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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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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他抱住我,顺势一转,坐到回廊边椅上,我跌在他怀中,有一瞬的眩晕,半晌方缓过神来,忙着站起,手帕从袖中掉出,在半空中随风一扬,我与钟骁同时伸手,奈何他动作麻利,五指一弯,那方亚麻手帕稳稳落在他手中。“快还我。”本能去抢,却扑了个空,钟骁旋身站起,嘴角带笑,“这就是你说的独一无二的贺礼?”

“没有,独一无二就是没有,这是我的。”我急了,猛的起身抓那手帕,钟骁将那方淡米色的亚麻举高过顶,笑嘻嘻道:“平日都见你用丝绸的,谁见过用亚麻做手帕?看来勉强还算得上独一无二。”“你”我气结,分明已打算不再送出,偏偏被他抢在手上。钟骁冲我一挑眉,展开就瞧。

“这是什么?”他指着我的凤凰树,一脸糊涂,“这叶子,这花……怎么我从没见过。”

“这是凤凰树。”跺脚欲收回,又被他握紧。“凤凰树?我听说过,戬国虽没有,睿朝有,可爹说了,可惜这树形好、叶好,偏生不会开花。你打哪儿见的会开花的凤凰树?”“凤凰树不会开花?”我奇道:“你确定那是凤凰树?”

钟骁笑了,“我自然没见过,可爹不会说谎吧?他说睿朝都城雍城遍种凤凰树,树叶如羽、树冠硕大,夏夜傍晚,常有妇人聚于树下纳凉,一面唠着家常,一面纳着鞋底,总要等到夜深才会散去。”“是吗?”我有些疑惑,疑心那满树艳丽的红火只是我梦中的臆想,毕竟隔着这十余年的生死,隔着那烧疼了我眼眸的彼岸花,隔着那条浩浩流淌的忘川水,一切都有些模糊,一切都值得怀疑。钟骁见我困惑,将手帕揣在怀里,携了我的手,轻松道:“谁让我要独一无二呢?这凤凰树哪怕不会开花,单为了咱们戬国的相府千金,也得开上那么一次,才算不负‘凤凰’之名。”“凤凰?”我喃喃低语,心中一动,不及细想,已被他牵着往前厅去了。

钟府如今势盛,自然来了许多亲贵显赫,连景云帝的两个儿子——忠勇王爷和信义王爷也亲来祝贺。

我缩在女眷席里偷偷观察这两位皇亲,不免微微有些失望。忠勇王爷是景云帝长子,地位特殊,为人亲切有余,威严不足,而且身体也虚弱不堪,只在院中走了几步,累得瘫坐在椅中匀不过气,脸上潮红一片,身体不是胖,是浮肿。难怪景云帝曾寄希望于他,最后也不过了了,这副身子骨儿,只怕还活不过他老爹,还说什么继承大统?信义王爷是景云帝的皇五子,他的生母是如今的德皇后,声望很高,排在他前头的皇子又夭折的夭折、获罪的获罪,本来大好前程不用争取就放在眼面前,奈何此人耽于声色,双目无神、脚步虚浮、言语轻佻,竟没有皇亲的自重,满席听见他哈哈的笑声,几杯落肚,说话都有些含混。果然是大势去后,连子嗣辈都难有出色人物吗?摇了摇头,现实与梦想果然是有区别的,面对这两位如假包换的皇亲,每个少女曾经的王子梦都会变得有些讽刺模糊……我们还是乖乖在现实中寻找稳妥安全的生活吧,架在高塔上的日子,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娘拉着我躲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饶是如此,我也能感觉到信义王爷略带些玩味索求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我们母女,酒喝多了,那眼神越发放肆,微眯着眼,额面皆红,颤微微站了起来就往这边走。“娘”我拉了拉娘的衣襟,有些害怕。“我们走吧。”

娘正与一旁的卫国公夫人闲聊,听见我唤她,刚一抬眼,瞧见正往这边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信义王爷,不由敛了几分笑意,唇边噙着些许不屑。“嫣然乖,待与你爹爹说一声,这就回去。”娘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柔软纤细,但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力量。

