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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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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碌牡胤绞保她又等于回到了原点

这件事音弥原来并没在意。 直到有一次接汝汝回家,在车上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音弥问她怎么了,她吞吞吐吐好半天才感叹了一句交朋友好累呀。

听到汝汝不经意地叹息音弥才意识到问题有些超乎她想象的严重,汝汝看起来开朗活波,可她到底和别的孩子不同,她显得更脆弱。

音弥是自责的,这次搬到学园区她打算一直待下去,作她枯燥的报告也无所谓了,在全球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音弥能找到这样一份工资高又不需要时常出差的工作实属不易了。既然汝汝需要安定,她就给她。

车行的很慢,路过超市的时候音弥去买了点晚餐材料,vanessa不在,她和汝汝的生活更加简单随意。

家在旧市区,沿着苏黎世湖流出的利马特河。音弥把车挺好,汝汝很懂事地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小袋子食材提溜着下了车,音弥从包里拿出钥匙,一手掐着汝汝细细的腰抱着她过了栅栏和房间的小园子,打开门,按开灯,汝汝踢掉小靴子蹦达着把环保袋放到厨房吧台上,然后就听见木楼梯传来哒哒哒的响声,不出两分钟,又是一阵哒哒哒,汝汝已经换好衣服一阵风似的跑下来直奔客厅。

音弥在后面及时的揪住了她半敞开的衣襟。

“妈咪妈咪伊莲娜都快结束了”

音弥帮她系好扣子,“去吧,乖乖坐到沙发上,不许蹲地板。”

“嗯”

音弥把大衣挂起来,卷起袖子收拾好早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然后才到厨房准备晚餐。

八点半,晚餐结束。音弥抱着汝汝一起到浴室沐浴,哄了半天给她洗好了澡擦干头发又抱着她去她的小床上,给她读故事,好不容易九点半把她哄的睡着了,音弥才关灯轻轻走出来,拿着小篓子把浴室的衣服分类放入洗衣机,做好这些事情,音弥才有时间伸伸懒腰去书房忙自己没忙完的工作,通常不到十二点她就趴着桌子瞌睡的一塌糊涂了。

vanessa不在,她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好在汝汝听话也懂事,不然她真的会累死去。

三点,音弥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按开床头的壁灯,背脊上满满是冷汗,她摸着额头镇定了很久又下楼喝了杯水,可再也睡不着了,心里头乱糟糟的,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回到苏黎世她在忙碌中度过了还算安稳的大半年,突如其来的梦却扰了她的平静。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两样东西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点燃烟,青色烟雾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墙壁,老半天回不了神,梦境里的内容很清晰。

那天晚上她抱着汝汝出了走廊,病区的玻璃门打开,刚要出去,对面走来两个人,音弥抬头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已经在看她了,或者是她怀里的汝汝。

傅晚灯和傅行止。

278该死的大雾

“薄音弥这个贱人你个杀千刀的婊子你不得好死啊,你看看你把我哥折腾成什么样儿了你就该死在国外,还回来做什么孽”

这是傅晚灯的反应,还好音弥心里有所准备,她紧紧的捂住怀里急切的想要冒出脑袋的汝汝,抿着唇过了玻璃门往前直直的走。

傅晚灯那样骄傲的人最容不得别人对她爱理不理,她把手里拿着的傅凌止的几件衣服唰的一下冲音弥砸了过来,音弥也不躲,不偏不倚地捱着那分力度,身子斜了斜。

“你他娘的给我站住我要”

“晚灯别冲动我们走我们的。”傅晚灯就要冲过来,傅行止蹙着眉头拉住了她,拖着傅晚灯就往前走,与音弥测身而过的瞬间,傅行止不着痕迹地往音弥双手紧紧抱住的毛毯里不断扭动着的地方瞄了好几眼,毛毯裹不住的下面,一双很小巧很可爱的童鞋露了出来,上面是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

傅行止停顿了一下,蹙着眉头眸子转了转,便拉着还在谩骂不休的傅晚灯走进了玻璃门。

这厢音弥镇定心神,飞快地跑了起来,跑到医院大门外,vanessa下车接过汝汝,音弥坐到前座气喘吁吁地吩咐司机,“师傅,去机场,快点。”

