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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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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喝绿茶,天冷喝普洱,怎么没关系?”

“年纪大喝好茶,年纪轻喝苦丁,这也有关系。”

一言一语、一句一话,两人都不由开怀大笑。

“看来我还可以喝苦丁。”他接口,从壶中倒出热茶,将我的冷茶换了。

“看来我得喝好茶,不伤脾胃不伤气,我老……”

“你是女子,自然不同。”格拉塞打断我,悠悠道:“皇上召王爷回京,此事你可知晓?”

“知道,他说早则明年开春,晚则明年底。”

“你也想去吗?”

“由得我?总归要回去的,不可能他走了,我还留着。”我苦笑,轻松的日子不会很久,一旦回,朝事国事,还有一堆堆后院事,不是你想洒脱就能洒脱的。“你听他说起过吗?”

“什么?”

“他的王府。”

“他虽说过,我总记不住,零零总总人太多,想像中就是一个美人院。”

“嫣然~格拉塞唤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爹常说,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想那么多干嘛,我只是一个王妃。”

“只是?”格拉塞冷笑,“许多人为了争这个‘只是’争得头破血流。”

“让她们来试试?我可以管天下,不想管丈夫的其他女人。”我闷闷呕气,其实天下我也管不了,这句话只是自欺。“别说我的事儿,我是一生早定,没什么可说的,说你吧。”勉强笑了笑,看向他时,他的目光温和似水。“我?说什么?”

“你的妻呢?”

“没有。”

“从前没有,将来呢?”

“不知道。”

“将来不知,那现在呢?”

我句句紧逼,难得有一次这么有勇气,难怪人说:女人,天生有做媒婆的潜质。我已经考虑着让他爱上翠茹了。

“没有”他和我绕圈子,答案总是否定,就好象不在乎终身大事。

“男人都不在乎亲事吗?只关心国事朝事。”

“谁说的?”

“我~”

“横竖女人要容易得多,无非给男人暖暖床,最好再生个儿子。”我打断他,有些忿忿,总是这样,总是会有这些男女差距。任何时代、任何空间,变得只是表面,实质还是那样——男人志在天下,女人以家为乐。“你想说什么?”他问我,眉心轻蹩。

“我想说你可以喝好茶了。”

他一愣,哈哈大笑,惹得门口的翠茹忍不住探头相看。

“我说真的,格拉塞,如果你愿意,我想木桢也会高兴。”

“你就这么以他想而想,以他乐而乐?”

“我也会高兴。”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他低斥了一句,不再搭理我,专心喝茶。

对啊,我急什么呢?哪怕他终身不娶,与我何干?可他不急,翠茹也会急啊。翠茹的年纪不算小,他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随你,反正苦丁茶喝多了得拉肚子,你可得好好想清楚。”我狠狠道,巴不得现在就让他们一见倾心、一见倾情。

“为自个儿多想想。”格拉塞起身欲走,刚走了两走,又生生停住,背对我道:“京城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皇宫自有皇宫的规矩,我相信你能应付,但那些没规矩可言的暗处呢?多长几个心眼总没坏处。”“你“

话音刚落,他抬脚就走,听见翠茹在门口问他,格拉塞急匆匆嗯了一声,脚步声往楼下去了。我犹坐在这雅间里,看着从竹帘缝隙处透进的阳光,一条条整排列在地上,好象百页窗一样的图案,可秋日的午后,突然有些凉意……格拉塞几乎小跑着出了茶馆,心下跳作一团——她跟他谈到将来,可他的将来注定没她什么事儿。这种感觉很微妙,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在隐隐期盼着什么?每当看见木桢对她不够好,他就忿忿;当木桢对她体贴入微时,他又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好象回到很久以前,他只是初识世事的少年,他身边也跟着一个笑颜如花的少女,梳着两条粗粗的辫子,他们一起骑马,她在马上放歌,声音嘹亮清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机灵,笑容肆无忌殚,在草原上传得很远……是和嫣然竭然不同的活力与天真,他爱她,也许因为从来没想过会爱上别人。直到某年某月某天,桑夏国都城政变,两位皇子争夺皇位,各自领军在京郊决战……他以为这些都与他无关,与他潇遥自在的生活无关,其实不然,塔丽的父亲身为都城守卫,竭力阻止此事,身受重伤,一家人正悲切之际,十六皇子胜出,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人事,塔丽的父亲被污以罪,刑未行,人已气绝,一大家子,死的死、流放的流入,一夜之间,世事变迁,塔丽嫁人了,现在,她是桑夏国宠妃,只为了保全自己的母亲,还有幼弟——他们家唯一的血脉。也为了……不再受人欺负。他无法保护她,他只是一介武夫,朝中势薄,朝下缘薄……犹记得离开桑夏国那天夜里,他站在京郊齐格山上,遥望皇城的方向,想像她也在遥望自己,回忆那些快乐、简单、自由的点滴……可他们终于不能再见一面——既知再见只是图然,又何必伤心伤怀?

