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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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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千娇百媚、剔透玲珑啊,那眼里娇媚得能滴出水来,轻薄的衣裙披在身上,半明半透,隐约可见象牙色的肌肤。

爹沉了脸,抱拳才欲推辞,娘上前一步冲王公公行礼道:“皇上的恩旨,齐家不敢不受。”

“娘”

“曼姬”

我和爹爹同时开口,却见娘轻笑摇头,“齐哥,你我之誓约,不在形式,不在他人,如今皇恩浩荡,不受即是抗旨,我懂你,足亦。”“好,果然是当年美名远扬,艺震六坊的乔曼姬。杂家先行告退,这两位美人,还劳夫人多多上心关照。”说着不待众人反应,已起身离席,经过我时,稍一停顿。我下意识往娘身后躲,娘站直了身板,与他直视,不卑不亢,毫无惧色。王公公淡笑一声,兀自出府去了。留下满屋大臣,酝酿着笑意,想要上前祝贺,又不知如何措词。

我看向角落的两个美人,一个艳、一个丽,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得进相府,是幸还是不幸?有时候,一个女人的幸福,往往是其他女人的悲哀。“嫣然,你没事吧?”钟骁上前问我,我想哭,又全憋在心里,哭不出来,每个人在面对命运的安排时,总是很无力——无论爹娘如何相爱,还是逃不了这讽刺的一幕。爹娘都很沉重,但仍然强颜欢笑,钟骁见我不说话,有些着急,在他抓住我的手之前,我转身跑出大厅,风声在耳畔呼呼而过,身后有人追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我只想离开那些无力感、宿命感,还有前世淡淡的哀伤与忧愁……“嫣然”众人追了出来,爹在身后唤我,可我脑海里全是那两个美人训练有素的笑容。我不想这个家庭有其他人介入,破坏我们一家的完整和幸福。感情是自私的,尤其是从开始就专一深情的爱,容纳不下哪怕一粒微尘。景云帝为什么会送美人给爹?为什么王公公说娘曾经“美名远扬、艺震六坊”?为什么总有一些有形无形的“旨意”是我们无法抗拒的?天边似乎有鸽群飞起,记忆中的鸽哨音在耳畔回荡,我抬眼看碧蓝的天空,就好象回到孤儿院小小的天井里,恐惧、慌乱、无措、自卑……层层将我包围,压得我无法喘息。“嫣然”有人将我一把抱起,不用细看,也知道是爹,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淡淡艾草味儿。“怎么了?”

我想我的脸憋红了,却没哭,只是使劲儿揉着眼睛,心里酸涨难受。

“宝宝乖,娘抱抱宝宝。”娘也跟上前,用了我小时候的称谓,可这温柔的呼唤只不过一声,就生生将我的泪催了下来。“爹”我被娘接了过去,却拽紧爹的衣袖。

“嗯?嫣然想说什么?”爹凑近身问我,从娘手中接过软帕替我拭泪。

那阵鸽哨声又响了起来,呜呜在空中鸣响,有种说不出的空洞牢牢将我擒获。“爹,别抛下我和娘。”终于将这句话哽咽说出,爹娘都愣住了,也许他们没预料到我的反应那么大,可他们又如何知道我曾经怎样孤独长大?爹的眼中蕴着泪,缓缓的点头,既是冲我,也是冲娘。

钟家也跟了出来,我俯在娘肩上,看见钟骁关切的眼神,他的眉心微微蹩着,似乎在思量什么,待发现我瞧他,又笑了,还是一样灿烂明媚的笑容,似乎想给我安慰和承诺。闭上眼,我不愿思考,更不愿面对更远的未来,只想和爹娘一块儿,平安团圆的一辈子,弥补前世缺失的亲情与温暖。

第二天,爹背着娘,还是将那两名美人送返宫中,娘一觉醒来,听见管家如此说,竟急得哭了。

“娘,这样不好吗?若是爹收下了她们,娘岂不是要伤心?再者,日子久了,她们也会伤心。”我想安慰她,尽量把话说得直白童趣些。娘轻轻一叹,抚着我不算长的头发,“嫣然,你还小,不懂这些事的复杂,若只是美人倒也罢了,可是那王公公先说要带你回宫,末了又送上这两名宫女,只怕,只怕……”我能猜到她怕什么,这背后分明是景云帝一面依仗爹爹,一面又怕爹爹在朝中势力过大,功高盖主。学成文武艺,卖予帝王家。位低权小受人欺,位高权重让人疑。怎么做,都难做到周全二字。那爹今日进宫面圣,岂不是抗旨?我也害怕了,静静坐在一旁,眼瞅着日头升起来、高上去、斜落下……一直等到那轮红日夹在屋檐中间欲落不落,心下噗嗵乱跳,娘早到前厅候着,我也撇开仆妇,径直往院外走去。跨过后院的大门,前头是爹的书房,娘不在那儿,她可能已经到大门口瞻望,我还想往前去,有人上来拦了。“小姐,这前院子临街,吵闹得紧,小姐还是回屋吧。”“不,我要等爹回府。”抓着门框,不愿离开,好象离得近些,就能早一些知道爹的情况。