傅行止和傅晚灯逼问主治医生是不是私自放了薄音弥进去,主治医生没办法只好从实招来,被傅晚灯骂了大半天又按开了电子玻璃门。

傅晚灯打开灯,和傅行止二人从后门走了进去。本来是老爷子不放心让傅行止过来看看的,傅晚灯睡不着非要跟着过来,刚进门就碰到了扫把星薄音弥,傅晚灯极其不爽,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傅凌止半天不说话。

傅行止去里间摆好傅凌止的衣物,走出来在病房里转了转,一切如常他才稍稍放下心,也不打算和老爷子或者谷舒晚报备薄音弥来过这件事儿。一转身,衬衣下摆边沿蹭到了什么东西,傅行止低头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两支小辫子绑着蝴蝶结,娃娃衫,怀里抱着抱抱熊。傅行止把照片翻过来一看,白色底面上写着娟秀的两个字。

汝汝。

傅晚灯意识到傅行止脸色不对劲,她走过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骤然间面色千变万化,瞪大了双眼,“薄音弥放下的这难道是”

傅行止点点头,“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她怀里抱着的是个孩子。”

“我当时气疯了,只顾着和她叫板儿,我还以为是毯子之类的。”

傅行止想到什么似的,马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下看,看了一阵又回头,“你在这守着凌止,我下去看看再说。”

傅晚灯点点头,心里乱糟糟的,薄音弥来看过她哥,还留下一张照片,那也就是说她哥并不知道照片里的人的存在,为什么会不知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大,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们竟然都没察觉。

傅行止围着整个医院绕了不下三圈,还是没找见音弥的影子,他回到了病房致电老爷子,老爷子的决定很简单,意思是凌止若是能熬过来康复了,那孩子和音弥的事儿他自个儿去解决,若是熬不过来,那傅家肯定要代替他照顾好这个孩子和音弥。

音弥催促着汝汝,手里那着她的书包出了门,这几天雪已经停了,天一放晴就有避免不了的浓雾,尤其是早上。

这的地方是十三区,这边的房子相较于前面几个区的来说虽然小了些,但是却不潮湿,就是从家门到外面的大马路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巷子,是单行线,又窄又不好走,这还碰上大雾,音弥心急火燎担心上班要迟到,所以在雾天里也没放弃开车这个主意。

可那天的雾真的很大。什么都看不清楚。

刚经过长长的巷子,下面是一段下坡路,还没来得急减缓车速,前面一个被雾笼罩住的黑色不明物体就直直的撞了过来。

跟个石头一样,咕噜噜摔了几个跟头,趴在了地上动也不动。

汝汝尖叫着,“妈咪撞到人了”

音弥心里着急又慌乱,一边刹车一边解开安全带,“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一个人我觉得是一团黑色的布绑着的石头。”

下了车音弥头就痛了,还真是个人还好滚的不远,说明撞得还不算太严重,她跑到那人面前,着急的说了一长串法文间或性地夹杂这一两句德语。

大体意思是,没事吧您,如果觉得哪里痛我可以载您去医院,或者您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伤口行吗。

那人听不懂,摆摆手,挣扎了两下使劲扭着身体爬到路边,扶着栅栏艰难的站了起来。

青色中夹杂灰白的参差不齐的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腮边一直到嘴角都长满了浓重的胡渣,下巴尖得有些恐怖,眼睛青黑,只是个侧脸。

身型,尤其是他的左腿,瘦到几乎看不到肉,黑色的已经划破的棉衣。

这还是个人吗从哪里逃来的难民。

他的手心蹭破了皮,出去那层血丝仿佛就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因为没肉。

音弥递过去一块手帕,静静地,黑眼珠,一份不错地看着他。他接过手帕,嗅到淡淡的药香,手指却僵硬了起来。

她在浓重的冷冷的雾里说,“你转过来。”

平平静静,软软嚅嚅,细声细气的中文。

那人动动苍白的嘴唇,迟疑许久,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能怎么办,终究,还是,蹲在地上,挡住脸。

