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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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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是肿涨得难受。”

格拉塞抬眼望去,风更急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细细密密的雪粒,这是一场暴风雪,但不知何时才会过去。

“回山洞避避。”眨眼功夫,他做了决定,不容我反应,已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往旁边走去。

“快放我下来,我能走。”

“脚肿了还能走?”

“又不是断了腿,只是扭了脚脖子,什么时候这么精贵过?”

“堂堂崇和王妃不精贵?”他冷笑,不以为然,手上微一用力,我已不敢再挣扎乱动。

那山洞并不远,十来步距离,可风雪太大,他能轻易找到入口,就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有些疑惑,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他腮边淡淡的胡须,还有满脸的不郁,并不看我,只是将我小心放在角落,又脱下披风围在我身上。“你知道这山洞?”忍不住问他,与皇室的人待久了,看什么都会起疑,总觉得一切结果都是精心策划的,这难道也算皇族的职业病?眼也不抬,他替我揶实了衣角,那披风带着他的体温,乍一披在身上,如一道暖流,流经我的四肢百骸。

“我带你来看的凤凰树,自然对沿路的情况最熟悉不过。”还是一样冷淡的口气,可当他看我时,分明从他的眼眸中看见关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木桢呢?”

“朝里有事,他回去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得我眼前一花,是一片雪瓣从睫毛上融化滑落,好象泪水,直接滴到衣服上,不由坐直身体追问,“出了大事?”格拉塞一顿,鼻中轻哧出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别和我猜谜语,我过不惯你们那样整天猜忌的日子。”

“刚才你不是在猜忌我?”

“格拉塞!”

“同治洲出事了,太子有可能被废。”他淡淡接口,好象真的不值一提。我张大了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你待着,我去砍些柴火,风雪太大,得等停了才能走。”

“现在就走。”我急着起身,忘了有伤在身,才一着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你一个人回去,我可没那本事在这暴风雪天气行山路。”他冷哼一声,并不相扶。

固执得走到洞口,我知道,不等这场风雪过去,我们谁都无法离开,外面的雪飘成片,能见度不超过一米,狂风肆虐,风声穿过山谷,如同咆哮的野兽。格拉塞抢先往外走去,他只穿着薄袄,背影却那么坚定。

“别去。”我喊,已经晚了,他走在风雪中,几步路而已,已从我的眼中消失,没来由心慌,想要追上,又不愿意给他添麻烦,静静等待着,听见他在附近檗柴的声音方才心安。如同隔着一块布幔,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又突然消失,只是两步距离,他就被风雪吞没,也只是两步距离,他又从风雪中回到我的身边。手中抱着一枝枯树干,狂风将他的长发卷乱,长袍朝后飞扬,配上他轮廓分明的五官、高大的身姿……给人莫名安稳的感觉。一会儿功夫,不大的山洞里笼起很小的火堆,火舌一舔,火光印红了我们的脸。格拉塞手上拿着一枝木棍,时不时掏一下火窝,然后把碎枝添进去,一直没说话,火光在他眼中跳跃,面无表情是他最经常的表情。“我爹娘~”

“我告诉他们你在附近的农舍。”他接口,又没了下文。

“太子……同治洲,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毕竟那儿是我生长的地方。

火苗一闪,噼叭声继续,良久,格拉塞缓缓道:“虽说是同宗同源,到底也分隔了数十年,人心不比江山——只是一个政权。想要收复,没那么容易。”“那太子?”

“太子的为人,你也知道几分吧?”他反问,斜睨了我一眼,复又看向那堆火光。

“太子?”我努力回忆,有限的几次见面,他只是一个明黄|色的背景,脸上始终带着恭顺的微笑,连眼神都不似木绎、木桢般深沉多变。“皇上喜欢太子,那是因为他是嫡子,从小身体就弱,凡事都以皇上、皇后为主,从不肯逾矩。这性子,在宫里有皇上护着,出了外头,凡事得自己拿主意……同治洲王爷?这差使,不是他能胜任的。”“可这些,皇上自己会不明白?”我越发糊涂了,以永隆帝的城府,全盘皆在他掌握之中,难道唯独不了解这个听话孝顺的儿子?“皇上自然明白,所以权衡再三,才让太子去执掌同治洲。”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自然懂,只是你不愿深想。”

“皇上想历练太子?”