“齐夫人这就要走?”那醉鬼已摇至跟前儿,满桌的贵妇忙忙福身行礼,娘反而站了起来,淡淡笑道:“倒叫王爷笑话了,臣妾身子不爽快,本不欲来,奈何钟齐两家世代交好,这才过来应个景,既是礼也送到了、人也见过了,只怕要先行告退,王爷宽恕则个。”“齐夫人这话严重了。”信义王爷呵呵笑着,自满一杯,向娘道:“夫人既是要走,本王也不好相拦,只是素闻夫人酒量了得,陪本王饮了这杯再走如何?”我偷偷四处望去,钟骁正忙着应酬,爹和钟伯伯两人一见面,总是聊得忘乎所以,一时间竟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不由心急,却又不敢妄自行动,只怕他注意到我,娘越发难得脱身。微一思量,娘端起自己的酒杯,仰脖饮尽,调高了半个音调,朗声道:“多谢王爷赐酒,恕臣妾不敬先走一步。”

脸色一沉,信义王爷微眯着眼,直直盯着娘,见娘不惧不怕,嘴角轻扬,目光一转,竟看向我,“素闻相府千金齐小姐小小年纪,才貌双全,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假以时日,只怕齐夫人这戬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就得让给令爱了。”心下一凉,果然如传闻所说,信义王爷是个色中饿鬼,难怪景云帝年事渐高,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这样的两个儿子,怎样取舍都是两难。冷冷斜瞟了他一眼,没有恐惧,只有恶心。但娘不同,她的手有些僵直,只是固执的与他对执。席间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爹急步走了过来,钟骁也放下酒碗,匆匆上前。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吗?我缓缓从椅中站起,瞧着面前这个喝得忘了规矩礼仪的皇子,尽管不齿,却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爹挡在我们母女身前,向信义王爷拱拳道:“内子不适,外头车马已备,容臣先行退席之罪。”

“慢着。”信义王爷显然喝多了,平日还有几分风度,今天突然变作小人。“想当年,父皇原想将齐小姐接到宫中抚育,也算本王的妹子。今日初见小妹,怎可无礼?”说着高声唤,“来人。”“五弟,你喝多了。”忠勇王爷走上前,刚一伸手,就被他弟弟挡开,一席女眷摒声静气退了后,屋里各个角落的声音轻了下来,所有人都偷偷打量着这场好戏。“皇兄不必多管,齐小姐天生丽质,粉妆玉琢。本王欲送重金,又怕唐突了小姐,莫如送只钗吧,这钗乃睿朝奇宝所制,天下只得一支,前些日子刚得了,今日转送小姐以表亲近之意。”他拍了拍手,有人送上一只锦盒。在戬国,发钗与耳饰通常是定亲之物,爹的脸阴沉下来,深深作辑道:“这礼物太过贵重,小女姿质平常,不敢收此重礼,改日臣自会向皇上请罪,还请王爷收回。”我想说话,但面对这只醉猪,只觉得恶心,冷冷斜睨着他,内心反应复杂,反而不知该如何表达。况且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应该说些什么呢?脑中一片空白,我的生活一向风平浪静,从没直面过这样的情景。“王爷”钟伯伯刚上前,却被钟骁抢先一步走至我跟前儿,定定看着我,眼神是我不懂的坚定。

“嫣然,今儿我也备了礼,原说席散了再送,既是曼姨要携你先回府,这会儿就送上也罢。”

他不看信义王爷,也不看众人,好象世间唯有我,唯有他眼眸中那个有些惊慌、有些懵懂、有些本能抗拒的我。

“骁儿”钟伯母刚欲说什么,却见钟骁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样东西上吧?我却看着他的眼睛,挪不开目光。“嫣然,这对耳坠若论价值甚是平常,只是见你素日偏好紫色,刻意挑选了一对形状色泽相似的紫珠。”

“珍珠?”我喃喃低语,下意识看向他手中的耳饰——细短的银链下垂着两滴淡紫色的泪珠,散发着极淡极柔和的光晕。这是当年我从他发端拽下来的那两颗珍珠吗?时间隔得太久,我记不清了,可那抹淡淡的紫光还是眩花了我的眼睛,让我一瞬间柔软下来。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连信义王爷也瞪大醉眼,微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钟骁只不过是一介三品将军,既无实权,也不够等级。这么做明摆着与他对峙。我也呆住了,眼前的少年不是我熟悉的那个钟骁。我熟悉的钟骁是体贴的,却没这么沉稳;是柔和的,但没这么坚决;是宽容的,也没这么、这么咄咄逼人……怔愣间,他走近前,微微抿着笑,给我无尽的勇气,还有明亮的眼眸,让我总是不自觉朝向希望这边。

