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张琳琅思考着如何保全所有人的时候,身边一个护卫头领煞有介事地喊道:“保护好公主,咱们杀出去。”
护卫们纷纷亮出刀枪,将张琳琅围在中间,作势欲寻找突围的缺口。
王哲坐在马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心中疑虑越来越重,这些人口里喊的利害,怎么动作如此缓慢,僵持半天也不见要寻哪个方向突围。是他们的实力太差,没有把握安然脱逃么?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逃呢?听他们口气明明都是华国公主的护卫,如果真是遇到悍匪袭击,现在见到蜀国的军队应该立刻投奔啊,为何一副作了亏心事想要逃走的样子呢?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王哲试探道:“公主殿下,你们不要慌,本帅在此,你们已经安全了。”
张琳琅心道:就是因为你在我们才不安全呢。不过转念又一想,忽然计上心头,对身边一个侍女低声耳语道:“现在王哲他们应该还不能确定我们的真实意图,我们不如装作被悍匪袭击怕了,草木皆兵的样子。如今假意投奔大元帅寻求庇护,再设法拖延时间,应该能避免死伤等到摄政王的人到来。”
侍女点点头,立刻换好表情,战战兢兢向着王哲那边的人马走过去。
王哲一看对方派了个女子出来,他也不好意思下令射箭攻击,就容着她走近。
那侍女演戏的本事一流,说话的样子十足就是刚从悍匪手里逃脱的感觉,惊疑未定地问道:“真的王元帅么?我们几人好不容易带着公主殿下从悍匪手里逃生,路上连遭追杀,现在看到那刀枪的就害怕。”
王哲催马上前,看清这名侍女正是当日塞给他面纱的那个侍女,略微放下几分小心,和颜悦色道:“别怕,正是本帅。是什么人袭击你们呢?公主殿下现在可安好?”
那侍女仍然带着戒备的神色,瞬息之间就编出一套说辞:“王元帅,实不相瞒,那一日我们遭遇的悍匪是扮成蜀国官兵的模样出现的,他们还口口声声说是摄政王殿下派来的营救队伍。结果他们突然露出凶相,杀了我们好多人,公主现在谁都不相信了。如果你是真的王元帅,有帅印、文书或者其他证据么?”
张琳琅在后面听着,打心底佩服这个侍女的聪明和胆色。这年头的帅印是一块大石头,官员们的工作证都是精装的一卷文书,王哲常年在外奔波打仗,蜀国皇帝下诏封他当元帅的那个古董文书一定不会随身携带,就算帅印不离身,也绝对不能轻易交给旁人。那侍女瞪着眼睛不承认王哲的身份,王哲也未必会相信他们这边的身份,这就有了互相僵持的理由。最妙的是暂时还没有撕破脸,冠冕堂皇地扯皮。
果然王哲一本正经道:“本帅只带了帅印。姑娘要验看么?”说着王哲命亲卫将红绸包裹的帅印拿过来,他亲手将红绸打开,将大印亮在那侍女面前。
那侍女却说道:“婢子见识有限,不能判断此印真伪,请元帅将此印送到公主面前验看。”
王哲心里犯了嘀咕,那侍女说的有些道理,可他不能就轻易把帅印交到对方手中。如果派人拿着大印送到公主面前,万一他们图谋不轨抢了帅印该如何是好?再说虽然他认识眼前这个侍女,但不能就此确定对方那个戴面纱的人是真的华国公主。对方身份未明之前,王哲是不敢下令进攻的,毕竟如果真公主一不小心死在他手里,他就百口莫辩了。
思前想后,王哲小心谨慎道:“其实与姑娘一样,本帅也心存疑虑,不能判断公主是否安全,甚至怀疑你们可能与悍匪串通,胁持公主。不如这样,你们放公主殿下一个人过来,本帅拿着帅印,当面请公主殿下过目。”
张琳琅一听不禁暗暗冷笑,王哲也不傻,话里话外除了对这些侍女护卫心存疑虑,还对公主的身份严重怀疑,借口关心公主安危,其实还不是为了看看公主的真伪?理论上那日王哲是见过公主容貌的,张琳琅没有把握近距离与王哲相对不露马脚。
那侍女推诿道:“公主殿下千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王元帅,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王哲也据理力争,死活不松口,坚决不同意将帅印送到公主面前。双方争执不下,时间越拖越久,王哲突然意识到有不妥,但是他不敢真就下令发动进攻。他虽然可以限制手下尽量不伤人命,可对方是怎样的实力,他也不知道。万一其中有几个高手,恐怕一打起来,己方未必能占到便宜,甚至让他们脱困而逃。
☆、174百口不能辩
干耗了一个多时辰,张琳琅已经无聊地想要打瞌睡的时候,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人声。摄政王的人马到了。
出乎张琳琅意料,摄政王的救援小队人数少得可怜,充其量不过五十来人,个个蓬头垢面,盔歪甲斜,十分狼狈。
摄政王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将军,貌似这些人的首领,远远看见前面的局势,神情更加焦急。
忽然一个俊美的年轻人打马凑到那将军面前,此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与那些狼狈的士兵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是别人,正是萧纯。
萧纯气定神闲道:“屈将军莫慌,草民已经探明前面是王哲带百余亲卫围困了公主殿下。以草民的武功,应该可以出其不意制住王哲。到时屈将军一声令下发起进攻,王哲的亲卫群龙无首,还不缴械投降?”
