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只故橇私飧盗柚沟模多年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不像他的心,捉摸不定
正因为如此,音弥很早便知道同他在一起是危险又不可靠的,可是为什么倪泪瞳就是领悟不到着一点呢。
回过神再去看,傅凌止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侧面冷硬轮廓凸显出来的挺直的鼻梁皱了皱,那道浓眉的尾端不可察觉的挑了挑,时间很短,音弥却捕捉到了。
一般来说,皱鼻子和挑眉都是吃惊的表现方式,皱鼻子表示直觉的否定,挑眉则更多的是讶异,真正的吃惊表情转瞬即逝,超过一秒钟便是假装的。
傅凌止这样的反应让音弥疑惑了。音弥对于先前倪泪瞳说的话深信不疑,她堵的是倪泪瞳专程来找她不是为了单纯的气她,更多的是自身压抑太久情绪的宣泄。
可是傅凌止为什么在倪泪瞳质问他鄙夷他嘲讽他当年说话不算数的时候皱鼻子和挑眉呢
音弥想不出为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在说谎,亦或者是还有什么误会在里面。直觉的,音弥宁愿相信倪泪瞳也不愿相信傅凌止这样深不可测一望见不了底的人,倪泪瞳再如何能伪装,可女人的直觉告诉音弥,女人在复述受伤的历程时痛苦的表情最不可能是假。
短暂的时间里傅凌止也有过疑惑,他不知道倪泪瞳何出此言,后来他想明白了,因为音弥在这里,倪泪瞳故意这么说也正常。现在不是讨论那个的时候。
他浓眉紧蹙,这昭示着他已经失去耐心,配枪在大衣里的裤头一侧别着,倪泪瞳不像一般女的那样好糊弄,短时间内如果不能引开她的视线,自己就没办法拿枪。
“说说你想要的解决办法。你要呆在我身边,可以。前提是你得放下枪并且保证从今往后不再找音弥的麻烦。可以做到吗”傅凌止镇定下来,打算好好和她商量,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除了音弥。她不该再在这里受苦,因为根本不关她的事。以前都是他的错,正因为这样,他死都不会让倪泪瞳再把这种错延续下去。
倪泪瞳觉得好笑,“我用十年的时间让你考虑,十年啊,够长了吧,可是你的答案始终如一。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薄音弥要回国,你会让我呆在你身边吗你真幼稚,什么年纪了还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看见了吧,她从始至终都视而不见,任你当着她的面如何与我缠绵,她就是一个木偶,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可笑的是,现在你竟然又地无数次为了她而不得已对我妥协,我稀罕的是这个吗啊傅凌止,我付出的长长久久屈辱的岁月就是为了换来你不得已的一个施舍吗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的爱,你的在乎,你偶尔看我的目光,我都不要了。我现在就要薄音弥的命你有本事就阻止看看,我连你一起解决”
音弥震惊,如果倪泪瞳有这种决心,那她那么多年的疯狂又算什么看得出来,她不过是想唬住傅凌止罢了,就算是丢掉自己的性命,倪泪瞳都不会舍得杀傅凌止。不知道怎么的,音弥就是这么肯定。
“我劝你再想想,就算你枪法不错,隔了十年没碰再厉害的人都会生疏,你可以杀我,就是不能碰她。倪泪瞳,听清楚了吗碰她一下我让你再也出不了这间屋子。”
“我要是怕死我今晚就不会过来了。”
对于这两个人平静宣誓自己内心的坚决,音弥实在忍不住鄙夷,“不用挣了,你俩都死这件事就能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两个人齐刷刷朝音弥看过去,两张不可置信的脸,音弥耸耸肩撇撇嘴,愈发冷静自持,“一个建议而已。不行你们也不用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地看着我,另辟蹊径嘛,请便请便。”
倪泪瞳还长着她那张口红四散的血盆大嘴,傅凌止却不合时宜地笑了,说笑其实也只是鼻尖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他特有的低沉鼻音,到显得声音大了很多,以至于两个女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音弥发誓,她不是有意闹场子的。
傅凌止幽幽地瞥她一眼,眉眼深邃黯然,目光里却有股久违的神采,良久他缓慢启唇,“倒是个好办法。”
显而易见的,这话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音弥是没料到他能如此淡定地对她扯淡的题外话表示赞同。
但倪泪瞳显然又被挑起了刚刚消停点的怒火,“傅凌止,你丫别企图和薄音弥那疯子串通一气刺激不到我和你一起死是我之幸,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守着你,那就和你一切牵着手进地狱,有你陪着我不会孤单。但是在这之前”倪泪瞳扣着扳机的食指缓慢地挑了挑,“我得先让她下地狱”
傅凌止和音弥都睁大了眼睛,倪泪瞳扣动扳机的食指在他们的视野中不断扩大,动作不断分解,到最后,音弥无奈却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而傅凌止始终睁着眼睛,任心脏跳出了身体,任万般情绪逐个崩溃,他用最快的速度飞身一跃朝倪泪瞳扑了过去。
可枪声还是响了。
子弹冲破皮肤钻进血肉刺穿整个身体,那般毛骨悚然的声音真的不好听。
最后,音弥如是这般想。
272她曾觉得时间很美丽
她曾觉得时间很美丽
