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医生,那天看到的那个亮小男孩是你儿子”梁建东追问。
音弥凄然回头,目光虚无,嘴角衔着笑,更像是在哭,她轻轻的说,“不是。”
玻璃门上的百叶窗拉下来,音弥关紧门。梁建东闭上眼,咬着枕头摔到地上,头很用力地往病床的栏杆上磕下去。
173你们大可以试试
凌晨四点的医院死寂得像一汪不存在任何希望的深潭。而音弥就是其中的一抹幽灵。
“他的颅内压低于25了”
“导管阻塞了吗”
“没有。”
“调整输液的高度,把病床在升高十度”泪瞳看了看监控器,对旁边的助手吩咐道。
“那有用吗”音弥靠着门,通红的眼球涨满血丝,白瓷一样苍白的脸甚至都可以看的见淡青色的血管,她没有表情。
泪瞳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她赶紧走过去,“音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休息休息”
“器官共享网络有消息吗”音弥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块,她孱弱的宝贝,再看看玻璃窗上影印着的像幽灵的自己。
泪瞳停顿了一下,看着音弥,总觉得现在的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我我再打打电话。”
“不介意的话可以聊聊吗”
音弥是从不会这么生疏地同自己说话的,泪瞳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了,她还是点点头,“好。”回头对旁边的医生吩咐,“小刘,患者腹部中空,会造成毒素聚集和脑部肿大,我们无法阻止,但可以减缓,带上颅内压监控器,密切注意他的颅内压。”
“好”
泪瞳跟着音弥绕着长廊走,头顶白色灯管光线清冷,泪瞳看音弥瘦削的背影一直在摇晃,她扯住她的衣袖,“音弥,你到底怎么回事”
音弥回头,定定地看着她,以一种泪瞳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她问,“泪瞳,我们这么多年最好的朋友,我想问问你,有因为什么苦衷而隐瞒过我什么事吗”
泪瞳目光一闪,僵硬地拍了拍她,“你这丫头今儿怎么了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回答我就好。
泪瞳顺了顺耳侧的发,每个人在紧张时都会有特定的一些动作,而她的动作就是这个,音弥的声音冷了不少,“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什么意思”
“非要我去做个全身体检你才会心甘情愿全盘托出”
泪瞳眼睛睁大,“音音弥”
“我想知道你瞒着我的原因,想必你能看出来我现在很生气也很绝望。”
“音弥”泪瞳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很着急,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听谁说了什么吗你不要当真,那人肯定是骗你的。”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提骗这个字眼。”音弥身子倚靠着栏杆,接近虚脱。
“音弥你听我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可是我只能瞒着你。我知道那件事已经是你的孩子掉了你的肾没了之后,当时我和傅凌止说一定会告诉你真相,他求过我,可是你昏睡六个月,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摇篮里的小年,你把他理所当然的视为是你生的孩子,我也犹豫过,可你那时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你那么喜欢小年,我就想等你好点之后再告诉你吧,可是越到后来我越犹豫,然后一直拖着,看你和小年感情越来越深我才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告诉你。可是只要你一直不知道,伤痛就永远不会降临在你头上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忘了,谎言终究是谎言”
音弥冷笑,“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苏妄言也是为了我好我妈妈也是为了我好倪泪瞳,你是不是还想说,傅凌止和温醉墨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才亲手杀死我的孩子,夺走我的器官五年啊,1825天,43800小时,这么长时间你竟然没想过要告诉我真相”
“音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
“我现在没力气恨任何人,我全部的希望都在小年身上,所以你们最好祈祷小年会好起来,不然就统统给我等着天翻地覆吧你们大可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她全身煞气,像个生人勿进的吸血鬼,透着阴森和恐怖。
“音弥,你别这样好不好”
“薄医生不好了梁先生抽搐了”小孙慌慌张张跑过来,“我呼叫你好多次,你都没出现”
“如果病情有所恶化,护士会通知我的。”音弥没动,可手却握紧了。
“可是那个警察嘱咐过我们,一定要小心看紧梁先生我现在马上通知那位警察”
“小孙”音弥拉住他,“跟我回去治疗患者,通知的事情自有人会做。”
小孙奇怪地看着她,可薄医生是主治,没人敢违背她的话,泪瞳回头,音弥已经走远。
