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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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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简单?”

“嗯,我以为满院子都是美人,结果,也只是五、六个。 ”故作轻松,可这话不假,在我的想像里,木桢的后院热闹到可以与后宫相比,今日一看,几位侍妾并一位侧妃,虽不算少,倒也不见得多到记不清人名的地步。无奈苦笑,想起爹娘一生唯一的相守,原来我果真没福气过那样的生活。木桢微蹩了蹩眉,并不接话,我努力调整有些压抑的情绪,转头向他,“你女儿呢?是哪位侍妾生的?怎么刚才没瞧见。”“嫣然,我抹不掉那些过去。”他接口,说得我一愣,突然来了火气,不由提高音调道:“我没让你抹,就算过去能抹掉,还有将来呢?也一样不能保证。”木桢面色一郁,住了脚步,脸上的歉疚冷了下来,定定看住我,吩咐身后的丫环道:“送王妃回凤仪园,小心伺候。”话音未落,转身就走。“你~”张口想问他去哪儿,又乍乍收了回来。原本以为准备好了,谁知第一天进府,又闹得两不相欢,各自都犯了别扭脾气,话不投机,莫名其妙的,两人都有些忿忿。无心赏那精致的园景,跟着几名丫环,与翠茹一道,只觉得穿不完的回廊、数不清的院落、一个个零散的花园……睿朝一座皇子府第,与戬国的皇宫差不多大小,不知龙隆帝的皇家园林,又占多少面积?凤仪园座落在一处清幽之所,面朝一池碧水,水面不窄,遍植荷花,此时未到花期,满池荷叶,绿绿油油,甚是养眼。

可我有些疲累,进了园子,摒退他府中的丫环,靠在椅中,半眠半醒,说不清为了什么,心里总有些闷闷。

“公主刚才莽撞了。”翠茹一面收拾衣物,一面低声劝道:“王爷顾着公主的面子,又怕公主伤心,好言解释,怎么公主倒恼了起来。”“解释?他解释什么了?再解释又有何用?难不成他那些侧妃侍妾能被解释没了?”

翠茹抿嘴一笑,将床上的被褥铺开,“依奴婢瞧着,公主倒是越来越在乎王爷了。”

“嗯?”我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那个张氏奉迎的笑脸、艳丽的容貌,还有一身华美的长袍。明晃晃的,刺透我的眼睛,好象她是主人,我只是客人。“王爷贵为五皇子,怎少得了侍妾?公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又何必自寻苦恼。这会儿梳洗罢了,先休息会儿,别想那么多,王爷自会安排妥当的。”“你这么信他。”不由轻轻嗔了一句,“倒像这府里的家生丫头,处处都向着他。”

“奴婢是向着公主,王爷也是,只是公主身在其中,反而后知后觉而已。”

后知后觉?真是如此吗?也许,可我不愿多想,只觉得自己就是啾啾,乍然从安全却狭小的笼里被放出,自由的快乐还不足以替代对陌生环境的本能抗拒,只是安静停在某棵大树的枝桠上,悄悄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沐浴用的木桶很大,水里加了香料,闻上去一股清新的草香,微微有些刺激,颇为醒脑。我趴在桶边任由翠茹帮我解开长发,一瓢瓢温水淋在发间,温暖又舒适。偶尔看见她的手,皮肤虽然很白,但并不细腻,关节处的皱痕很深,每一道都在讲述她辛苦的前半生。我想,也许应该让格拉塞娶了她,有朝一日,带着她回桑夏国,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车马奔波,头发很脏,连洗了两道,水乌乌发黑,皂角抹在上面,泡沫很少。直到水干净了、头发清爽了,鸡蛋清揉在发间,用毛巾包裹起来,我翻身仰躺在木桶里,心里琢磨着不知怎样才能促成这件事。那柳青呢?如果木桢知道柳青心里的人是格拉塞,他会怎么办?他会放她走吗?还是暴跳如雷?不敢再往下细想,不得不承认,在我心里,理想的婚姻还是像爹娘那样,一生厮守、一生爱恋的传奇,而我,注定已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爱与家庭。“公主,王爷进宫去了,刚让人捎话回来,说是皇上留王爷用膳,让公主别等王爷。”

嗯了一声,突然来了兴致,吩咐翠茹道:“你让他们多做几样下酒的小菜,再把格拉塞请来。”

“公主,这样好吗?”翠茹有些疑虑,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屋内,这不是戬国,也不是奕城我们的小窝,这里是复杂的王府,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只想弄清楚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要不把侧妃和柳夫人也请来?”