枪声连续响了三下,音弥想象着子弹刺穿她的心脏或者动脉,鲜红的液体漫天碧海地喷射,屋子里的一切都染上她生命的亡骸。
前五秒是没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接近没有任何感觉,后五秒过去,音弥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她还能看见东西,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这个时候饶是她受了再过分的惊吓都能想到,子弹并没有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因为不疼。
视界转动,时间过得太快,音弥面前本来站着的傅凌止不见了,她反射性地往地板上看过去,满地满墙壁的血,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小片腿骨外加一堆赤红与相融合的碎渣。
她还没反应过来,尖叫声已经从她的喉咙里喷发了出去,几乎响彻整个大楼。
胃里翻江倒海,脑袋却闪过一道又一道冷光,就像夜里穿过黑暗的隧道,隔几米就会有一盏照明灯。
怎么会那么痛呢痛的不是她的身体,是她的心脏和整个大脑皮层。意识是凌乱不堪的,就是这样的六神无主,她还是不自禁地想,为什么打中的不是自己呢她又无法克制地开始假设,或许打中自己更好。
等傅凌止意识到剧痛犹如千百万根又细又长的阵刺向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倪泪瞳的身上。当时动作太快,他甚至记不得他扑向倪泪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音弥,双手不管不顾对准枪胡乱飞舞过去和倪泪瞳争抢的时候,枪响了几声。
太快。血流得很快,身体被掏空得很快,意识流失得也很快。前五秒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现在他却觉得他的身体正在被人分尸,活着分尸。
再极致的痛傅凌止除了快把牙咬碎之外也只发出了艰难的喘息,痛苦的呻吟,他没忘了她,想要回头才发现脑袋变得僵硬,他只好断断续续用了最大的力气,“阿阿弥,走快走”
等血流入眼睛的时候倪泪瞳才感觉到刺痛,意识渐渐回到了颅内,握着枪的手还在持续性地颠簸,她全身颤抖,可饶是这样的大动作也没能把傅凌止震开,从她的身体上滚下去。很浓重的铁锈味伴杂着傅凌止可以压制的惨叫,倪泪瞳觉得她的脑袋快要爆炸了,或者已经爆炸了。
怎么会这样
她回忆不起来,只记得食指发力扣下去的时候眼前扑过来一具身体,军绿色大衣几乎晃花了她的眼。过程太快,她没办法分解,有人大力打翻了她的手臂,往下压,她反抗,争斗的过程中,食指不可避免的往下扣,她不记得次数,却永远忘不了从自己手里发出去的枪声,震耳欲聋。
最后,她的脑袋砸到了地板上。
她打中了傅凌止。最爱最恨最复杂最舍不得最不能忘最不甘心离开的傅凌止。
原来老天偶尔的也会和她开玩笑。一开就开这种无法回头的玩笑。
傅凌止除了对自己食言之外,当真说到便做到了。为了一个建议他和自己都去死的薄音弥,傅凌止用身体堵住了她的枪口,用他的生命和血液,还有那些碎骨渣碎肉渣堵住了她情绪的出口。
甚至在遭遇枪击之后还能保持最后的清醒,艰难的说了一句话,只不过这股强大的支撑力是为了薄音弥。到了快死的时候他还没忘记让他的阿弥逃走。
倪泪瞳人生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可现在,她知道,她输了的不仅仅是刚才那三声枪响,还有她的十年,她廉价的心,她遭人唾弃的执拗。
所以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慌乱和哭泣,也不是马不停蹄地想着补救,更不是凄凄切切地对傅凌止说她错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再次举起了枪,躺在地板上的倪泪瞳隔着傅凌止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朝站在一旁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音弥举起了枪,倒映在血泊中的倪泪瞳嘴角正绽放出一丝微笑。
如果说这场战争里有能牵制她决定的阻碍,那么这个阻碍一定是傅凌止。从他进门开始她就在后悔为什么没早些时候下手。若说傅凌止也会偏执,那么他所有的偏执都体现在了薄音弥那个女人身上。
早该料到的,早该料到的。
傅凌止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在薄音弥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却能变得比她手里的子弹射出去的速度还快。等她反应过来看到扑向自己的傅凌止的时候子弹已经射了出去,他阻止,她就偏要杀了她,因此才会有第二声枪响,第三声枪响,还有会第四声第五声直到子弹用尽。
可倪泪瞳再一次失去了上帝的眷顾,就在她要举枪要朝着音弥的方向扣下扳机的时候,手突然被一股怪力扼住往旁边的地板上按压,子弹擦过地面,最终射向了墙壁。
倪泪瞳惊异万分地扭过头去,傅凌止惨白而渐渐失去一切活色的扭曲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简直快吸出了她的眼珠子。
他渐渐湿冷的呼吸紊乱的洒到她的颈窝,一阵热一阵凉,无法言语的难受。
“傅凌止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贱种我要杀了那个你用生命保护的你放手不想血流的太多就给我放手啊”