音弥却转身,打开车门,系上安全带。汝汝看着她颤抖的手问,“妈咪,我们不带他去医院吗”

“不需要。”

车很快隐入大雾中,音弥瞥了一眼后视镜,除了一片浑浊的白雾,她什么也没看见。

279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薄音弥,你看见我哥了吗

傅行止

丫装什么傻叉另一个

哦。

我问你看见他了吗

没有,我没有看见他。

不可能你的地址是苏黎世旧市区利马特河十三区,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废什么话从你的书最后一页作者介绍里翻到的,丫的,找死我了

哦。

按理说地址是对的就不可能找错,薄音弥,你到底看见我哥没有

没有,我没有看见他。

我真忍不住骂娘了,折腾了大半辈子眼看着还有点戏,我都放下架子懒得看你不顺眼了,我哥他怎么就这德行你俩还真绝配了。

音弥却挂断了电话。

汝汝噔噔噔跑过来,黑两黑亮的眼珠睁得老大,“妈咪妈咪,那个被你撞了的人在楼下对面的花园里坐着,真奇怪,穿那么厚的棉衣说明他怕冷呀,可是他为什么要坐在雪堆上妈咪,他会不会是缠上我们了想敲诈一笔医疗费呀,电影里经常这样演的。”

音弥不说话,侧过脸,揉了几下眼睛。她微笑,说,“兴许吧。”

研究报告交上去了,这一年学园区的任务基本都完成了,只剩下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今晚上有个小型晚会,edward教授会出席,所以音弥必须到场。她本来是要带着汝汝一块儿去的,省的把她放家里vanessa又不在,她也不放心。

可是汝汝却偏要看音弥给她买的动画片,音弥无奈,打算去报个道就回去。

没想到需要她应酬的事儿多了去了,进了宴会厅刚脱下浅灰色大衣就被组长拖着到处陪酒认识这个认识那个。音弥是社交圈的宠儿,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纤细若凝娇小却不很韵致的身量,最最是那一头海藻般荡漾的长发,还有不经意间那一低眸回转,真真能生了花。

她这个年龄段在国内的社交圈或许成熟了些,可在苏黎世这样的北欧气息浓厚的城市,她优雅的气质和单纯安静的眼神并驾齐驱,妩媚却不失天真,不知道迷倒了学园区多少男性,大到四五十岁的教授,小到还在读大学的男孩,都或多或少地迷恋她。

今晚上她一袭黑色缎面简约风格的晚礼服,化了一点淡妆,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早早的全身而退。

途中接了个电话,来自远方故土,是傅行止的。

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你和凌止都别闹了。省点儿心,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们也好意思。”

音弥冷着声音,“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给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你怎么就是犟着迟迟不肯接受呢”傅行止叹气。

音弥皱眉,也懒得和他绕了,“到底发生过什么”

傅行止却答非所问,轻轻地笑了,“从醒来后他再没照过镜子,一开始一句话都不说,躺着一动不动,只有睁着眼睛我们才知道他还醒着,后来能吃一点东西了,护士一送过去他就摔到地上,汤汤水水溅了一地,再后来是我送,我送他也砸,亲娘啊,我们家用的可都是凯奇薇阁的精品,他一摔准碎,碎了我还得扫。我把照片给了他,他皱着眉铁着那张没有了肉光剩下皮的脸,半天没动,我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再回来,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我看了半天才知道他在哭。再后来呢,他能下地了,康复的过程真的很辛苦,他不光身体上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还要克服心理的问题,我看着都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老爷子把他关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让动,我们只能从门上开着的四方形的空里给他送饭,送进去是多少,拿出来还是多少。他总共逃了九次,第一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门给弄开了,第二次下了楼倒在了楼梯上,第三次几乎跑出了大门,甚至还有一次到了机场。你看,每一次只要能多行一步,他就从未放弃。他还活着,这个还不够你庆幸吗”

音弥的语气却更冷了,“既然这么能折腾,这么能闹,这么能反抗,为什么连给我一个正面的勇气都没有”