“不用了,若真有小人,你做得再光明正大也没用,鸡蛋摆得久了,的确能挑出骨头。”哗一声从水中站起,赤足跨出浴桶,翠茹忙将浴袍披在我身上。我看见立镜中的自己,因为疲劳脸色有些不匀净的红,可双眸明亮,和木桢小吵一架后,反而来了精神。话说得洒脱,晚膳还是摆在花园里,众目睽睽之下,也许流言会少一些,也许会更多,但说到底,只要当事人不容易误解就行。约了格拉塞酉时开席,戌时将到,还不见人影,菜肴热了又热,我坐在桌前,以手撑头,到开始的焦躁不见了,黄昏来临,只觉得困倦。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已在半睡之中,不断点头,又不断强睁开眼睛,就这么坐着,太阳落了,连余辉也藏到屋子后面,夜色已近,天幕四合,偶一抬眼,瞧见月洞门那儿站在一个人影——高大、坚定,负手一立,是个熟悉的剪影。“怎么才来?”

他没动,可我仿佛看见他微微笑了笑,稍一迟疑,缓缓走近,借着院中的灯笼,我看见他的脸,黑了一些,衬得目若朗星。“菜都凉了。”我埋怨了一句,吩咐人撤下去再热一遍,格拉塞已走到我跟前,始终不曾开口,半晌方坐在桌子另一端,举起空酒杯,只是把玩。“今儿请你来……”

“你也不怕这王府耳目众多。”他打断我,眉眼一挑,目光甚是凛厉。

“那你还来?”就手替他斟满一杯,淡黄的佳酿,是我精心准备的桂花陈露,入口绵长微甜,不易醉人,却易醉心。

格拉塞微微牵动嘴角,轻摇头道:“有时候我想,王爷对你,可能太过宠纵。”

“他说的,回来也和在奕城一样。我们从前就常这么饮酒聊天,若真有有心人,流言早就满天飞了,不用她们亲眼看见。”“说得轻巧,那今儿这晚膳,你还摆在院子里?”他抬起眼皮瞧我,神色间有丝了然。

他的目光那么亮,即使只是反应着微微的烛光,仍然可以让人看到无限希望。如此良人,为什么身边没有佳人相伴?我几乎为他的眼神心悸,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今日请你,不同往日。”“哦?有何特别?”

“你知道,好酒壶还得有好酒杯来配,若是只有一只酒壶,虽也能狂饮,那壶究竟是寂寞的。”

“你想说什么?”格拉塞皱了皱眉,瞟了一眼桌上的酒具,撇开酒杯,竟拿起酒壶直接饮了一口。

“我还要喝呢。”不由低吼,他笑了,衬着夜色与麦色的皮肤,牙齿显得特别白。

“车马劳顿,今日你还是别饮了。”

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想吃什么,满桌美食,已没了胃口,饿过了,比饱的时候更加难以下咽。

“嫣然~”

“格拉塞~”

我们同时开口,又都愣住,继而相视开怀。

“你先说。”

“你总是不相信他。”

“他?你说谁?”我有些怔愣,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身上。

“依我看,你总不愿相信你身边的人,除民父母。”

心下一顿,他竟将我看透彻了。良久,两人都没说话,我听见他大口喝酒时哗啦的酒声,我看见两旁伺立的侍女如同石像,规矩到让人忘记她们的存在……我突然害怕,害怕面对这样胆小懦弱的自己,猛地被格拉塞点醒,原来一直都是如此。“其实有时候接受真心不是你想像中那么难。”

“对,不难。”喃喃自语,无奈苦笑,“心虽真,却难长久,若有朝一日,我犹真心,旁人却已改变,那又如何?”

说完这句,格拉塞紧皱眉头,“这不像你,至少不像我认识的你。”

“你认识的我什么样?”

“勇敢的,坚强的,面对绝境,犹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是因为面对绝境,必须坚强。 ”我接口,人往往是被动选择命运,当我们终于面对生离死别,也许到时才能看清真心。“别说我了,今日巴巴的请你来,有话想说。”

他不接话,低头把玩酒杯,玩着玩着又猛地推开,握住酒壶沉思不语。

“我也不绕圈子,就想知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记得你以前问过。”

“可你从没答过。”我逼问他,发现自己和木桢有几分相似,都有强迫症。

格拉塞紧抿了抿嘴,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接下来还是沉默。

“这有什么难说的?你若有所计划,我能帮则帮,若没有,那咱们从长计议。”

“没有。”极快的,他接过话头,看着面前的酒壶,半晌方道:“有些酒壶生来就没有酒杯相配,那又何必勉强?”

“你说的,接受一个人的真心并不难。”执意将我面前的酒杯凑到他的酒壶那儿。

格拉塞不断将酒壶往后拉,退到退无可退,他抬眼看我,猛然握住我追过去的手背。只一瞬功夫,又突然放开了。两人都有些愕然,月亮升了起来,让我看清他的面目,却看不懂他有些慌张的神情。半晌,格拉塞喃喃道:“我~”

才一开口,院门处匆匆进来一个丫环,领着一位太监,尖声细气道:“传丽妃旨意,宣五皇子妃进宫觐见。”

刺耳的鼻音,唇红齿白的宫内人,我喃喃低语,“丽妃?”这名字无比熟悉,可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王爷的生母。”格拉塞接口,瞟了我一眼,撩袍起身而出。