“多谢萧大侠仗义援手,否则本将军非但性命难保,更不可能有机会营救华国公主,等立下大功,本将军定然重重酬谢。”
“不敢当。草民受过摄政王恩惠,现在帮忙寻找并营救华国公主,是义不容辞。等大功告成还要仰仗将军多多美言,草民好谋个一官半职。”萧纯嘴里奉承,心里却偷着乐。
华国公主失踪,摄政王当然着急,但是朝政繁重时局动荡,他不敢轻易离开黔都,所以派了弟子亲信协助官方军队搜寻营救公主。摄政王派出的军队当然受到了英王提前安排的人百般阻挠,萧纯隐身暗处趁火打劫,将其中武功较高的几人一一除去,然后现身救下最愚鲁武功又差的屈将军,并且帮他带着一小队人马突破重围向东而来。在这过程中萧纯有意误导,让屈将军认定王哲派人掳走了公主。现在好戏马上开场了,萧纯当然偷着乐了。
等屈将军率人马赶到的时候,也确实看见如萧纯所说的情形,王哲剑拔弩张地将公主等人团团围住。其中公主身边的一个护卫正义正言辞地呵斥道:“王元帅,你怎能一错再错,杀人行凶,私扣公主,大逆不道啊!”
人证具在,屈将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再无怀疑,等萧纯出手制住王哲后,便立刻下令进攻。
王哲的亲卫不是吃素的,若非主帅被俘,屈将军那五十人再加上公主的护卫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现在为了保住主帅的性命,这些人只能放弃抵抗弃械投降。
萧纯不容分说早已先一步点了王哲的昏睡|岤,不给他清醒地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张琳琅则吩咐人趁乱偷偷将王哲的帅印收藏起来。
萧纯建议屈将军应该立刻向附近的官府求援,或者通知摄政王的亲信多派些人过来,他们先原地等候看押王哲的降兵。萧纯的理由很简单,现在王哲的亲兵虽然投降,但人数众多不好控制,他们带着这么多俘虏返京很危险,万一有人逃脱,引来王哲其余同党,他们恐怕应付不了。
另外张琳琅暗中授意侍女对屈将军反映情况,以公主惊吓过度,体力不支为由,请求屈将军提供马车和大夫,才能安排公主继续赶路。
屈将军是怕死又没有主见的人,当即接受萧纯的建议,留下几名亲信带领大部分兵力原地看押王哲的降兵,再加上萧大侠坐镇,他基本上放心。
屈将军是满心欢喜亲自带了几个人去附近的城镇寻找增援,等他领着人马带着豪华马车和一队大夫赶回来的时候,原地就只剩下一批昏迷不醒的士兵。而王哲、华国公主一行还有萧纯都消失不见了。
屈将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左思右想虽然隐约怀疑萧纯的身份,却不敢对旁人说,否则会与他自己脱不开关系。所以他一口咬定是王哲的人先一步赶来,把华国公主等人带走了。本着恶人先告状的原则,屈将军把心一横,将王哲胁迫公主潜逃的消息飞速报回黔都,又将那些还在昏迷中的王哲的亲卫全部斩杀灭口。屈将军有自己的打算,只要王哲当不成元帅,凭着他的资历和与摄政王的关系,接掌军权升官晋级不成问题。
这一次有萧纯安排逃亡,张琳琅等人的行踪被很好地掩藏起来。以屈将军的才能,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发现他们的。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耽误时间,晓行夜宿,专走荒野小路,尽量避开城镇关隘,向东飞奔。
萧纯知道张玉骑术差劲,就主动与她共乘一骥。张琳琅当然满心欢喜,又为了满足自己那小小的虚荣没有换掉女装,只是摘了面纱,温柔地靠在萧纯身上,享受着纵马疾驰的乐趣。
于是大家看到一对俊男美女亲昵地搂抱在一起,骑着一匹宝马飞驰,仿佛神仙眷侣。
只有那两个侍女禁不住叹息,张玉张大人容貌与公主不相伯仲,可惜早已成家,她们不敢奢求不谈也罢;好不容易又出现了一个武功了得俊美无敌的萧纯,结果看样子他只对张玉感兴趣,其余女子连看都不看,俨然是好男风的。上天怎么如此不公平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碎她们纯洁的梦想?
