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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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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湖中的涟漪,圈圈荡漾开来,自成一朵开不败的花。 披上那身淡绿的纱衣,连同那层雾气也裹到身上,镜中的我,变得有些虚幻飘逸。将头发高高梳起,挽成一个单髻,微微朝一边倾斜,发间簪上玉钗,耳边别着璎珞制的五瓣花饰。坠上珍珠耳环,腕间戴了金制缠丝手镯。看上去倒也富丽,这边刚一收拾妥当,木桢已备好马车,宽大的车厢里坐了三个人——木桢、我,还有兰儿。她也唤我作“娘”,反而只能称呼自己的生母做“姨娘”。混乱颠倒的词意,难为了这个三岁的孩童。

见自己的母亲不得同往,兰儿小嘴一撇,委屈得直掉眼泪,又怕木桢说他,偷眼瞧我,生生忍了回去。

“要不把晴芝也带上,省得兰儿寂寞。”忍不住小声提议,木桢瞟了我一眼,轻扬扬了嘴角,“别说没有带侍妾的规矩,就算有,这世人谁不寂寞?难不成也要带上所有人?”兰儿听不懂我们的对话,可她敏感聪慧,感觉到木桢的不悦,忙扶着我的手,甜甜唤了声,“不用了,姨娘今儿精神不好,有娘带兰儿进宫见皇爷爷就成。”有些心疼,她就好象被众人簇拥的孤儿,每天小心揣磨大人的心意,如我前世一般,过早成熟,过早失了纯粹的天真。

“兰儿乖,一会儿进了宫,娘带你去见皇爷爷、皇奶奶,到时你的那些个堂表兄妹都会来,记得把娘给你做的小礼物分给他们。”“兰儿记着呢,早就让姑姑全装在一个包袱里,要送给大堂兄、五表姐、四表兄,还有小堂妹。”她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总是数了这个又漏了那个,或者重复了,或者遗忘了。木桢与我相视一笑,小孩子健忘,难过得突然,高兴起来也快。这也是种福份,一旦长大,很难忘记生命里的沉重。

坐在车内,闭目养神,木桢揽着我,我抱着兰儿,她依依哑哑自言自语,口中念念有词,在唱||乳|母教她的儿歌:

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爹娘,娘不来,叽哩咕噜滚下来……

反反复复念着,听得我晃晃忽忽想笑,心底的柔软被这个女孩儿牵动,忘了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车轮滚滚,宫门近了,不知道这特殊的日子是否会平淡如水?还是说,那道宫门背后,变化时刻准备着,伺机而来……

我永远都记得那年中秋夜晚的一幕——晴空万里,墨蓝色透明的天空中,高悬着一轮圆月。月光凄冷,清晖洒遍人间,可没来由的,我只觉得心寒,情绪降到谷底,保持着礼仪性的微笑,怎么都不能真正展颜。既是中秋家宴,男女并未分席,永隆帝与嘉禧皇后携太子一家同坐主桌,我与木桢带着兰儿和四皇子萧木绎一家坐在左侧,右侧则是几位后宫妃嫔带着未出阁的皇女公主,余下皇亲贵戚、驸马王爷依次而坐,零零总总大约有三十几桌,越往后地位越地、关系越疏远,可到底能看出,萧姓皇族,人丁兴旺,正是盛时。萧木绎的嫡妻景裕王妃何氏是守边重将楠魁将军之女,从小被当作男孩养育,生的高大健美,凤眼一瞪,煞有威严,举手投足间,不同于寻常贵妇的矜持娇贵,另有一番男儿的飒爽英姿。他们的嫡长子萧宇浩,比兰儿大一岁,虎头虎脑,年龄虽小,已跟着生母练习武艺,平日不喜读书识字,倒爱耍枪弄棒,行为难免莽撞,常常闯祸惹事。永隆帝对这个调皮孙子既疼爱又无奈,每常接进宫住了没几日,又受不起他折腾,打发人送回府中。小孩子易相处,没一会儿功夫,宇浩和兰儿就亲近了,两人交头接耳、低声私语,时不时捂着嘴笑,桌上闹到桌下,又掀开桌布玩躲猫猫。我听见兰儿和宇浩咬耳朵:堂兄,娘给我准备了好多荷包,我挑一个最漂亮的给你。忍不住笑了,童心单纯,最能感染人心,我关注着这两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仿佛回到自己的童年时代,一家人围坐院中石桌上,不算丰盛但却精致的几碟菜肴、一壶清酒,有时还有钟伯伯一家,我和钟骁互相厮闹着,每次闹着闹着我就哭了,然后总是他赔礼道歉,软语相劝。犹记得那满园子盛开的菊花,是娘亲手种的,富贵的蟹爪菊、繁茂的大立菊、清雅的悬崖菊,还有规矩整齐的盆景菊……此时都依花期绽放,衬着淡淡的月光,满园沁人的轻香,细闻时没民,不经意时又悠悠飘过。而今夜的月色与以往不同,白亮凄绝,仿佛要将所有的能量释放在这个中秋之夜。“嫣然,嫣然……”怔愣间,有人在耳畔低声唤我,可我还沉醉在回忆里,一时无法反应。