音弥回到监控室,果然监视器上心率和脑电波都出现异常,她皱眉,“况不是很严重,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让护士门打个盹儿,他们很辛苦。你也出去休息吧。”
“可是”
“我说过,我会处理好”
小孙为难,良久还是依言出去了。音弥坐下来,盯着监控器上的数据,手里的笔几乎要折断。半个小时过去了,音弥起身。
刚出监控室就碰到了肖黎川,音弥皱眉,“肖医生,这么晚了四处乱逛”
“你不也还没休息,对了,你的那位死刑犯患者怎么样了”
音弥紧紧盯着肖黎川,吞吞吐吐,“我我都处理好了。”
这回轮到肖黎川皱眉了,他仔细地看了音弥一眼,突然摇摇头,折身往重症监控室跑去,音弥慌了手脚,赶紧追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梁建东满头的血流到了床单上,浑身抽搐,呼吸困难。肖黎川拿着赶紧拿手电看了看他的眼珠子,“眼珠子往上翻,意识模糊”他回头严肃地看着音弥,“告诉我,你最好已经在准备给他手术了”
音弥皱着脸,“肖医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在多管闲事吗救治每个病患是医生的分内之事既然你迷失了心智,我就得负责把你弄醒请你通知准备手术,不然我只好叫主任来了”
174谁来帮帮她
“肖黎川他想死反正他不到五天就得行刑,横竖都是一死,只要他在这里脑死亡我的小年就有救了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呢主任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通知他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请你不要插手”
肖黎川紧着眉头,握住她的双肩,“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你这么投的音弥,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是有违医德的我们要想尽办法维持你孩子的性命,直到找到合适的器官,我强烈建议你也尽量保住你的患者的命,因为我们是医生而不是侩子手”
音弥摇头,泪眼朦胧,攀住肖黎川的衣襟不松手,“我知道你觉得不对,可是我没办法了,小年只剩下不到十六个小时了,肖黎川,你来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做即使犯法即使要坐牢即使违背医德我还是要救他他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命根子我会为了他做任何我能做不能做的事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你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如果一定要阻止,那我们只能两败俱伤”
“音弥”
“救救救我,还不想不想死”病床上,梁建东翻着白眼,全身抽搐,艰难地呢喃。""
肖黎川不可置信地看着音弥,“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音弥乱了套,也是一脸惊诧,“他一直说想死的我绝对是尊重了他清醒时的意愿的不信你去调监控他是一个个变态杀人狂,他杀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他想临死前做点善事”
“救不想死”梁建东口齿不清地呼救。
“人在弥留之际是会有求生本能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犯错”肖黎川伸手按下床头的警报灯。
音弥瘫软在地,双手掩面,嘤嘤哭泣,“肖黎川,你没有孩子吧,所以你根本不会懂你体会过那种生不如死心肺绞烈痛入骨髓的感觉吗”
“音弥,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你的孩子还有十六个小时,可这位患者要是再不抢救就没命了。起来,去手术室,你给我记住,你是一个医生。”
肖黎川拉着她走进手术室,音弥只是呆呆的看着玻璃隔板里面的梁建东,迟迟不净手。
“薄医生,病人已在麻醉状态,”助手走过来,焦急地看着她,“有些话您可能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说,不管您私底下有天大的急事儿,病患的命掌握在您手里,您不能因为一时的私心而害了一个生命垂危的者”
音弥猛然间抬头,目光笔直地看向助手,然后颤颤巍巍把手伸到水槽下。
其实又有谁能体会音弥此时的心情呢那么矛盾,拿小年的命和其他患者的命做赌注,作为医生作为母亲的她又何尝不难过她必须趁着傅凌止醒来之前做好决定,他是她的丈夫,本该和她同一阵线,可现在她的依靠没了,小年也快没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如果注定要以悲剧收场,那么在这出悲剧里,绝对不能有小年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死去,那就只能拼一把
无影灯下,手里握着十号手术刀,音弥把眼泪逼回去。
“薄医生,你是手术室的老大,我们都要听你的,可是患者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失,他的命现在就在你手上,你是上帝,你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死我们都希望你能清醒清醒不要忘了我们当初做医生是宣誓过的”