倪泪瞳尖叫哭喊,惊天地泣鬼神,可傅凌止就是没动,他匆忙的移动着变重的手臂,触到倪泪瞳的手,食指覆盖住她的食指,加力,子弹连发了出去,直到再扣下扳机时声音变成了无弹的声音,傅凌止才松了口气,同时身体疲软地很厉害,可他没有闭上眼睛,他双手往倪泪瞳的脖子上围过去,握紧握紧,身下倪泪瞳四肢扑腾,神色惊恐万状,不断喘着粗气,剧烈的咳嗽着,渐渐地呼吸就入不敷出了。
傅凌止没有松手,他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可是自己说不定会死,死了之后音弥怎么办呢她能敌得过倪泪瞳吗
273他死了比他活着更让她难过
他死了比他活着更让她难过2065字
音弥还处在最初的怔愣中,满脑子是那片腿骨和血肉骨渣铺满的地板,胃里面翻涌,神思游荡到了九天之外,耳朵里捕捉到一些声音,打斗,男人艰难的发声,女人尖锐的惨叫,可她就是不能再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帧一帧,陈暮东,陈暮东的枪,还有那把傅凌止用来自残的匕首,还有从傅凌止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至今她还记得味道。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现在她可以很真切的闻见。花了很长的时间让灵魂回到身体,被枪声震得麻木的耳朵里嗡嗡的声音逐渐消失,她回神很快的就发现地板上那一男一女诡异的姿势,可能是满目赤红,音弥费了些时间才看清楚,看清楚之后又是发自肺腑的尖叫。
她看到了什么呢
被染成墨黑的军绿色大衣,傅凌止扭曲的腿,以及从他们身体下面溢出来的血,边流边干涸,她不知道这片血具体是从谁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她只看到傅凌止由苍白转为青黑的双手扼在了倪泪瞳的脖子上,天鹅般白皙精致的脖子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歪曲着,一如她向上翻的眼珠。
音弥撒丫子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一边疯喊,“傅凌止傅凌止你疯了吗放手,快点呀倪泪瞳醒醒”
等她的手触到傅凌止的双手的时候,被异常僵住了的骨头和冰冷的温度吓得弹了起来,那时候她才发现傅凌止的双手像铁一般坚实,并且僵硬。
费了好大得劲儿才把手从脖子上移开,很快的倪泪瞳的脖子浮现一圈清晰的红色勒痕。
音弥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飞快地把身体变冷逐渐失去意识的傅凌止扳正,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好,做了紧急施救措施,效果不大,她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按下120。
警车和救护车是同时赶到的,一个普普通通安宁和谐的小区惊现枪声,可想而知人心惶惶,在对峙的过程中音弥并没有听见屋子外面有人,窗户里对面的整栋楼都是暗的,枪声响了也没看见灯亮几盏,可是有人报了警。
音弥被围在一堆警察中间,冷硬的制服折断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傅凌止被抬走的时候具体是什么状况她也没弄清楚。
现场很乱,满地妖冶诡异的血和墙壁上的弹孔,音弥的心也很乱,女警察递给她一件毛毯一杯热茶,音弥抖着手把水往嘴里送,不经意地一撇,倪泪瞳已经不见了,她慌乱的四处找了很久,原本地上躺着的人不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女警察面无表情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躺着的那位女士可能是嫌疑人,当然也不排除三个人中两个人联手对付另一个的可能性。她已经被送往医院,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经过,会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音弥点点头,被两个警察带到警局审问,六个小时后,她从警局出来,冬日的阳光像层层绒毛那样突兀的洒在了她的睫毛上,眼睛被刺痛的睁不开,突然觉得昨晚那几十个小时就是一场大梦,初醒,她竟然有种不知在何处的错觉,思绪纷繁复杂,在门口浑浑噩噩地站了大半个小时她才恍惚的想起来,奔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医院赶过去。
印象中傅凌止给她的感觉就是四个字,屹立不倒。天大的事儿在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当军人这么多年,身上的伤痕不下五十处,可没有一处能要了他的命,包括五年前的那十八刀,包括多年前她提离婚时他逼她打中他的那一枪,亦或者是固执的呆在绑满炸弹下一秒就会爆炸的自己身边。
可现在会怎么样,说实话,音弥不知道。
除了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和楼群,她没感觉到别的在变化的东西。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用以前来对比现在,然后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这次也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傅凌止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恨不得他马上去死,真正生死未卜了,她又祈祷他活着,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祈祷,只希望事情没有发生,想象着如果被抢射中的是自己又会是哪种情况。