“凤烨。”木桢提高音调,握了握我桌下的手。

“嗯?”猛然惊醒,瞧见一桌人都看着我,带笑不笑的神情。

“父皇问你话呢,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分明没哭,可双目酸涨难受,下意识抬手胡乱擦拭,这才起身朝永隆帝微行礼道:“皇上恕罪,凤烨刚才想起往事,一时愣住了。”“罢了,坐吧。”永隆帝虚抬了抬手,微微蹩眉道:“这中秋团圆之夜,难免思乡,你头一次在睿朝过此佳节,说说看,这两国间风俗上可有何不同?”“回皇上的话,中秋佳节,天下都讲究一个圆字,就如同这月饼,戬国也如睿朝一般,但凡中秋前夕,各家可户都忙着打月饼、拌馅料,虽然馅料略有不同,可意境毕竟一样,盼太平盛世、阖家团圆。”“哦?依你看,这睿朝是否一个太平盛世?”永隆帝挑眉,席间忽然安静下来,人人都看着我,这问题,牵扯太大。

木桢刚欲插话,我思量着开口,“睿朝强盛,有目共睹,且日盛一日,皆是皇上与臣子的功劳,百姓的福份。可说起来,终究算不上圆满。”“嗯?”

“父皇,凤烨的意思……”

“让她自己说。”永隆帝止住已走近前的木桢,桌上众人,有人暗笑、有人摇头、有人合了心意、有人也带着怜惜——我触怒了皇帝,这下该如何圆场?可我不想圆场,我只想说出心里的话,想来,也会是一位胸怀天下的明君心之所往。缓缓跪在地上,抬眼看向这满园秋色、富丽园景,淡淡桂香怡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被视为外族;如果有一天,再没有战火的纷扰;如果有一天,终于能说着同样的话、有同一个国家、有同一个希望;如果有一天……“戬国与睿朝,族是同族、根是同根,如今各分一方,天下分隔、亲人分离,纵是太平盛世,亦有缺憾。有朝一日,若能让亲人团聚、国土统一,彼时才是圆满之时、盛世之鼎。”永隆帝微一眯眼,定定看住我,良久,忽然仰天大笑,“好一个亲人团聚、国土统一,你就不怕国亡家散?”