音弥一愣,颤抖的右手有往下滑的趋势,可却又生生僵在半路,她摇头,“对不起,我不会牵连你们的,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要梁建东死,我要他死我的小年才能活”
助手被她悲壮的神情渲染,看她使劲把眼泪憋回去,他也于心不忍,可是再看患者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我们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患者是个死刑犯,也许有人会像你担心你的孩子一样为他担惊受怕。请你换位思考一下。薄医生,他的手术切口正在流血,起码该做硬膜下引流吧”
音弥还是不动,全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齐齐看着她,她却好像灵魂出窍了,自言自语,“是他自己想死的,他想逃避监狱的死刑,我这是在帮他,也在救我的小年,我没做错,即使你们都觉得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我还是坚持,我要我的小年活着,他才四岁呀你们可以想象吗四岁的孩子腹部全空,肠子坏死,肝功能衰退,胰脏衰竭。”
“薄医生,你再这样,我必须去马上叫外科主任过来处理了。病患的生命并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助手为难的看她一眼,转身想走。
音弥一把拉住他,“我求求你们想想我的孩子,他很小,他很害怕,他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病床上,我这个做妈妈的不在他身边啊没有一本医书教过我们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你们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呢梁建东不到五天就要行刑,不是枪毙就是绞杀或者注射死亡,任何一种死法都比我们让他躺在手术台上静静地死去来的恐怖。而他健康的器官恰恰和我的小年匹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你们为什么”
嘭
手术室的玻璃门被强行拉开,音弥愕然回头,一脸煞白,手术刀掉在了地上。
傅凌止面无表情地站在逆光处,左手握着门把,右手拿着一把枪。音弥从来没见过他的那种目光,斩钉截铁中透着丝丝隐痛,毫无疑问的,这种复杂的目光看向的地方正是她。
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音弥看见他干裂的薄唇一张一合。
他说,更像是在无奈叹气,“阿弥,不要再错下去了。”
音弥笑,“傅凌止,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亲我的时候呕吐吗”
175撕裂
傅凌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瞎的一圈青黑映衬着他眼底漫无止境的悲伤,他说话的样子让音弥无端端的想起街边的乞丐,明明他是那么英俊逼人。。
“阿弥,有什么事往后说,你先救活他。你知道的,他的死活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那小年的死活对你来说就是空气吗熟视无睹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吐吗因为即使我的脑子死命的忍住对你的厌恶,可我的胃连它都嫌弃你,它阻止你靠近我,这五年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身体都特自觉的排斥你梁建东的死活那么重要,和你相处了五年的小年就是空气,傅凌止,我懂了,我都明白了。”
傅凌止目光无神,音弥最喜欢的就是他一对凤目,眼神深邃,穿透人心,大概女人都喜欢不可捉摸的东西,可现在那样漂亮的一对狭长的眼睛已经暗淡无光。傅凌止站着没动,鞋子好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他的身体微微晃动,眉角微不可见地抬了抬,显示他内心的惊讶。
实际上他的表情是有些受伤的,可音弥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喜感。曾经到现在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移到了他面上,就有些滑稽了。
“阿弥,我和你说过,梁建东想要的是主控权,他是恋童癖,他是精神变态杀人狂,杀人狂最想要的就是掌控自己生死的掌控权。你不能着了他的道。”他的声音很暗沉,夹杂着尘埃一般的碎粒,吱吱嘎嘎沙哑难听。""。
音弥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正眉眼弯弯,“那你告诉我,五年前我是怎么着了你的道的以至于五年来我生活在一个谎言塔里,日日夜夜自欺欺人,看着我被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兴奋啊看着我独自折磨自己你是不是特舒心啊”
傅凌止浑身一僵,眉眼轻颤,他很快整了整思绪,看着手术台上像具尸体的梁建东,蹙眉,“阿弥,无论你知道了什么,我都可以和你一一说明白。可现在不是时候,我请求你,救活他。”
“傅凌止你不知道吧,小年他说过他爱你。就是那次我们一起去接他吃饭,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对着窗外晶莹剔透的雪花说,爸爸很坏,可我还是爱他。傅凌止,你听见了吗,小年他说他爱你,他爱你这个冷血无情禽兽不如的爹,他爱你啊,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你把他的命当狗尾巴草一样抛弃”