傅行止不死心,“他真的不容易,你知道他的腿唉,总之,看着他那样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自己,我都忍不住心酸。”

音弥却只淡淡微笑,“我就容易吗”

说完她挂了电话,看着天上的寒星边擦眼睛边自言自语:死了多好,死了多省事儿。

散场的时候是十点,音弥却被组长连推带拉地拖住,几个人陪着教授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叫兽上了车,音弥赶紧取回大衣溜走。

她没开车过来,好在学园区离家不是太远,将近深夜的苏黎世街道,除了她细高跟踩过地面的声音,安静地如同深山里的湖面。

音弥紧了紧大衣,又把一头长发蜷到耳朵两侧,这样才温暖了一些,她加快了脚步。

进入巷子里的时候,远远的迎面走来两个横着身体走路的醉汉。

在苏黎世通常是不需要害怕走夜路的,可音弥的右眼皮直直的跳,虽说是安静祥和的城市,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走近了些,音弥低着头,余光里瞥见二人衣着散乱,酒气熏天,尤其是脚上的鞋子,不知道是踩了什么东西,臭的不能闻。

怎么会有流浪汉

音弥想了想觉得自己好笑,再如何类似天堂般美好的地方也会有流浪汉。这样想的时候,两个恶心的男人已经将她围住。

她用法语说,我没钱。

两个流浪汉贼嘻嘻的笑。

她又说,我家就在前面,这里有监控。

两个流浪汉稍微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雄浑却沙哑的过分的吼声,地地道道的中国话,“不许动”

音弥顿了顿,没回头,嘴角微翘轻嘲,就你那样风不吹都能倒的鬼样儿,搞什么英雄救美

280

最后那两个流浪汉还是被音弥的防狼喷雾给蜇走的。

在身后突然惊现一句陌生的语言时,两个流浪汉并没有当一回事,他们听不懂他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个被一身黑色包裹得瘦得像鬼一样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把枪,直直的对着他们。

之所以看出来那是个男人是因为他的身量和走路的姿势,北欧女子高的多得是,瘦的也不少,但没有一个女子走路会像那人一般,很大的步子,可明明看起来走得很辛苦,尤其是左腿,每一步都是生硬的移动,他看起来很焦急,也很恼怒。

明明大半个脸都被凌乱浓稠的发遮住,只看得见停止的鼻梁下被雾染湿的唇。

音弥夹在两个流浪汉和那人中间,并不是一条直线,那人在她的斜后方,音弥感觉到他正朝自己走过来,间或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在温度冷凝的夜格外刺耳。音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左手紧紧地握着那瓶防狼喷雾剂,夜里出行,这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可显然身后那多管闲事的人并不知道她早有防备。还在唧唧歪歪说着流浪汉们听不懂的复杂的语言,音弥淡淡的笑了。

两个流浪汉冲过去的时候,音弥并没有阻止,相反的,她干脆侧身躲过。

“别过来再动一下我真的开枪了”那人后退,黑色棉衣过分大的帽子在流畅的风里掉了下来,鸟窝般的发型一耸一耸地荡着。

最终,他还是没来得及开枪,两个流浪汉一人一脚,那人已经闷声倒地。

大雾中,音弥转过身,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明眸淡然。她听见那两个流浪汉低低的啐语,浓重的嘲弄。

“傻子。”

“脑子有问题吧。”

“我看也是。别理他,办正事儿吧。”

“好久没碰到东方妞了,今晚上运气不差。”

粗鲁的夹杂着酒熏味的法语,音弥从来不知道法语会这么难听,让人想吐。两个流浪汉喝的不少,借着酒力打人,这会儿走路已经东倒西歪,在距离音弥三步的时候,音弥嗤嗤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喷雾对着他们二人就是一顿乱喷。

尖叫和谩骂还有夹着尾巴逃跑的声音。

半分钟后,街道归于该有的寂静。音弥收起喷雾,转身看了看隐没在浓雾中与地板融为一色的那具动也不动的身体,那人因为用力而过分白皙的修长的手指紧紧按住蜷缩起来的左腿,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想来是咬着牙在隐忍了。