“国不会亡,家不会散,国只是恢复盛世之初,家只是团圆重建。”我接口,一字一句,忽然间充满信心。

“好。果然有些不同,难怪能胜和亲重任。平身吧。”永隆帝抬手扶我,起身那一刹那,我看见木桢欣慰的表情,还有萧木绎,思量斟酌的复杂。顾不得这许多,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无论今生或者前世,都是我的梦想。每个睿朝人都会有这样的祖国统一梦吧?究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和平繁荣、民族复兴?这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也不是一代人能办到的,甚至不是几代人能办到的。但我想,世世代代的梦想、世世代代的努力,终将有一天,睿朝还会是从前那个强盛、团结、不可小觑的国家——疆土辽阔、国富民强。席间又恢复了平静,永隆帝赏了一盘御用金丝月饼给我,引得众人偷偷往这边打量。连不爱与我说话的景裕王妃都轻轻笑道:“往日看着弟妹这等娇弱模样,又生得倾国倾城,居然也有这等气魄。”这是她头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微微一愣方道:“四嫂说笑了,原是凤烨的一点愚见,两国既是同族,若长此以往,民心必苦,可若说峰烟四起,也必然伤根伤情。”“五弟。”一旁的萧木绎举起酒杯把玩,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有所思。“倒不料五弟妹不但胸有大志,且慈悲为怀,往日,倒是做哥哥的轻慢了弟妹。”“四哥说笑了。”木桢哈哈笑着,携了我的手,一同起身,“今日咱们敬四哥、四嫂一杯,以示骨肉团圆之意,既慰父皇之心,也略慰你的思乡之情。”萧木绎微笑颌首,欲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与景裕王妃一道,仰脖干尽,酒杯倒置,一颗酒珠悬于杯口,摇摇欲滴。“五弟自幼与众不同、特立独行,不但重用桑夏国人格拉塞,如今又娶戬国公主为妻,这崇亲王府说大不大,倒汇集了天下各族能人志士,看来五弟志向不小。”木桢微垂着眼睑,唇边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转向我道:“这酒后劲儿太足,我竟有些醉了,刚才四皇兄说什么来着?我却没听清。”心下忍笑,余光已瞟见萧木绎颇不自在的表情,“四哥说今夜月圆,普天同聚,月色皎好,只怕天下即将归一。”

“说得好。 ”木桢高喝一声,引得众人侧目,却见到踉跄着步子,一把扶住我道:“四哥有如此能耐,父皇的心愿将了。”席间有些愕然,都不明白这话的前因后果,萧木绎百口莫辩,见太子脸色微郁,忙起身敬酒,“今日宫宴,儿臣借花献佛,敬父皇与太子一杯,恭祝父皇与太子身体康安,以寄黎民之托、国家之望。”“四弟客气了。”太子泛泛应了一声,举杯示意,只沾了沾唇,并未深饮。

倒是永隆帝,放下酒盏时,微微扬起双眉,颇有深意。

我有些看不透他,对太子自然是寄于厚望的,又有些不太让他十分满意;对萧木绎,在很多性格特征上,我倒觉得永隆帝与这位主战好强的四皇子相似,可他有更深沉的另一面,从不轻易表露心机;而对木桢,那是打心眼儿里喜爱,凡事由着他,惯着他,就连兰儿也比一般皇孙得宠。越如此,越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虽说已立了太子,可我总觉得他常暗地里考查木绎与木桢,这个太子之位并不牢靠。

小小的一场风波就这么归于平静,这皇家皇室,每句话、每个动作背后都有深意,如果有人想与你为难,哪怕你不看不说不听,同样也会有谣流言四起。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很难相信别人吧?遇事总留有退步、与人相处也必然怀了几分提防之心。可木桢为什么信我?说到底,我是戬国重臣之女,身份实在可疑。我偷偷打量他,浓浓的剑眉、坚定而有些圆滑的目光。还有挺立的鼻梁、微微抿笑的嘴唇,坚毅的面部线条……每次暗地里观察木桢,总觉得他好象初次见面一样的陌生,那些笑、那些表情,时刻都会变化,连带整个人,都会给人一种不确定感。唯独对我,他是深情的,虽然也霸道,可终究还是柔软。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净土,或大或小、或深或浅,藏在心底某处。他遇到了能走进那片净土的人,而有些人,一辈子都只是错过。错过,就好象我错过了钟骁;错过,就好象柳青错过了格拉塞;错过,就好象景云帝错过了对顺朝来说最好的时光。错过,有时也是一种命运,拐一个角,成就了别人,牺牲了自己。每逢佳节,思绪万千,今夜不单是思念,还有更多感慨。我知道无法回到过去,就连亲人也难重逢,一方富贵一方贫,一方团聚一方散,这皎洁的月,凄美得让人空芜。萧木绎敬酒之后,气氛开始活跃,席间杯来盏往、笑语声声,永隆帝端坐上首,因饮了酒,面色红润,不时与皇后低语轻笑,兴致颇高。我也打起精神,与木桢耳语几句,端着酒杯走向丽妃。她正与一旁的谨妃说笑,侧眼看见我,微微一愣,笑意僵在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刚一走近,她已下意识侧转过身体,萦萦拜了下去,刚欲说什么,有太监急奔过来,从宴席间穿过,众人皆有些诧异——何等喜庆之时,怎么这般慌张失措。心下没来由一咯,只觉那白色的月光追着那面带惊慌的太监,似乎将有大事发生。