“我给你戴上。”这句话只是唇语,就好象小时候我们当着大人的面儿,总是说着无声的话,通过嘴形手势理解对方的意图,也通过这些点滴,有种旁人不能领会的默契。“骁哥哥”我喃喃道,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动手将我耳上的耳钉取了下来,换上那两颗泛着柔紫淡光的珍珠耳坠。天很冷,钟骁的指尖也微凉,触着我的耳垂,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就好象那颗紫珠的光晕,在不经意间就渗入肺腑。

两颗水滴一样的珍珠坠在我耳际,一晃一晃湿润微凉的触感也如他的手指。有一瞬的时间,钟骁看着我只是淡笑,见我并不排斥,这才转向众人,冲信义王爷拱拳请罪,“扫了王爷的兴致,微臣改日登门领罪。”信义王爷半垂着眼睑,腮边的胡须随着喘息起伏,脸上憋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极怒还是极醉?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后浪推前浪。”有人一下下鼓掌,从信义王爷身后走了出来,却是皇长子忠勇王爷。

“王爷”钟骁跪在地上,“还请王爷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忠勇王爷上前将他扶起,“素闻将军小小年纪,颇有父风,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齐小姐乃相府千金,钟将军又是忠良之后,若果然成就姻缘,也是一段佳话。”说着转向信义王爷,淡淡道:“五弟觉得如何?”这是第一次,我觉得这个王爷虚弱的声线如此动听,连浮肿的脸颊也没那么难看了。娘悄悄将我拉在身后,众人上前寒喧,这场风波过去了吗?我却看见信义王爷唇边那丝略带些嘲讽的微笑,半晌方悠悠道:“皇兄说得是,如此良将美人,正是千古佳话,可惜齐小姐还小,否则今晚就可做洞房花烛夜,横竖人齐,倒也方便。”“五弟”忠勇王爷低吼一声,竟颇有威仪,连他这个娇矜跋扈的皇弟都敛了几分嘻皮笑脸,轻咳几下,转身扶住自己的侍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过是打趣,奈何人人都要当真,没趣没趣。本王乏了,先走一步,皇兄兴致正高,多喝些无妨。”众人见这场宴席如此收场,不便多话,前后陆续都告辞了,倒是忠勇王爷留到最后,爹这才俯身跪地,“多谢王爷周全回护之意,改日微臣定当奉上谢礼,登门拜谢。”“罢了,起来吧。”他虚虚抬手,有些倦意,“今日五弟多喝了几杯,齐宰相莫放在心上。”

“不敢。”爹恭敬回话,起身退后几步,我瞧见他偷偷从袖中拉住娘的手,轻轻一握,似乎在给她安慰。

忠勇王爷说着看向我,似乎轻叹一声,起身离开时,不忘交待爹道:“令爱姿质不凡,容貌出众,好生教养。须知行差步错,只怕酿成大祸。”“是”爹微一怔愣,这才应答,只见王爷已出了屋门,早有小轿等候,夜色中,他与周围的景物相溶。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你看不清他的样貌,看不清他的品格。他的样貌和品格与周围的事物紧密结合,让你轻易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有在关键处,才会彰显他的不同。刚开始就说要走的我们,那天晚上反而在钟家住下了,只是每个人都好象有心事,气氛有些压抑。

我也有心事,心心念念想着今晚发生桩桩件件,混沌中牵扯出戬国进退皆难的前程,任由钟伯母嘱咐下人安置我的住处洗浴,又留下娘继续闲话家常,命钟骁送我回后院。“嫣然,且站一站,爹有话跟你说。”冲我招了招手,爹与钟伯伯皆有些严肃。“骁儿,你也留下。”

“齐哥,夜深了,有什么事儿改日再说吧。”娘见我不自在,上前轻声劝爹,爹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娘的手背,“放心吧,无非是交待几句。”“爹”

“齐伯伯”

我与钟骁同时开口,互望一眼,钟骁突然双膝跪地,“齐伯伯放心,今日之事,乃是权衡之计,钟骁并无逼迫之意。”