张琳琅才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她现在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只有萧纯。她禁不住撒娇道:“萧纯,你知不知道那天你突然离开,我有多么伤心?”
“我知道。”萧纯坐在她身后,用手环住她的腰,将头贴在她的肩上,轻轻说道,“不过我终于有了好消息告诉你,我打听到一位神医,能为你调养身体,根治你的病患隐疾。”
“真的么?”张琳琅惊喜道,“那位神医在哪里?有药方么?”
萧纯笑道:“别急,神医行踪不定,前段时间曾在蜀国出没,后来又有人说他去了梁国。我正要去梁国的时候,听说了公主失踪的消息,知道又是你的计策。虽然知道早有谋划,我仍是放心不下。能帮到你,你又不嫌我乱出风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辅佐英王将渝山道治理的井井有条,现在这伐蜀之策又收获颇丰。倘若你那时为了我抛下凡尘俗务,丢下百姓寄托希望,纵然能得到一世清闲,却会留下巨大的遗憾。我想,我不守着你,适当时候放你自由自在,不是挺好的么?”
张琳琅感动道:“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这次你不来,我恐怕就逃不掉了。还好有你,我才能安全脱险。要不这趟差事办完了,我就称病辞官,与你一起去梁国找神医。”
萧纯劝慰道:“你不要动不动就辞官,就丢开天下百姓不管。找神医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乖乖当差,替为师,也为咱们逍遥门争光才对。”
张琳琅耍赖道:“当官太辛苦了,师傅啊,能否帮帮徒儿。找神派别人去就好了,师傅留在徒儿身边,徒儿才能高枕无忧。”
“这时候愿意当乖徒弟了?”萧纯宠溺地望着怀中佳人,柔肠百转,面上却故意表露出严厉模样,认真回绝道,“你不要偷懒耍滑,找神医的事情我一定亲自去才更有把握。至于我不在的时候,有英王殿下关照你,你应该没事的。再说,我若是天天守着你,你还哪有机会认识别的美男子?”
“你不怕你不守着我,我就跟着旁人跑了么?”