音弥扬唇神色冷淡地又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巷子里走。他历来如此。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般地折了身,泛白的浓雾蜷缩在指尖,盖住她的眼睛,也自然而然盖住了她眼圈边沿的红,但是盖不住她鼻尖的酸楚,想要流泪的酸楚。

路不长,音弥却走了足够长的时间,往前一步停顿三秒,再走一步又停顿三秒。到了那人面前的时候,镶着水钻的流苏高跟鞋把她的脚底板弄得很痛。

她蹲了下来。那人抱住左腿的指尖又白了不少,细琢流畅的手背,修长直直的指头,若不是因为太瘦,音弥觉得简直能称得上好看。

那人混在浓雾里,侧面过长的发很快的与夜色相互侵蚀,只剩下那一撮过滤不掉的灰白发尖沿着鬓角自然垂落,恰恰遮住了侧颜,那堆看着遭人唾弃的浓厚的胡渣消失不见,干净的脸凸显了出来。明明清楚得可以看见每一根冒出皮肤的青色胡渣,黑色外套第一颗纽扣旁的乱线,他的面容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如她的心。一片空白。

音弥看见自己涂着粉色丹寇的手捡起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枪,很快的塞进他黑棉衣垂落在地上的一侧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她没说一句话,那人更不会吐半个音节。那人一直垂着脑袋,角度一致,动也没动过,以至于让她怀疑是不是脖子骨折了。

她突然不高兴了,猛地一起身,动作太快又太猛烈,眼前一黑,胃里的酒气直冲上脑门,熏得她再也睁不开眼睛。

身子在空中悬着悬着就往下倒,那人抬眸,兴许是脸瘦的发尖,更称得那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过分的大。

背对着那人下坠的音弥并不知道,那人着急的竖直了腿,把右腿叠在左腿上,又伸出杆子一样的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然后是一声整条巷子都能听见的惨叫,路旁一家一家接连亮起了灯,唯有音弥躺在那个因为疼痛而发抖的怀抱里,睡得正香。

那人长叹一声,直直的盯着她安稳的睡颜,深邃眸子像是掉进了蓝色的海洋,大浪卷着再也浮不出水面。

汝汝听见动静从客厅跑过来开门。

门一开,除了涌进来的沉沉的雾还有妈咪的贴着门倒进来的身体。汝汝大叫,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怎么办,哭着喊着叫妈咪,可音弥就是不醒,小手又摸了摸她莹白若玉的脸,还是没反应。

撒丫子哭得更凶了。

靠在门外的墙根边呲牙咧嘴忍着痛的人忽然咧嘴就笑了,沙哑的难听的笑声低低的荡漾开来。

汝汝拉不动妈咪,妈咪又卡在门缝里,门关不上,她担心妈咪会冷,进屋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妈咪身上,蹲在她旁边嚅嚅地啜泣着掉着眼泪。

突然外面传来极其暗哑的男低音,乍听陌生又模糊,再听却听懂了的一句话。

地地道道的中国话。

汝汝梦中曾经多次梦到过,每一次梦见声音都不同,可她却知道是同一个人说的话。

让小小的她不知为何眼泪掉得更凶的话。

“小丫头,给我也拿一条毯子好不好我也冷啊。”

281她把你教的很好

她把你教的很好2140字

真是够难听的声音,汝汝这么想着,却停止了哭泣眼睛往半开着的门外瞄了瞄。

没看见人。

晚上。黑。冷。大雾。周围人都睡了。妈妈也睡了。只剩下自己。多么像哪个电影里的恐怖镜头呀。

于是半条街的陷入熟睡的人都被汝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嘹亮的哭声给惊醒了。

隔壁家的汉姆斯太太摇醒丈夫,“vio家的日本娃娃又哭了,声音真是比唱歌还好听,要不我去看看吧,vio肯定又不在家。可怜的娃娃,五岁了还只有那么巴掌点大,真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了。”

汉姆斯先生很不乐意地哼了哼,“人家那是支那娃娃东方的娃娃都长得小巧玲珑,不光块儿小,心也细致,vio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明明是极美的女子。睡吧睡吧,哭一会儿累了就不会哭了。”