“我知道,你起来吧。”说着看向我,微一沉吟,缓缓开口道:“嫣然,今儿当着你钟伯伯的面儿,爹只想问一句,你素来孝顺聪慧,凡事有自个儿的主意,若日后此事还有什么风波,你可有何打算?”打算?我愣住了,屋里安静下来,钟骁注视着我,嘴唇微抿,哪怕不看看,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可他才十五岁,十五岁的感情是爱情吗?我从没这样想过,我只知道十五岁的感情也许是单纯清澈的,但说到深沉长久……我没把握。感情的伤害一次就够了,一次就足以让我将真心好生收藏,藏得太深,以至于想要用的时候却遍寻不着。几番思量,抬头望向爹和钟伯伯,“女儿懂爹的担心,也知道骁哥哥的用心。只是女儿还小,不知道如何选择才对,如果真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也许女儿更容易看清自己,也更容易看清世事。”这几句话说得慢,一字一句道来,既是说给别人听,更是说给自己听。我不敢看钟骁,我怕伤害他,虽然我分不清对他的感觉,但一直以来,都习惯有他的生活。微一沉吟,爹轻轻点了点头,转向钟伯伯无奈苦笑,“这丫头,历年来被我惯坏了,倒让言洌兄见笑。”

“哪里?嫣然素来心重,我也是看着她长大,你让她这会儿就拿主意,不是为难她吗?。今日嫣然这么说,我倒放心了,果然是个好孩子,轻易不肯应承,到应承时,一定是三思而行、百折不回。”“言洌兄严重了,骁儿年纪虽小,大将之风已成。我倒怕嫣然娇养惯了,难成气候。”

钟伯伯摇头,只当是个笑话,并不接口,挥了挥道,“骁儿,送你嫣然妹妹回后院吧,夜深天寒,别再熬着了。”

“是”钟骁答应着,从丫头手上接过一盏羊角灯,告了罪,携我出了前厅。

狭长蜿蜒的花园小路上,钟骁手中的灯笼昏昏暗暗只有一个光晕,黑暗太黑,吸纳了所有光亮,可我脚下那片淡淡的晕黄,仍紧随着我,照亮一小片有限的空间。“嫣然”他唤我,在寂静冷清的花园里,他的声音低却清晰,比平日多几分说不出的透澈。

“嗯?”

“那珍珠耳坠……”

“怎么?”

“我……”他支唔了,好象在思索如何措词。

“你怎么?”我有些隐约的轻松快乐,也许因为一天之内,既暂时解决了那个不成气候的皇子,也争取了更长时间仔细去寻找那颗被我隐藏太深的真心。“你若是不喜欢……”

“喜欢”我打断他,“你也知道我喜欢淡紫色,和今儿的裙子真配。”

钟骁笑了,笑得很天真,和刚才在大堂中的他判若两人。

“骁哥哥”

“嗯?”这回轮到他挑眉问我,借着羊角灯淡淡的光晕,能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那手帕……”

“怎么?”他接口,“既送出手了,就别再想要回去。”

“我知道”虽然刚才也算表达了我的意思,但却更想单独对他说明。

“那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那手帕,就只是手帕;这耳坠,也只是耳坠。”

钟骁的笑还挂在脸上,笑意去减了几分。

“骁哥哥……”

“我知道”他打断我,扬了扬眉毛,故作轻松道:“刚才就说清楚了,那耳坠当然只是耳坠,还能是什么?”

“就是”我顺势接口:“哪怕换成银子,也抵不了几两。我瞧见今儿送来的礼可不少,你这出手,也忒小气了。”

“你~”他气结,黑暗中指着我恨恨道:“果然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妄费别人一番心意。”

心意?他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反正我不明白,上辈子活到22岁,以为自己明白了,最后还是不明白。何况是他呢?他也不过是个15岁的少年。依赖一个与自己全无血缘关系的爱人,其实也是一桩赌博,赌资就是一生的幸福。感情,感情可以坚不可摧,也可以朝夕崩蹋。我不敢承诺未来,因为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冲钟骁展颜一笑,抢过他手中的灯笼朝内院跑去。黑暗中有淡淡的情愫在一圈圈漾开,只是我没发觉……身后的少年笑了,他的眼里带着几分失落。那天以后,皇上莫名赏了我家许多东西,却不明说为何而赏,爹看着那些个金银玉石、奇珍异宝,冲娘无奈笑道:“皇上英明,怎会不知那晚发生的那些事?只可惜了大皇子,这么个体恤苍生、胸怀天下的性子,却配了副羼弱多病的身子。”说着长叹一声,把下面更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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