“何事惊慌?”永隆帝面带不郁,沉声问道。

“回皇上,探子刚刚来报,戬国景云帝已于十五日前薨了。”

“啪”一声,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细片,佳酿印湿了我的衣裙,也模糊了我一下子失去方向的内心。

所有人都极快的扫了我一眼,木桢几步跨上前扶住我,我看见他眉心轻轻蹩着,有疑惑,更多的是担忧。

对,连我都疑惑了,景云帝殡天已有十五日之久,怎么消息才到睿朝?我这个所谓的镇国公主也没收到任何讯息。那爹娘呢?钟家呢?他们也没书信,难道这事暗藏玄机?想起信义虚伪的笑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抓紧木桢的衣袖,心提到噪子眼,脑中却一片空白。“怎么回事?”永隆帝敛了笑,席间静了下来,那太监急促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回皇上,探子来报,景云帝头一天还携臣子游园赏景,谁知第二日在宫中暴毙,事发突然,众人皆疑。”

“朕问你怎么消息今日才到?”永隆帝厉声打断跪在地上直哆嗦的小太监,“还有,戬国目前情形如何?”

“回,回皇上,睿朝派往戬国的十余名探子,死的死、囚的囚,好容易逃出两个,这才耽误了消息。”

“哦?看来,景云帝那不成气的儿子等不及了。他想瞒了朕,还没那么容易。”

“皇上英明,景云帝刚刚殡天,信义王爷拿出遗召,随即执掌朝政,并封锁其父死讯,大肆圈禁打压忠臣良将,如今戬国一片混乱、乌烟瘴气,已于前日当街处斩了要求验看景云帝尸身,以验死因的军务大臣遂良储,军权在握,调集四方军队前往睿朝边境,不知意欲如何?”“我爹……”忍不住张口欲呼,木桢从身后一把握住我的嘴,贴近身耳语道:“你是二等宫女如意,凤烨镇国公主。”

“木桢~”

“放心,一定没事。”他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就好象要把勇气与信念传达给我。

“大军压境?这信义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卵击石之事,居然也会为之。”永隆帝轻笑两声,目光一凛,看向众皇子,“你们都说说如何化解此事。”三人反复斟酌,都怕说出来不合永隆帝心意,因此虽然心中各有主张,却都犹豫着不肯抢先开口。

“说吧,太子先说。”永隆帝挽起一边长袖,夹了一块香酥鸭肉放到嘴里细嚼,态度倒是从容淡定,可也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踌躇再三,太子缓缓开口,字斟句酌,“儿臣但听父皇旨意,或战或和,戬国都不占上风,父皇英明,定有良策。”