活着的人不一定就是幸运的,这点于她于倪泪瞳都是如此。音弥已经厌恶透了一边担惊受怕一边不停地猜测的日子。她受够了。
到了医院费了一点时间才问到他人在哪里。六个小时了,还在手术中,这意味着什么,身为医生的音弥不敢往下想了。
凌乱的步子止于走廊拐角,音弥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抬眸遥远的望着那盏亮起来的提示灯,然后傅家人或焦灼或心碎或木讷的身影断断续续的进入视线之内。
听说老爷子已经不能走路了,音弥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把轮椅以及轮椅上有着花白的头发的人时,心里还是百感交集了。
谷舒晚坐在一旁冰冷的椅子上,双手攥紧,一脸颓然和悲伤,傅晚灯弯腰拿手帕给她擦泪,傅行止和蓝君汝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啾啾站在一边。
大家都很安静。正因着这份难得的安静,音弥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她这个人不擅长雪上加霜。
等到第十一个小时,手术室灯灭的那一瞬,音弥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里从毛细血管开始的凝固。
短短的几分钟比过去的五个小时还漫长,最后,傅凌止好歹是被推出来了。
全身的肌肉放松,可是好景不长,音弥虽然听不到手术医生说的话,但从傅家人忧心忡忡的神色上就能感觉到事情并没有变得多好,一般来说家属出现这种神色大多数是病人接下来陷入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或者接下来四十八小时七十二小时是关键期,挺过去就没事,挺不过去的话人就没了。
音弥捂住嘴,不知道颤抖的是嘴唇还是她的手,仰头眨眨眼,音弥原地踌躇了三分钟,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273他死了比他活着更让她难过
他死了比他活着更让她难过2065字
音弥还处在最初的怔愣中,满脑子是那片腿骨和血肉骨渣铺满的地板,胃里面翻涌,神思游荡到了九天之外,耳朵里捕捉到一些声音,打斗,男人艰难的发声,女人尖锐的惨叫,可她就是不能再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帧一帧,陈暮东,陈暮东的枪,还有那把傅凌止用来自残的匕首,还有从傅凌止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至今她还记得味道。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现在她可以很真切的闻见。花了很长的时间让灵魂回到身体,被枪声震得麻木的耳朵里嗡嗡的声音逐渐消失,她回神很快的就发现地板上那一男一女诡异的姿势,可能是满目赤红,音弥费了些时间才看清楚,看清楚之后又是发自肺腑的尖叫。
她看到了什么呢
被染成墨黑的军绿色大衣,傅凌止扭曲的腿,以及从他们身体下面溢出来的血,边流边干涸,她不知道这片血具体是从谁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她只看到傅凌止由苍白转为青黑的双手扼在了倪泪瞳的脖子上,天鹅般白皙精致的脖子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歪曲着,一如她向上翻的眼珠。
音弥撒丫子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一边疯喊,“傅凌止傅凌止你疯了吗放手,快点呀倪泪瞳醒醒”
等她的手触到傅凌止的双手的时候,被异常僵住了的骨头和冰冷的温度吓得弹了起来,那时候她才发现傅凌止的双手像铁一般坚实,并且僵硬。
费了好大得劲儿才把手从脖子上移开,很快的倪泪瞳的脖子浮现一圈清晰的红色勒痕。
音弥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飞快地把身体变冷逐渐失去意识的傅凌止扳正,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好,做了紧急施救措施,效果不大,她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按下120。
警车和救护车是同时赶到的,一个普普通通安宁和谐的小区惊现枪声,可想而知人心惶惶,在对峙的过程中音弥并没有听见屋子外面有人,窗户里对面的整栋楼都是暗的,枪声响了也没看见灯亮几盏,可是有人报了警。
音弥被围在一堆警察中间,冷硬的制服折断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傅凌止被抬走的时候具体是什么状况她也没弄清楚。