傅凌止又是一顿,强硬抿唇,腮帮子鼓了起来,短发下鬓角的青筋一条一条爆了出来,“你早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你只是在拖延时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侧头,揪住旁边一个手术是护士,“你去给我把你们主任,院长都叫过来”
“站住”音弥吼道,一双红肿不堪的眼睛里含着浓浓的雾气,“谁动一下试试傅凌止,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子快,我只要手一动,刀一扎,梁建东照样一命呜呼。我让他脑死亡说不定我还不用坐牢,可我一扎我铁定是无期徒刑,我是你傅军长的妻子,我一坐牢,你傅家那么庞大一个家族还怎么在上流社会混”
“薄音弥,你在飞蛾扑火,你明明知道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你还偏偏往火坑里钻你不识好歹”
“是啊,我就是不识好歹,我为了救你的最爱温醉墨的孩子,不惜自毁前程,不惜和你反目成仇,不惜把自己折磨到死”
傅凌止目光一闪,脸色已变,“你你知道些什么”
“你该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现在没空,你和我的新仇旧恨退后再算,傅凌止,小年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了,我若是还有一点人性,若还有一点在意我,你就让我停手,让小年得到器官,让他活下去”
“不可能阿弥,你别为难我,你明明知道他是杀我小姨的凶手,我有多恨他,我妈有多恨他”
“那小年呢他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告诉我,五年,他当了你的儿子五年,他算什么到头来连你一个垂爱的眼神都得不到,你这样的行为是天理不容的我替小年不值,我替自己不值傅凌止,我现在懒得说我恨你,我现在是踩着我的尊严在求你”
“阿弥”
“别叫我阿弥我听着忒恶心我告诉你傅凌止,今天你不让我救他,我就死在你面前看看到底在你心里是仇恨重要还是我和小年的命重要”
“你现在停止救治梁建东等于把你手里的手术刀插进他的脑袋性质有什么不一样你在谋杀,你在犯罪,我不希望你这样。”
音弥哼了一声,大笑着摇头,“你的理由什么时候这么单纯过不是因为担心我吧,恐怕是梁建东虐待过你的小醉,并且逼她生下小年,所以你才会这么气愤吧什么小姨,什么你妈,你根本就是在胡扯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嫌臭,我都替你觉得恶心”
傅凌止一愣,张了张嘴,踌躇了半晌才将信将疑试探性地问,“小醉小醉她和你这么说的吗”
“难道你们还要统一口供吗小年到底是不是梁建东的儿子如果是,那么梁建东更应该救小年毫不犹豫地救他”
傅凌止为难,舔了舔下唇,皱眉似在思考,最终迟疑着点点头,“既然小醉那么说的话那就是吧。”
“你这个答案够敷衍我的傅凌止,我现在很激动,我劝你不要惹太过激动的人,因为血液沸腾到一个临界点,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阿弥,我不会让你继续拖延时间害死梁建东的,我要他活着”他转身,目光凌厉,“你们两个赶紧去叫主任或者别的神经外科主治快去”
176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不许动我真的会杀了他的”音弥颤抖着晃了两下手里的手术刀,神情惊恐不定。。。。。
傅凌止缓慢的撇了撇嘴,“不,阿弥,你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狠劲儿。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你们俩还不快去”
最终如傅凌止说的那样,俩个护士出了手术室音弥还是没能下手,她泣不成声,“傅凌止,我恨你我恨你见死不救就算小年不是你亲生的,可他是我养到大的,我爱了他五年,他是我的宝贝,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能这么无情,你不能眼睁睁地让他死,你更加不能用这种手段阻止我救他我恨你,我永生永世都恨你我会把对你的恨带进坟墓傅凌止,你让我恶心,你让我想吐你真是禽兽不如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和温醉墨狼狈为奸,竟然还想要小年的肾,你们丧尽天良,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们出门被车撞死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这群贱人”
吼完,音弥再没力气,泛白颤抖的指尖仅仅攀住手术台边沿,她知道一切都没办法回头了,只要主任一来她什么希望都没了。硬的不行她只能来软的赌一把,赌自己和小年在他心里的分量可她没想到结果竟是那样
她放下手术刀,跪在地上,爬到傅凌止脚下,仰头满脸是泪地看着他,“阿止,就算你到死都不爱我,就算你一直在利用我,我都认了,即使是一个暖床的工具一个挂名的妻子,五年啊,五年那么长的时间,你就是再冷血就当养了一条狗也会有点感情可言吧。我求求你别这么狠,别对小年那么无情,也别对我这么残忍。我求求你放下你的仇恨,暂时放下要动小年肾脏的心思,我只求你让我救救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啊傅凌止,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磕头好吗磕到你答应我为止我只求你让我救救他,我求你了啊我保证,只要你答应我让梁建东的器官顺利进入小年的身体,我立马把我身体里剩下的那颗肾给温醉墨,这样还不行吗我一定不赖帐,只要你答应我救活小年,我命都可以不要以后你和温醉墨好好对小年,我就是在地底下也放心。我会把我的肾给她的,所以我求求你,将心比心,救救小年,就算是挂名,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何必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冷血无情呢你忍得下心吗”