暗中,一顶小轿将我送入宫门。一切都没准备好,一切都太仓促,可我的心,平静如水,细细打量睿朝的皇宫,每个神兽都特别狰狞,每个屋角都仿佛藏有故事。这里也曾是顺朝的皇宫,几代帝王耗尽毕生心血,累积而成一座华美的宫殿。还未安享舒适,城门已被攻破,朝代更换、苍海桑田,唯有这座巍峨的皇宫,易了主人,不曾易了面貌,仍然平稳的、沉静的,目睹这一幕幕繁华、一场场杀伐。再过无数年、无数代,睿朝也会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消失在浩瀚烟波里,一切曾经的真实都变作泡沫,一切曾经的辉煌与付出,都只是史书记载上淡淡的一笔。不知木桢是否也在丽妃的寝宫,想问传旨的太监,他总是低着头,赔笑,却并不真实。态度说不上不敬,也说不上恭敬,是探究的,又带几分有所保留的谦卑。重叠的屋檐,后宫一个个散落的四合院,每个院子里住着一位妃嫔,每天只能在门口眺望,期盼皇帝的临幸。只要迈入这个宫闱,谁都逃躲不了等待与孤独的命运。这一座座院落就是一个个金丝笼,耗尽青春、耗尽半生心力,只为搏一个宠爱与繁华。当一切归于沉寂,历史最先忘记的就是这些女人,她们的命运,甚至不如宫墙外普通的妇人。浮华背后的落寞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烙在灵魂深处,生生世世都难解脱。丽妃呢?木桢的生母,我听说过好她,无非是一些空泛的形容词,怎样的贤能、怎样的良善、怎样的慈爱、怎样的识大体。可我不知道她怎样看待他的儿媳,一个小国和亲的公主,一个宫女册封而成的皇族。

“落轿。”司仪太监拖着尖细的声音问道:“轿内何人?”

“禀公公,丽妃娘娘召五皇子妃入宫觐见,轿内是戬国凤烨公主、五皇子妃。”

“哦?此刻宫门将闭,王妃初来乍到,不懂睿国规矩,这私自留守禁宫,可是犯了大忌,既是丽妃娘娘召见,速去速返,莫让杂家为难。”小轿又抬了起来,我本以为到了,谁知只是遇见拦路的人。要见这后宫真正的主人,不知还要通过几道关卡?

记不清穿过多少宫苑,记不清走了几条甬道,丽妃的宫殿藏在宫闱深处,当我终于下轿,仰头看时,只见“馨德宫”三个大字,母以子贵,这馨德宫显然比寻常后宫院落大气许多。门口伺立的宫女太监皆摒气静默,高高的宫墙,从墙内延伸而出的素心花,还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见繁茂的树冠。随宫女小心踏上台阶,宫门吱哑打开,映入眼睑的,是灯火辉煌的内院,还有一院穿着整齐、表情相类的宫人。

“王妃这边请。”一位宫女迎上前,容长脸,笑容可掬,“娘娘等了好一会儿了,奴婢还说,崔公公脚程慢,定是他在路上耽误了。”微微一笑,客气道:“公公倒不慢,就是在府里换衣裳误了时候。”

这不是我头一次穿王妃朝服,可这是我头一次穿着进宫,沉重的头冠,镶金带宝的缀饰,还有衣服鲜艳的鹅黄,用金线绣出的凤凰、纠葛的绿色藤蔓。衣服太华丽,人就变成陪衬,反而被淹没了。“王妃请入内吧。”走至门前,春天轻薄的门帘被宫女高高掀起。从这个门洞看进去,内室沉稳而不失华丽——古典庄重的家俱,每一样都照规矩摆放,可一架停满百鸟的屏风,点亮了整个屋子。那屏风上的鸟儿,或飞或站、或俯冲或高扬,每只都是一样的绿豆眼,但每只又都有说不出来的不同神情。为首的凤凰尾羽夸张华美,层层金银线镶就的鸟身,太过厚重,让那只不凡的鸟中之王立体显眼、呼之欲出。缓缓踱入屋内,只有两个宫女悄然伺立在角落,我没看见丽妃,只看见案几上的香炉,袅袅上升的清烟,虚幻又飘渺,仿佛一切都不太真实。“你来了。”一个深沉的女声在屋里响起,嗡嗡的找不着方向,猛然回头,那屏风不知何时被人拉开了半,丽妃半躺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微眯着眼,一位宫女拿着美人锤,轻轻替她锤腿。没看清面貌,匆匆跪在地下,行礼请安道:“凤烨见过丽妃娘娘。”她不吭声,我只听见那美人锤有一下没一下的锤,时间仿佛凝固了,盯着眼前的青砖,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我跪在那儿,小心而又谨慎。良久,丽妃淡淡道:“起来吧。”

站起身,低垂着眼睑,余光瞟见她深紫色的长裙,垂在青石板面上,有些深沉的颜色对比,暗合现在有些压抑的氛围。

“今儿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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