数年漂泊,塔丽的样貌变得模糊了,可他始终关注她的消息。比如她生了一个公主,比如她如何宠冠后宫,比如宫中某个宫女离奇死亡,比如另一个宠妃突然被放逐异乡……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与他的塔丽有关,但事实就是如此,人是会变的,她不变,她就是被放逐的那个人。

许多年来没有人能走近他的内心世界,哪怕姿色约美,哪怕温柔似水,都无法打动他枯死的内心,他只有女伴,没有妻儿;他也流连青楼,热闹过后是彻头彻尾的孤独。木桢与他亦师亦友,可如果将来,木桢成就大业……他从前没想过,现在不敢想。至高的权力逼得人不得不做改变,他也许只是失去一个朋友,那嫣然呢?是否会推动那澄澈透明的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时刻关注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敢仔细看自己的内心。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嫣然不是他的塔丽,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数闪回答自己:塔丽不是他,嫣然也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犹豫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再冷静。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惊觉自己,原来,不是想像中那么的……心如止水。格拉塞打马回府,在集市上狂奔疾驰,惊得路人忙不迭往两旁让。他的目光有丝血红,他抓紧了缰绳,无法渲泻自己永远得不到的情绪。她还在茶楼吗?她是否追随他的身影?她是否知道——他对她,不是她对他那样简单?

马背上的人苦笑,原来这才是爱,爱到让人燃烧,生生将自己化作灰烬,原来这才是纯粹的爱,不含青梅竹马的亲近,不含相互习惯的依赖。他只要想起她,总是心痛……原来,爱是不快乐的!爱,居然是绝望的……入冬以来,我生了场病,这是自来睿朝后第一次生病,躺在床上连着烧了两天,整个人都虚了。晨昏不定的睡觉,睡着了头疼,醒来时头晕。有时醒来会看见木桢,说不上安心,但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有时他不在,也说不上难过,却隐隐有些失落。柳青来看我,表情恭敬,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见我精神不济,没坐一会儿就起身告辞。“王妃身子还虚,妾身打扰了。”在枕间微笑点头,寒喧几句,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闭上眼,眼皮滚烫,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出了屋,觉得过了很长时间,隐约听见外间有人说话,翻了个身,后背上尽是虚汗。“王爷和军师今日都没过来吗?”似乎是柳青的声音,她还没走?

“回夫人,王爷今日来过,刚刚才走,塞军师不是每日都来,今日倒没见着。”

……

原来柳青是来寻木桢的,同住一个屋檐,不知几天才能见上一面,见了又当着众人,也只是恭敬有礼的份儿。对一个多妻的男人来说,专爱一人是其他所有人的悲哀。心下默叹了一回,这下真的累了,屋外昏昏黄黄的光线,已是黄昏,冬天日短,不知此时什么时辰。思绪有些纷杂,时醒时睡,最后终于沉入梦乡。再睁眼时,天已暗了,屋内点着烛火,忽明忽暗,怔愣半晌才发现木贞坐在床前,见我醒来,轻轻笑道:“办完公事就赶过来,谁知你竟睡了。”“外头下雪了?”我眯着眼问,好象听见雪落在心上的声音。

木桢将我的枕头扶高,“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刚刚飘上的雪花,今年头一场雪。”

“我听见了。”我冲他微笑,病弱和气候的原因吧,突然觉得很脆弱。

木桢一愣,继而展颜,“落雪都能听见,那你听见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吗?”