邹管家有些为难,瞧了瞧我,又瞧瞧将暗的天色,蹲下身小声哄着,“那小姐到大人书房里等吧,天黑了,站在风地里要着凉的,别让夫人担心。”“嗯”微一思量,我点头答应,邹管家牵着我进了书房,一步三回头,大门口还是没什么动静,光线昏暗了,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不见他的主人回府。书房内点了蜡烛,在这半明半暗的黄昏,烛火发不出光芒,反而显得有些黯淡。家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矮几只是一只趴着的兽,书柜只是高大的黑影,我站在房间中央,有些凉意从心底而生——如果景云帝以抗旨罪论处,这个家哪怕有再多爱,也没地方装了……所以世人常常委曲求全,保得身家性命,才能保繁华富贵、情爱痴缠。“小姐,大人书房里的物件不能乱动,老奴给小姐准备些点心去,小姐好好呆在这儿别乱跑,外头春桃候着呢,小姐若想要什么就唤一声。”邹管家安置我坐在靠窗的炕上,自个儿退出去了。踮起脚尖,往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后院里潇潇的梧桐树,树冠很大,遮挡了视线,风一掠过,树叶哗哗作响。

我坐不住了,跳下坑,在屋里转悠几圈,跑到书柜后头藏了起来……这习惯改不过来,我总是寻找那些“安全”的、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的观察周围的一切,而不被周围所观察。就好象从前躲在人后头看罗院长的一举一动,又或者蹲在花坛里瞧小朋友们游戏。屋里寂静无声,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平稳的呼吸背后,其实藏着我焦虑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功夫,门口有脚步声,我想是邹管家,可那脚步声一个沉重,一个轻盈,细细一听,是两个不同的人。“齐哥,皇上怎么说?可有怪罪下来?”娘急急问道,声音里竟带着哭腔。

“进屋说吧,虽是盛夏,夜里凉,你身子弱经不住。”爹低声劝慰着,除了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与平日有何不同。

门吱哑一声开了,从书柜缝隙望出去,并没看见春桃,只有爹的贴身书童跟着。

“你们出去吧,我与夫人有话要说。”爹挥了挥手,他还穿着皂棣色的朝服,背影显得有些疲惫。

门被带上了,他们没发现我,管家也还没回来,躲在书柜后,我摒气静听,这些话,当着我,他们也许不会说得这么透澈。“曼姬,别担心,皇上不过是试探一下,如今戬国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不会对我如何。”

“那你今早送还两个美人,皇上也没怪罪?”

爹笑了笑,将娘揽入怀中,“没有,虽说有些不高兴,罚了齐府半年俸米,可也算不得什么。如今戬国上下,谁不知道我们情深意重,齐畅今生,如何能负曼姬?”娘哭了,但仍带着笑意,轻轻唤了声“齐哥”,似乎又说不下去。半晌方接道:“妾身出身艺坊,得遇齐哥,实是三生之幸,你我二人衷情,只是……”说着一顿,泪落下来,语带哽咽,“只是妾身素来身子寒弱,大夫早已诊断妾身难再有孕,膝下只得嫣然一女,岂不是害得你……”“曼姬”爹打断她,“我们有嫣然足亦,若是再与别人生得一子,纵然香火得续,又有何意义?人生在世不过一瞬光阴,续与不续,总是一念之差,你莫放在心上。”原来娘来自艺坊,难怪她与其他贵妇人总有那么些区别——更美、更从容,也更谦逊。不知她和爹怎样相识?一个美冠坊间的艺妓,一个少年得意的书生,可以衍生无数爱情的版本,可真正能像他们这样走到最后还固守当初诺言的又能有多少?“嫣然虽小,资质甚好,又聪慧体谅,我们夫妻有嫣然就够了,将来,将来若是她能与钟骁成就好事,那膝下无儿也算有儿。”爹嘴角微扬,说到这儿,好象看到不远的未来,是怎样的幸福。钟骁?我从没想过这个,是因为太习惯吗?我一直把他当成哥哥,突然听见爹这么一说,心下一愣,说不出什么感觉。

“齐哥,嫣然的事,咱们随她心意,钟骁虽好,也要嫣然可心如意才行。”娘轻笑几声,娇羞道:“你当年就是个多情的,这会儿又如此不解风情,这话怎么说的?”爹刚要展颜,末了却化作一声长叹,“言洌兄与我素来交好,他祖上因为睿朝旧事,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就剩下这一支血脉……好了,我懂你的意思,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待嫣然成年再提此事不迟。”“为时尚早是真的,只是我还担心皇上旧事重提,欲将嫣然接进宫,这可如何是好?”