现场很乱,满地妖冶诡异的血和墙壁上的弹孔,音弥的心也很乱,女警察递给她一件毛毯一杯热茶,音弥抖着手把水往嘴里送,不经意地一撇,倪泪瞳已经不见了,她慌乱的四处找了很久,原本地上躺着的人不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女警察面无表情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躺着的那位女士可能是嫌疑人,当然也不排除三个人中两个人联手对付另一个的可能性。她已经被送往医院,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经过,会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音弥点点头,被两个警察带到警局审问,六个小时后,她从警局出来,冬日的阳光像层层绒毛那样突兀的洒在了她的睫毛上,眼睛被刺痛的睁不开,突然觉得昨晚那几十个小时就是一场大梦,初醒,她竟然有种不知在何处的错觉,思绪纷繁复杂,在门口浑浑噩噩地站了大半个小时她才恍惚的想起来,奔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医院赶过去。
印象中傅凌止给她的感觉就是四个字,屹立不倒。天大的事儿在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当军人这么多年,身上的伤痕不下五十处,可没有一处能要了他的命,包括五年前的那十八刀,包括多年前她提离婚时他逼她打中他的那一枪,亦或者是固执的呆在绑满炸弹下一秒就会爆炸的自己身边。
可现在会怎么样,说实话,音弥不知道。
除了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和楼群,她没感觉到别的在变化的东西。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用以前来对比现在,然后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这次也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傅凌止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恨不得他马上去死,真正生死未卜了,她又祈祷他活着,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祈祷,只希望事情没有发生,想象着如果被抢射中的是自己又会是哪种情况。
活着的人不一定就是幸运的,这点于她于倪泪瞳都是如此。音弥已经厌恶透了一边担惊受怕一边不停地猜测的日子。她受够了。
到了医院费了一点时间才问到他人在哪里。六个小时了,还在手术中,这意味着什么,身为医生的音弥不敢往下想了。
凌乱的步子止于走廊拐角,音弥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抬眸遥远的望着那盏亮起来的提示灯,然后傅家人或焦灼或心碎或木讷的身影断断续续的进入视线之内。
听说老爷子已经不能走路了,音弥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把轮椅以及轮椅上有着花白的头发的人时,心里还是百感交集了。
谷舒晚坐在一旁冰冷的椅子上,双手攥紧,一脸颓然和悲伤,傅晚灯弯腰拿手帕给她擦泪,傅行止和蓝君汝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啾啾站在一边。
大家都很安静。正因着这份难得的安静,音弥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她这个人不擅长雪上加霜。
等到第十一个小时,手术室灯灭的那一瞬,音弥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里从毛细血管开始的凝固。
短短的几分钟比过去的五个小时还漫长,最后,傅凌止好歹是被推出来了。
全身的肌肉放松,可是好景不长,音弥虽然听不到手术医生说的话,但从傅家人忧心忡忡的神色上就能感觉到事情并没有变得多好,一般来说家属出现这种神色大多数是病人接下来陷入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或者接下来四十八小时七十二小时是关键期,挺过去就没事,挺不过去的话人就没了。
音弥捂住嘴,不知道颤抖的是嘴唇还是她的手,仰头眨眨眼,音弥原地踌躇了三分钟,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274汝汝
汝汝2069字
音弥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整,那边的话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她心念转了转,到底是按下了拨通键,漫长的等待,接通。
“vanessa,nian醒了吗没事,你听我说,然后按照我说的做。买两张来中国北京的机票,时间越早越好,带上nian,好好照顾她。她定会缠着你问为什么,你就告诉她,你妈妈要带你去见一见照片上的人。她一直很好奇,所以只要告诉她这个,就比较容易把她哄上飞机。我在机场等你们。不需要带很多行李,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挂了电话,音弥从楼道里扭头看了看对面重症监护病房已经关上的小门,这表明监护的医生不在,重症监护病房的探视时间一般是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汝汝应该会在晚上凌晨两三点到达机场,那个时间段不是探视时间,所以傅家的人不会出现,但是不是探视时间也就意味着除医生之外谁都不能进去。
音弥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找主治谈判谈判,不管用什么方法。
这样决定好,她的身子从楼道里出来,往前走几步,重症监护病房的大玻璃门近在眼前,也许是被雾气染湿,她看了很久都没看到傅凌止的脸,白色床上隆起的一团让她稍稍安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