“话?”摇了摇头,一脸困惑,难不成是梦境地,梦境里飘起雪花,梦境里有人在笑,携着谁的手,笑声明亮刺痛双眼。“我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全心依赖我?”

嗯?

“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已经全心依赖我了。”

我不解,一头雾水,这话与话有什么关联吗?我做了什么,让他改变了看法?

“刚刚你醒来,看见我时,微笑了。”他继续道,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大,温暖的内室,飘落的雪花、漆黑的深夜,让这个男人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温柔情深。“难怪人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嫣然,你的笑与从前不同了。”“不同?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这样……”我咧了咧嘴,躺了一天,忽然起了玩心。

木桢傻傻的,抬起手轻拂我脸上的发丝,“从前是带剌的刺猬,现在……”

“待宰的刺猬?”

“现在是捉摸不透的猫咪,有时骄傲,有时不屑,有时又温柔得紧。”他接口,眉目带笑,原来也是如此明朗灿烂。

“喵~”我冲他呲了呲牙,更笑道:“别错把老虎当猫咪。”

“老虎?母老虎?”木桢忍笑,顺手揉揉我的头发,一副宠纵的表情。看得我心下一窒,慌忙间低下头,有些熟悉。也有些淡淡的感伤,最多的是抗拒,抗拒自己深陷入他的深情。他的笑意僵在脸上,不过一瞬,继而将我扶起身道:“躺了一天,起来坐坐。”

“我想出去走走。”

“不成,外头下雪呢。”

“披上斗笠,戴上雪帽,不碍的。”

“不成。”

“还有皮靴。还伞。”

“不成。”

“还有……”

“为什么不说还有‘我’?”木桢挑眉,“若是你说‘还有我’,那可以考虑一下,带你在回廊里走走。”

“随你。”我赌气不愿说出口,转身欲躺回床上,木桢扶住我的肩头,“难得本王兴致高,今儿就依你,横竖病得不是本王,也不用本王喝那些个苦药。”“那还不赶紧出去,让翠茹进来替我拿几件厚衣裳。有空在这儿贫嘴,回来的功夫都有了。”忍不住嗔了他一句,一口一个“本王”听得尤其刺耳。木桢不以为忤,呵呵笑着起身。我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吩咐丫环进来伺候,可他走至衣箱前,亲自拣了几件深冬才穿的大毛衣裳。“你弄不惯那些,让翠茹来吧。”探出身子欲制止,木桢就势将棉厚的中衣披在我身上,柔声道:“何必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须知盛情难却,你就安然受下吧。”“我~”

“嫣然,待回京后,断不如现在这般自在,咱们还是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回京?这么快?”我惊问,本能抗拒那个遥远又陌生的京城。

木桢淡淡一笑,又将自己的紫貂斗篷披在我身上。

“穿我的就行,这个还是收着吧。”伸手欲解,他握住我的手,愣了一会儿,半晌方道:“在睿朝,紫貂皮只有皇族才能用,一直想猎一只紫貂给你,拖拖拉拉总没成行,这回了京瑞,只怕机会更少了。”“真要回京?不是说明年开春或者年底。”

“开春吧。”木桢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变得怜惜,轻撸过我的发丝,他倒笑了,“京城比通城热闹多了,也比辽洲富庶,到时我带你好好逛逛。”“你担心什么?”不由追问,他的态度有些反常,在这之前,他并不把回京看得多重。

“担心你思念父母家乡。”木桢接过话,“应承过你设法让你们家人团聚,可景云帝老J巨滑、软硬不吃,放走威武王爷一家,就是不肯让你爹娘远离通城。嫣然,我失信了……”莫名的,眼眶有些湿润,我以为他担心我无法适应京城的生活,我以为他怕我无法面对他的后院,我甚至想过如果一切太勉强,可以拒绝朝廷的封号,可他是在内疚,内疚没有实践诺言。屋里的温度正好,暖得让人想睡,我的手心有些发烫,被他微凉的手握着,反而很舒坦。

屋外的空气很冷,冷得让人一下就清醒了。我的手心慢慢也跟着变冷,额角不再闷疼,反而有种清明之感。

雪在落,无声的,落在屋顶上、回廊上、花草上……落地即融化,消失成一片湿意。木桢携着我,我们站在回廊里,有时,雪花会飘到我身上,轻轻扬扬的一点,慢慢化作一滴水光,无法穿透厚实的紫貂披风。“京城的雪,没这儿下得大,好象盐粒子一样,没这么松、这么软,总会积成冰另子。”