汉姆斯太太坐了半天,隔壁的哭声就持续了半天,刚要下床,哭声却停了,可能是真的哭累了吧,她又重新躺下。

门边上靠墙坐着的男人因为门里面那孩子的哭声抖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连走带爬到了这里,他可不想临时被警察抓走。

苦笑。这场相遇根本不是他事先所想的那样。他大概就像电影里的粗鲁的黑色妖怪,专门吃小孩,所以娃娃们都怕他。果然失败,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

怎么就那么能哭

想了想,摘下棉衣大帽,又把有些长的袖子卷了起来,手撑着地面往门框里边挪了挪,然后把那只手伸到门框里,晃了晃,喉结动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小丫头,晚上好。嗄汵咲欶我是”那人想了想,最终把要出口的话埋进肚子里,“我是背你妈妈回来的人,她喝了酒在路上睡着了。我不是坏人。”那人语气笨拙,最后还加了那么欲盖弥彰的一句。

果然,哭声停了下来,伴随着细小的啜泣,那人静静等着,使劲搓了搓被寒气压得快僵化了的左腿,过了一会儿侧耳去听,啜泣声也没了。

再等了一会儿,那人见屋子里的娃娃一声不吭,只好试探性地清了清嗓子,干干道,“我真的不是坏人。”

“妈咪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汝汝肉乎乎的指头顺着门板边沿来回蹭,咽了口口水,“妈咪还说那些说自己是好人的人绝对是坏人。”

“”

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瘦了点,其它也都还好啊,皮肤白手指长的,哪点像坏人了

有东西从侧躺着的音弥身上慢慢的凸了出来,身侧传来某种触感的时候那人回头,狭长眼角上翘,“谢谢。”

粉色毛毯,中间有长期折叠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他把毛毯拿过来盖在身上,绵绵的奶香,那么恰如其分地麻痹了左膝盖以下的剧痛。

“你是中国人”屋子里脆脆的声音,抛出了橄榄枝。

“是。”那人低低一句,算作回答。

“真巧,我和妈咪也是”

那人笑,“看出来了。”

“谢谢你把我妈咪背回来,然后呢,对不起啊,不能请你进屋喝咖啡,妈咪说这样很危险。”

那人盯着浓雾中泛黄的街灯,深邃黑眸中水光点点,不知道是雾还是其它,“她把你教的很好。”

屋子里的小人欢畅的点了点头,“你问我要毯子,你很冷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正在找。”

“找什么”

“家。”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呢”

“继续找下去。”

“你迷路了吗”

“雾太大,看不清方向太久了。在雾里走路,很容易踩进水洼,等我把脚拔出来的时候,家已经不见了。”那人盯着地面,痴痴愣愣。

“真可怜。”

“你愿不愿意帮助我找到家呢”

“你家长什么样子”

话题进行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人突然变得很凉的手攥紧毛毯,重复地问自己,家长什么样,什么样,什么样。

不知道。这么多年,从未留意过家是什么样,兴许是他从不把任何一个地方当成家,他的孤傲和特立独行以及蛮横霸道让他成了苏黎世街头的流浪汉,这么想着,觉得真是活该。

眉眼垂下去的时候,手在地板上逡巡,然后一把握住躺在门里面安然沉睡的她的手,就如同握住了江南水田里稻草上柔和的光一样。

阿弥,如果我问你家长什么样,你是不是会一脚把我踹飞

那都算仁慈的了。

汝汝等了很久没等到回答,她撑起身子小脑袋往门外探了探,却只瞄到一团蜷缩起来的黑。她又缩了回去继续蹲着。

“你是第一个叫我小丫头的人咧,妈咪叫我汝汝或者宝宝,从没人像你那样叫过我。”

顿了顿她又问,“小丫头是你女儿的名字吗”

半晌,寂静,又半晌,从那人唇齿间溢出来的那个字的尾音,更像是叹息,汝汝干瞪着眼睛眨呀眨。没听到。

音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还是上半身进了屋,下半身搁在外面。

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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