微一沉吟,爹安慰道:“嫣然的事,我看只是王公公一家之言,算不得准。今日面圣,皇上也未提及嫣然,况且皇上年事渐高,膝下二位皇子皆难成大气,这戬国……”说时长叹一声,接不下去,我又如何不知?这话接下去就是死罪。“齐哥,我懂你为国为民的心思,可说到戬国的前程,妾身虽是女流,也知……也知甚是艰难,妾身不盼别的,就盼有朝一日,齐哥能放下肩上重任,带我们母女找个避世之所,远离这些纷争变故,只求一个现世安稳。”娘的眼神有些企盼,在多了我之后,她变得不那么勇敢了吧?因为有所牵挂。“你放心”爹只说了一句,但字字斟酌,开口很是慎重。

“大人,小姐可还在书房?老奴去给小姐准备点心,一会儿功夫,怎么就不见人了?” 正说着,邹管家在外头问道。

爹嗯了一声,转头朝向我这边,我知道,他发现我了,从前我与他玩捉迷藏,总爱藏在书柜背后。

“爹”怯怯唤了一声,从柜后走出来。

“嫣然,你怎么在这儿?也不吱一声。”娘一面嗔我,一面走上前替我拍掉衣服上的尘土。偷眼看他们,我伸出手准备挨打,娘一愣,转向爹,爹崩着脸,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鬼丫头,早知道你有这么一招,看来今后这书房得上锁才行。”跑上前,抱住爹的腿,我哭了,一边哭一边笑。这场风波总算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化于无形。“爹,教女儿识字吧。”“嗯?”爹挑眉与娘对视一眼,将我抱起,“不愧是我齐畅的女儿,果然有些个不同。说说看,为什么想识字?”

歪着头,我可不能说:在前世,认字是最正常、最基本的要求,否则很难在社会上生存。半晌,方嘻嘻笑道:“女儿若是识字,岂不就相当于爹的儿子?一样懂事、一样能干。”“哦?还有这么一说?”

“当然,知书方能达礼,这道理女儿还懂得。”抱住爹的脖颈,脸贴在他的下颌上,胡茬有些扎,但扎得让人安心。

天黑了,烛光反而亮起来,照得屋内明晃晃的温暖,晚膳摆在书房,我坐在爹的膝头,看他们两人笑语相对,娘净了手,撒着鸡脯肉喂我;爹一面饮酒,一面用筷头沾了想让我尝,被娘嗔了回去……印着摇曳的烛火,我们一家人都笑得很轻松快乐,虽然朝中风起云涌,皇帝难测恩威,但只要能这样厮守着,就有勇气面对未知的将来吧?我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离权力越近,就越是危险。也许有一天爹会带着我们全身而退,在那天到来之前,还是只能积极的过好当下的生活。从那天以后,爹亲自教我习字。戬国的文字与古汉字相仿,只是个别字体略有差别,爹惊异于我识字的速度,却不得不头疼我难看的毛笔字。偷偷的,我乐了,在人人都夸我是个小神童的时候,他们又如何知道,我只是没忘记前生学的那些知识,包括和现在的刺绣相比过于简单质朴的十字绣,还有裁剪大方朴素的大摆裙,可惜后两者都没用武之地。对方块形象字的认识,与生俱来,可手执毛笔,总是缺乏耐心。

“嫣然,你又走神了,一早上没见你临几个字。”爹嗔我,指着案前的临贴,“今儿得写完一百个字才能下学,既是学了,就得学好。”掘了掘嘴,不是不满,只是犯懒。毛笔字磨人耐性,我刚好缺乏这种耐性,连钢笔字也写得差强人意,更何况这稍不留神就横扭竖弯的软笔呢?“爹,戬国的字好认不好写,不知桑夏国和睿朝的字爹可认得?”故意转移注意力,我承认自己还是很顽皮。

“桑夏国以梭克族人为主,字形扭曲好象蝌蚪,发音也甚是奇怪,爹不认得他们的文字,至于睿朝……”说着他一顿,方继续道:“与本国文字相同。”“相同?爹爹是说戬国与睿朝文字竟是一样的?那读法字意呢?也全相同?”

“对,全一样,甚至朝中人物长相、穿着打扮、人文风俗,也与戬国相近。”爹看向砚台里乌黑的墨汁,说这几句话时,若有所思。张嘴还想问什么,又觉得有些糊涂,摇头仍专注练字。

这两国之间,定有什么故事渊源,我临着一个“国”字,写了几次均写不好,不是结构不好,就是总有败笔,心下烦闷,抄起案上的字贴欲撕,又碍着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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