萧纯笑道:“我才不怕呢,你的那点家底房契什么的还在我这里收着呢。再说,若真是诱人敢拐带你,那人的武功要足够高才行,否则我的剑下绝不留情。”
☆、175蜀国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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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喜几家忧。
张琳琅与萧纯打情骂俏的时候,张铮却已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张铮派出去寻找华国公主的人一一受阻,自己的弟子和亲信干将被诛杀,只有那个草包屈将军传回消息,证实是王哲叛国投敌劫持公主逃逸。十天的时间未到,举国上下已经流言满天,上至百官,下至平民都知道了所谓公主失踪的真相。他原本设计用假公主安定民心的办法失去了效果。
因为华国公主于出嫁途中在蜀国境内被蜀国元帅劫持,生死不明,华国提出严重抗议,让蜀国限期交出公主和大逆不道的元帅,否则华国将派兵进入蜀国协助搜索。
当张铮接到华国使节的最后通牒时,七公主已经安全回到渝山城中,张琳琅带着王哲也已经安全进入华国境内,任张铮本领再大,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在蜀国境内找到华国公主和王大元帅。
张铮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华国的阴谋,可是社会舆论已经形成,朝廷如果强行下令封堵悠悠众口,只能起到反作用。被逼到这一步,张铮反而想开了,他果断地宣布王哲叛国,剥夺王哲的军权,指派得力心腹接手边关事务。边关众将都是王哲培养起来的,对王哲的忠诚远胜过对朝廷,所以很多人并不服从摄政王的安排,并且为王哲鸣冤抱不平。
张铮原本不想将王哲的旧部赶尽杀绝,因为其中有许多领兵的人才,可是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容许军队分裂不和,他要求绝对统一听他指挥,否则根本无法抵抗华国的进攻。所以他再次施展铁腕,众将之中,但凡质疑的不服从他的一律当作王哲同党以叛国罪论处。
但是血的清洗过后,新补上来的将领虽然拥有对摄政王的绝对忠诚,却缺乏实际临敌的经验。面对华国处心积虑地进攻,各种新式武器的巨大杀伤力,他们只能仓皇应对,或降或逃才能保住性命。
出乎张铮预料的是,这一次华国军队一反常态,与灭昭时的辎重先行不同,所有的队伍都少带粮食多带武器,迅速深入蜀国。每到一处大城镇,华国军队就有组织地抢掠当地富户,将得来的金银运往后方,粮食物品留下足够军用,其余竟然就地分给贫苦百姓,不只分粮食物品,在华国军队占领的地方,田产土地都重新划分,原本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承认归降华国就都可以获得田产。华国军队劫富济贫,对百姓秋毫不犯,分物分田的作风迅速传开,严重动摇了蜀国的军心民心。
穷困潦倒的百姓们才不管谁当皇帝,谁让他们有安身之所,不愁衣食,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服从谁的统治。
所以华国军队即使不用先进的武器,不看萧纯提供的布防图,也几乎所向披靡。蜀国百姓携家带口地逃去华国占领地谋求更好的生活,而困守在城内的权贵们则惶惶不可终日。更有平时受尽欺压的百姓,在月魔教教徒有组织的带动下起义夺取政权,控制城镇,敞开大门迎接华国军队的到来。
张铮身边能干的大臣们被纷纷派往前线,镇压督战,却接二连三遭遇刺杀。随后只要是不肯投降,主张继续对抗华国军队的大臣们也都相继死于非命。一时之间蜀国朝廷噤若寒蝉,陷入极度恐怖。
月魔圣女洪霞数着最近收入的成堆金银感叹,蜀国值钱的官太少了,要是再多几个,她就能赚更多。当然现在月魔教内的高手靠刺杀华国悬赏的那些蜀国官员,赚来的银子已经超过了最近数年教内的总收入,不仅彻底改善了广大教众们的生活水平,还满足了她的私欲,简直可以说是让月魔教脱贫致富进入了崭新辉煌的时代。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蜀国丢掉了东部半壁江山,华国大军来势汹汹兵临黔都城下。摄政王张铮身边已无可用之人,蜀国在野的就只剩下懦弱主和的一批无能臣子。
蜀帝陈竝一直躲在后宫,在张铮的安抚控制之下尚未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也没有逃走的打算。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也看出来时局对蜀国十分不利,他根本无路可逃。
张铮空有一身高强武功却无施展之地,战争毕竟是群体活动,他不可能每天都冲入敌营厮杀,就算他可以用摄魂术控制一些人卖命,却没有精力控制所有的人都听他的话。他到此时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一个人的力量在千军万马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其实张铮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就算城破国灭,敌军杀到他面前,他仍有自信全身而退,只是他争霸天下的梦暂时破灭,在他宣布王哲叛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觉悟。他现在没有离开,仅仅是因为他做不到完全对蜀国绝情。
蜀国先帝对张铮有知遇之恩,托孤之信,张铮生平从没有被人如此看重过,如果没有先帝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他唯一一次想要报恩,顺便实现自己理想的冲动,被华国处心积虑地进攻一步步摧毁撕碎,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很伤心,结果情绪却越来越平静淡然。天下风云不过一场戏,他从一无所有到权倾蜀国再到失去,经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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