傅凌止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他的黑眸里隐约可见水光,灿若星辰,他抱起她,搂紧她,“阿弥,就算你恨我到死,我今天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就算你恨我到死。我也决不把梁建东的命给你”
“你禽兽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冷血我真想扑过去一刀捅死你算了小年他才四岁,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怎么忍心看着他被活活折磨到死,你太让我失望了,傅凌止,你太让我失望了呜呜我的小年,妈妈该怎么办啊,除了这条命之外,妈妈什么都没了我的小年我的宝贝,我该拿什么去拯救你老天啊,不要对我这么狠,至少别对我的宝贝那么狠,傅凌止,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救活小年之后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的身体随你怎么处置,你就是把我得心脏心我的肝我的肾我的脾统统给了温醉墨,我半个不字都不会说,我求求你想想我们的过去,想想小年,想想我,拜托了拜托你了就是把梁建东治好,五天之后他还是一具尸体,他健康的器官会长埋地下,为什么你不能想通,让他的器官救救小年呢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太让我寒心了”
傅凌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双手抱紧她,然后一言不发的把她往手术室外拖走,主任和神经外科的另一名主治已经进去了,音弥万念俱灰,拼命踢打傅凌止,垂死挣扎可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托出了手术室,她目眦欲裂,细心裂肺的狂叫着,使劲回头看,梁建东也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手术室的门嘭的一声无情关上。
她死了。心死了。
试问世界上哪里会有一个丈夫像傅凌止这样见死不救呢试问世界上哪里还会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呢她想不到了。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了。
她的所有记忆所有意识所有感知里,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傅凌止这个名字。恨一个人恨到极致,大抵就是植入骨髓,对于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傅凌止,谢谢你逼着我把你从我的世界里剥离,谢谢你逼着我把对你的恨植入骨髓,骨头千年不朽,我对你的恨就千年不朽。你不该让我这样的人恨你,因为我足够死心塌地,所以一旦恨起来,也绝对足够死心塌地。
傅凌止收起枪,长长的呼了口气,把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木偶的音弥拉起来,捧着她的脸,紧张地看着她苍白到泛青的脸蛋,“阿弥”
话还没说完,音弥一抬身体伸手揪住过道上灭火器,看也不看朝傅凌止的脑袋砸过去,傅凌止吃痛,双手松开倒在地上,血从他的太阳穴流了出来。周围一片惊呼,马上有医生赶过来手忙脚乱地止血包扎。
音弥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双目赤红,她歪着头俯瞰着地上仰躺的傅凌止,阴森的笑意从嘴角透出来,“禽兽,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接近我的好。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把离婚协议书带上,要是你没脑子忘记带了,我这边也可以准备。如果你能再像四年前那样逼我拿枪指着你,那再好不过,免得我枪法不准要不了你的命。”
177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傅凌止完全接近呆滞状态,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为何能这么迅速,前一刻她还哭的要死要活,这一刻她已经像一个机器人那般毫无生命力可言。''。
但他明白的是,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也许很多年后她会知道他的苦衷,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音弥站在手术室门前,双手不断敲击着铁门,坚硬的铁门已经把她弱小的拳头折磨得血肉模糊,可她不在乎,坚持了一个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