“我知道,一半儿是冰一半儿是雪,细细粒粒的,飘不成气候儿。”

“嗯?”木桢侧头瞧我,“倒像是亲眼见过似的,那通城的雪不是比这儿还大?我可记得你没出过戬国。”

我是记得,那些点滴琐碎的前生,寻常日子里都忘了,唯有某一天某一时,会呈现出一些片断——比如南方的雪,比如深巷的夜来香,比如拎着箱子站在斑马线上的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你也太小瞧我了。”回身冲他笑,他的眼眸明亮,就好象能照亮黑夜。

这世界变作静物,天地间唯有飘落的雪花缓缓而动,其他的,包括我们,都站定了、看呆了,思绪放飞,飞得很远,可细细追寻,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那雪越下越大,已经结着花瓣,扬扬洒洒,一会儿功夫,枝头屋角已积起薄薄的一层。落雪是没有声音的,但极度寂静的时候,又好象有什么细致的声音,慢慢的将你的内心柔软。呼出的气息结成白雾,白雾里似乎能看见娘的笑颜。这是我两生以来最珍贵温暖的回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还记得爹娘的慈爱与关怀,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站得久了,回吧。”木桢轻叹一声,似乎也不愿离开,但我的手心还是微微发烫,热度并未完全消退。

有些依依,有些不舍,回身时,看见我的丈夫欣长的身影,透着一点固执、一点骄傲,还有一点点孤独,心下一柔,忍不住轻声道:“纵然此时无法与爹娘重聚,还是得谢谢你。”他的身影一窒,并未答话,携着我往里屋去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很多事情可以靠权力解决,但有些事,越是权高越是难求,唯愿景云帝薨后,爹娘能顺利离开戬国。

含妩园内小院叠加,且连着后花园,地方极大,很想去半山腰的兰亭听雪,知道木桢不许,也就罢了,顺着回廊左转右绕,没到屋前,已瞧见来来往往的下人,两人成对,一人撑伞,一人手里搬着物件,有书籍,也有被褥,正往我房里搬移。“这是干嘛?”扭头问木桢,他挑眉一笑,“本王瞧着,这辽洲王爷府,就这含妩园清静舒服,命人将东西搬过来安置。”“那我……”

“与王妃同住如何?”

我说不出话,皇子的规矩,从不在后院安寝,无论王妃或者侍妾,总是来去匆匆,自有自己办公休息的地方。他今日此言,分明是要与我做一对寻常夫妻。“别愣着了,快进屋吧,夜深天儿冷,再这么病下去,本王可没心思伺候。”

“你也不怕过了病气。”嗔了他一句,眉心轻蹩起来,说不清内心五味杂陈的感受。还想问什么,可他和钟骁不同,他不会解释,他只会做出来,然后让你接受,让你自己去领悟。“王爷,奴婢已烧好热水,王爷可是现在沐浴?”丫头宛儿在一旁垂手问道。木桢瞟了我一眼,“让人抬进来就行,你们都退下吧。”抬进木桶,展开屏风,水中洒了粗盐,活血解乏最好;屋里下人都退下了,我倚在贵妃榻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妃伺候本王沐浴吧。”他展开手臂,背对着我,声音从胸腔发出,带着好听的共鸣。

“我去唤人。”想要走,被他拦住,眼眸流动,轻轻将我圈在怀里。“我想学做寻常丈夫,你能否学做寻常人凄?”

“我~”

“我可以,你也可以。”他打断我,眉目含情。蒸汽上来了,薰得我的脸越发的烫。我们这是怎么了?好象每走一步,都不是安排中的稳妥。他脱离了皇族的轨道,而我,我脱离了曾经简单的心境。张口欲说什么,木桢哈哈笑了,“你还病着,快先躺着去吧,这沐浴一事,还难不倒我。”

冬天的夜,窗外雪花飞扬,我半靠在枕间,透过床帐,隐约瞧见外间热汽蒸腾的木桶,桶中赤裸的男人,匀长的身体、结实的肌肉、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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