛回到病房。。
幸好,他还在睡。
音弥照了个片子做了几项检查,刚好护工也来了,她想这么多天没见小年,不知道他在幼稚园过得怎么样,从昨晚撞车开始,她就很想他。干脆把他接过来吧,傅凌止到底是他父亲,说不定这一个融洽感情的好机会。
小年看到她很高兴,一直撅着嘴问她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看他。音弥抱歉地笑了笑,吻吻他的额头,让他自己玩,她到老师办公室了解一些他最近的情况。
他生下来之后身体就不好,不光有自闭症,到三岁之前,他一共做过五次肠部切除术,小小年纪,不光肠胃不好,他的肝也不好。
所以整个幼稚园的小朋友里,就他面色泛黄,别的小朋友都不敢和他玩,他还问过她为什么,而音弥却只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他的体弱多病,时常胃痛,肚子痛,音弥不放心,就把他托付到这个幼稚园,有专业的医疗措施,出了什么症状都可以及时得到治疗。
小年今天格外高兴,一路上,他一直缠着音弥不放,音弥宠溺地捏了捏他软软的脸蛋,“小年不按时吃饭,看看,小脸蛋又瘦了。怎么办,妈妈心疼死了。”
小年赶紧抱住她的脖子撒娇,他并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麻麻,不疼,不疼”
音弥扑哧一笑,使劲亲了亲他,“乖宝贝,想爸爸吗”
没有任何犹豫,他摇头。
音弥有些难过,但还是开导他,“爸爸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小年是他的乖乖儿子,就要好好的陪陪他,知道吗妈妈怎么教你的孝顺父母知不知道”
他嘀咕,皱着小小的脸蛋,“可是爸爸凶凶,凶凶。”
见他重复了两声,音弥突然把他抱紧,“有妈妈在呢,他敢凶你,妈妈和他拼命怎么样”
“拼命会累麻麻不要。”他窝在她怀里,抓住她的衣服。
音弥看着自家儿子,闻着他身上的奶香,渐渐陷入沉思,不免有些悲哀地想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那几个月后,小年就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或许那样他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想起这些,音弥的心情低落下去,带着小年到了住院部,她和他玩爬楼梯的游戏,五层楼,他们爬了大半个小时才到。
看到小年,傅凌止不得不说是有些意外的。早晨他起来之后就没看到她的人了,原来是接这小子去了。
傅凌止这样的人很难拿出什么温情来的,何况,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和小孩相处,而小年又刚好不爱说话。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脸上带着难得的一丝笑意,“儿子终于来看我了。”
小年躲在音弥身后,一只小手抓着门边沿,音弥拉他,他也不动。音弥只能叹气,看来他对傅凌止真的形成阴影了。
傅凌止有些挫败,他朝小年伸出手,“过来,看看你小子长大了没”
小年仰着头看他妈妈,音弥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宝贝乖,和爸爸问好去呀。”
小年这才慢吞吞地从她身后出来,眼神里带着惧怕,黑亮黑亮的很可爱,他蠕动着嘴喊了声“爸爸好。”还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傅凌止也乐了,“果然是我养出来的货,一板一眼挺有礼貌,有傅家人的风范不错。”
音弥白他一眼,什么叫他养出来的货小年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他把他当什么了动不动就言辞粗鄙
况且,他这个做父亲的委实没尽到责任。小年怕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气氛总算和谐下来了,先前她还担心傅凌止和小年眼不对眼,鼻子不对鼻子的。她也没忘记几个月前他在傅家大宅当着她和温醉墨的面打了小年一巴掌,还那么狠心的骂了他。
音弥给小年削水果,小年在傅凌止床边的凳子上正襟危坐,一点都不敢动,他小小的心里也知道他这个坏爸爸有多恐怖。
傅凌止问一句,他就老老实实回答几个字。傅凌止觉得他的自闭症好了不少。音弥静静看着这俩父子,心里很高兴。
可她不知道,下一秒气氛就变了。
107无法克制的怒火
音弥去里间热汤,其实说到高干病房少不了的好处就是它是套间设计,该有的都有。
把汤端出来,给小年盛了一碗,让他坐在一边喝,又端了一碗给向傅凌止送过去。
胸口还是很疼,大概是呼吸牵扯了伤口,出气进气都要疼一下。她强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傅凌止看她手里的汤,“你做的半夜跑回家做汤了一个人很危险知不知道而且又冷要柳妈做好送过来不就行了”
音弥笑而不语,谁做不是个做可是她想为他做点什么,让他可以快点好起来,“你好不容易可以进食了,我能不高兴吗”
“我自己喝吧。”
音弥犹豫,他的手缠着那么多绷带,左右臂上都刺得很深,伤口口子大,一共缝了二十多针,他一动就免不了破裂的危险。
“还是我来喂你吧。你是病人嘛。”
傅凌止突然沉了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我自己来”
音弥明白他是自尊心作祟,想了想,“那你慢点喝,还烫着呢。还有,手小心动,不然牵动伤口会很疼的。”
“不用你提醒。”他的声音无端的凉起来,音弥一愣,小年闻声也停了下来,怯怯的看了一眼傅凌止,扁了嘴。
音弥叹气,病人的情绪总是会敏感很多,而且很容易多想,本来好好的人突然不能动,什么都要别人照顾,他不烦才怪呢。
何况傅凌止的脾气可见一斑,这样也正常,总比憋着好。可也才十几天,他的伤口根本没愈合完全,许多断裂肌肉也还没接好,神经协调能力也没恢复正常,根本不能自己动手的。
傅凌止右手握住勺子柄,往碗里面钻,好不容易舀到一口汤,入嘴的时候受一抖,满勺子的汤汁都撒在了被子上,油色晕开。
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尤其是当着小年的面,他更加不想让自己一无是处,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没喝到一口,倒是汤洒了一大半。
音弥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小心翼翼地说,“我来喂你吧,不要勉强,不利于伤口愈合的。”
傅凌止突然冷了脸,眼里寒光一闪,神色乖张,冲她不耐烦的吼道,“你走开不要你帮忙我还没残废”
音弥眼眶湿湿的,唯唯诺诺地退了两步,心想昨晚真不应该熬汤,明明知道他性子很烈,说一不二的,“别这样,阿止。你只是病了才会这样,别想太多。”
傅凌止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对她的话很不屑,右手歇了歇,又开始舀汤,可这次,他连勺子都抓不稳了,整个手无力的颤抖着。
他心里一着急,用力过猛,纱布很快就见红了,音弥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傅凌止”
傅凌止一僵,面色难堪,怒气从眼里冒出来,干脆下了猛力一把推开她,音弥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她赶紧捂住胸口,强忍着锥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