“老四呢?你也说说。”挨个儿点兵,谁都逃不了,可这次,永隆帝点了一个好战的将军,听见问他,按耐不住起身道:“太子说得有理,或战或和,皆是睿朝得利,可信义无能,父皇何不趁此良机,一举收复戬国?省得与他罗嗦。”战争,战争的情形仿佛在我脑海中显现。如同看血腥的战争片,我所知道的战争,都是血流千里、俯尸百万。战争是国家发动的合法杀人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一切道德伦理都会被尽数推翻,我们变回做原始的动物,互相厮杀的士兵,并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厮杀。永隆帝的目光挪向木桢,微一沉吟,最后定格在我身上,“老五,你就别说了,让凤烨说吧,朕想听听戬国公主的看法。”思潮翻涌,心下生痛,我只担心父母亲人的安危,还有远在不知何处的钟骁,若听见这个消息,冒然回国,又是怎样的后果。虽然早知戬国全靠景云帝一人支撑,可事到临头,还是慌乱。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负累我实在承受不起,就这样吧,如果逃不了此劫,血洗过的土地上,是否也能长出鲜艳美丽的花朵?如果睿朝注定会胜,那我又在坚持什么?“父皇,凤烨一介女流,能有什么见解,依儿臣的意思……”

永隆帝打手打断木桢,从椅中站起,一步步走了下来,目光敏锐,似乎将我看穿。“凤烨,依你的意思,不过是想图个平安团圆,可国之大事,不可有妇人之仁。信义无道,想来你比朕清楚,若依你的意思,就算朕今日主和,戬国在他的统领之下,又有何前程可言?到时只怕百姓离散、百业凋零,难不成让我大睿同族同根之人,也去过那牧马放羊、飘移不定的生活?”牧马放羊、飘移不定?我脑海里重复着这几个字,好象想起些什么,细一追索,又茫然无踪。

曾经的过往被截成一个个片断,我看见信义滛秽的笑,还有景云帝满面愁容,甚至想起忠勇王爷一生的辛苦……可这些东西怎么也连不在一块儿,有一个契机藏在记忆深处,想得我头疼欲裂,只觉得兹事体大,不能就此罢休。“父皇,依儿臣愚见,该派人前去打探虚实。戬国势弱,信义再傻,断不会自断性命前程,只怕背后有诈,不可掉以轻心。”木桢话音刚落,我已跪倒在地,那些片断全都因为这些话连接在一起,变成那天晚上满天的流星,照亮了格拉塞黑白分明的眼睛。“还请皇上速速派兵桑夏国。”

“此话怎讲?”太子上前问道:“难不成那信义背后竟是桑夏国?”

“正是。凤烨在戬国时略有耳闻,但并未亲见,如今信义发兵睿朝,自然是得了桑夏国暗中支持,其灭国之心昭然若揭。”永隆帝深深看住我,目光几转,不知何时,脸上剩余的笑意全都换作君者的威严与沉思。“照这么说,信义有心靠拢桑夏国,因此发兵睿朝。可睿朝兵强马壮,就算他与桑夏国联手,也未必有十分胜算,既然都要发兵,为何不直接收了戬国失地?”略微了微神,缓缓应道:“此时若与戬国正面为敌,伤了和气不说,那桑夏国不知安了什么心思,到时兴许就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无论胜败,都是同族人自相残杀,纵然胜了,戬国百姓也必心怀怨恨,到时民心不稳、天下动荡,终不长久。”明黄|色的龙靴在我眼前踱来踱去,木桢与我同跪在地上,我的手冰冷,他的手微暖,在不被人注意的袖下,他握着我,始终给我力量。清凉的中秋之夜,我却出了一身虚汗,薄薄敷在额头,震惊过后是冷静,冷静背后依然是深深的担忧——为爹娘、为钟骁,也为这站在十字路口的戬睿两国。直到回府,永隆帝什么话都没说,就好象从没发生这件天大的事儿。我想问,心急如焚,被木桢拦住了,他拉着我,几乎将我抱上小轿,又吩咐跟来的||乳|母照顾好兰儿,一声“回府。”那顶轿子抬着我们俩,各怀心事,穿过那个影影绰绰的宫门院落,出了皇宫巍峨沉重的道道宫门。“皇上他……”解到街上,忍不住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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