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听外甥孙若西一提,老东山心里活动起来。 孙若西在他眼里不是十全十美的人。老东山觉得他不知道干活,话多,好穿戴打扮,淑娴嫁给他,他很可能挑唆淑娴向自己要财产。转念又一想,孙若西是识字人,教学挣死粮;他父亲在烟台有商行,乡下的家产和自己相仿佛;论讲门当户对,自己还逊人一等,不会来要财产。其次,孙若西也是个标致青年,老东山虽说看不惯不种庄稼的人,可是他想现在都兴识字念书,给侄女找这末个女婿,她一定会心满意足,也省得自己费唇累舌。不过,老东山忽然又想起最重要的一件,出口就问:“若西,你属么的”
孙若西正在猜测对方的态度,被老东山突然一问,一时愣住,怕一字说差,计划破产。他陪着小心探测道:“姨父,你是说”
“这还不懂结亲两家的属犯忌,那还行吗”孙若西心一惊,暗自叫苦:“妈呀属什么的和属什么的才是和的呀倒忘了他有这一着。我是属老鼠啊,不好,老鼠谁都讨厌。我属”他猛然看到墙上贴着张陈旧的画,上面是只虎,他心里一亮:“虎,画这末旧他还留着,他一准喜欢。”
“嘿,姨父,我有些记不清,刚想起来。外甥是属虎的。”“不对吧,若西”老东山妻子端上水,说,“我想着你比俺家你儒修哥小一岁,是属老鼠的。”
“不,姨你记错啦,错啦”孙若西急忙分辩。“真属虎的”老东山闭着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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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一百个不错”孙若西绝口咬定。心想:“老头子,这一下叫我看透你的心啦”可是对方的回答使他大吃一惊。“哦,不用提啦。”老东山断然地说。
“怎么回事”
老东山冷淡地说:“俺娴子属小龙的。”
“这末说”
“蛇虎如刀锉。”
孙若西懊丧极了,急忙说:“不对,不对我记错啦,我姨说得对我属老鼠,耗子。”
“嗯,你二十几”老东山留起心来。
“二十四。”
“不会错,若西是二十四。”老东山妻子证明。老东山脸上露出点和悦颜色,说:“属相对,小龙和鼠,斗只管斗,可是和善的。”
“姨父,你乐意啦”孙若西惊喜地叫道。
“我算有意,你和你爹妈说说。
“那用不着,他们都喜欢。姨父,说定了吧”孙若西迫不及待地要求。
老东山沉着地说:“哪有这末简便的等看好了日子再立婚约。”
“好好,就听你老人家的”孙若西毕恭毕敬。孙若西走后,老东山妻子担心地说:“这是个大事,等和娴子商量好再定吧”
老东山不以为然:“养活她这末多年,这事我还做不得主”
“如今不是早先,得儿女愿意才成。 ”
老东山沉吟着说:“也好,不得罪她。我看和若西成亲,娴子不会不”
突然街上传来惊呼:“不好啦牛死啦牛死了一大群”
老东山象离弦的箭窜下炕,拖拉着鞋就向外跑。
二十几条大牛和犊儿,躺在西河滩的停牛场上,痛苦地翻滚着身子,把脖子伸长,头角向沙里撞,从内脏里出绝望的嚎叫。牛犊儿蹬着小蹄儿乱窜,眼睛流着浑泪,嗷嗷地直叫“妈妈”。
先后赶来的人们都在牛身旁忙乱着,想尽一切办法去解除牲畜的痛苦和厄运。
牛,一条条绝命了,不到半个时辰已死去十多头全村三十多条的牛群在逐渐减少。
人们身上象着了火,虽然落着细雨,阴气逼人,他们身上却冒着汗。有的人冲到牛倌耿老汉跟前,愤怒地吼道:“你他妈的怎么闹的啊怎么把牛放死啦”
“你这个混帐的老头子天一晴就要种豆,正赶这节骨眼上,你这不是要俺们的命吗”
“耽误了生产,你的罪名多大”
激烈的怒责声,把耿老汉吓懵了。他抱着一只花牛犊,眼泪直流,一句话也说不出。
曹冷元自己并没有牛,但比谁都来得早,在牛群里逐个地察看。他向大家说:“大伙先别吵吵,别难为老汉。”“老哥,你放过牛,是行家你看牛到底是怎么啦”有人问道。冷元有把握地说:“照我看,牛是中毒。”
“中毒”人们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