“有些事是注定的,太子若能在执掌同治洲期间,赢得上下民心,方能接管睿朝的锦秀河山。永隆帝不笨,他知道什么样的人配继承大统。”“既然开始不合适,又何必立他为太子?多此一举,伤人伤心。”我轻叹一声,所以线索都联系在一起了,木绎与木桢私下商议的,定是这同治洲王爷的人选,恰好他们的意思暗合了永隆帝某方面的用心,这才不偏不倚,让所有人都如愿。唯有当事人,兴冲冲想一展手脚,到后来却落入早设定的圈套中。又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每个人都在谋划,过程虽顺利,这结果却是永隆帝不愿看到的吧?对他而言,这也是一场豪赌,太子如果经历住考验,不但名正言顺接管江山,更有能力将这江山继续传承下去;若是他不能?那就不再是合格的太子人选,最大的赢家究竟是永隆帝?还是木绎、木桢?不由苦笑,人们总是互为垫脚石,你踩着我、我踩着你,这世间有太多无谓的牺牲,比如同治洲的动乱,那些动乱背后的普通百姓,为了证明一个人的能力,就此背上罪名。这一生,总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下,他该如意了。”格拉塞微微一愣,刚欲说什么,从洞中卷进一阵风雪,几乎把火苗扑灭,乍暖又冷,我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这山洞小,尽够两人容身,无处躲避,整个人绻缩在他厚厚的披风里,将头也埋了进去。当狂风终于过去,试探着从披风里露出眼睛,格拉塞挡在我的身前,一言不发,如同一座雕像。火堆只余下灰烬,闪着点点火星,有些慌乱,四足并用,爬到火堆旁,一面往里头扔枯枝,一面自言自语,“通城都没那么大的雪。”“我来京瑞这许多年,也是头一次见。”他淡淡接口,继续道:“这样的暴风雪,以前只在桑夏国经历过。”

“桑夏国?你不说,我快忘了你是梭克族人。怎么不回家乡?”

“家乡?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乡。”他轻笑,仿佛往事被风吹散了,找不到源头。

不由蹩眉,我无法想像他的过去,那样经历一定很精彩,可精彩的经历也一定痛彻心菲。

“那同治洲现在如何?动乱可有平息?”换了个话题,这是我所关心的,那些熟悉的街道集市,至今仍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刻骨铭心,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太子急于求成,压制太过,时有小乱,又怕朝廷知道怪罪,最后大军驻扎城内,百姓人人惊慌。这也罢了,又听信谗言,命丝织工人日夜赶工,为皇上绣制龙袍御衣,所用丝物,皆是千挑细选,蚕农不堪重负,用了不知多少上等丝绸和奇珍异宝,民间怨声四起,再加上戬国残余势力煽动,数万人围攻同治洲府,这才惊动朝廷,皇上一怒之下,遣回太子,并派使臣加以安抚,如今虽还不算安稳,到底大局已定,再往下,不会有这些事了。”难得的,他说了一大串,前因后果解释清楚。“那下一任同治王爷又会是谁?”

“如今还虑不到这层,今日一早朝中来了急报,召王爷回京。”

“他不会是今天才知道吧?”我冷笑,“说什么隐居京郊,不过也是静观其变,他是不肯做赔本买卖的,既表明了心迹,又让永隆帝不怀疑他从中掏鬼,这招一石二鸟,当真高明。”格拉塞微一蹩眉,唤了声,“嫣然。”

“嗯?”

“有时候太通透并不是好事。”

“我倒想糊涂来着,可你们把我教得太聪明。”无奈摇头,抱膝坐在慢慢燃起来的火堆旁,轻轻哼唱着什么,却又没有词句,但凡心情太复杂,是没有语言能表述的,唯有音乐,还有带出丝丝缕缕内心的感受。“既然能一石二鸟,为什么要一石一鸟?”格拉塞反问我,他其实也如木桢一样——沉稳、老练,心思颇深。可我总不愿意自己成了一个旁因,爱情莫名其妙轮为配角。这也是天下女子的痴心吧?明知无理,还是执着。“为什么跟在他身边?你是梭克族人,若有一天,木桢真的能完成心愿,到时天下尽在脚下,情势不同,纵有功劳,亦不可能重用一个异族人。这道理,你该比我明白。”“异族人?我以为你没这些地域偏见。”

“我?我是没有,可假若我做了女皇,没有也会有的。”冲他勉强一笑,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他定定看住我,神情复杂,半晌,移开视线道:“我不求功名。”

“求知遇之恩?至交之情?笑话,像你这样的人,走到哪儿会缺朋友?”

“不求恩遇。”

“求富贵金银?更是笑话,我不信你喜欢过这锦衣玉食的算计日子。”

“不求银饷。”

“那可奇了,难不成你被人追杀,唯有木桢能护你周全?”话没说完,自己倒笑了,格拉塞这样的人,可以保护别人,何需被别人保护?他一愣,看向我,笑意从眼角眉端渗透,整个人明朗了许多。我们相视展颜,有一瞬的轻松,印着火光,两人都如孩童般单纯。暴风雪似乎小了些,我不再纠缠那个“一石二鸟”。对任何人而言,能被人重视始终是件好事。可我不愿即刻回庄子,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有我最天真童稚的心——不掺一丝世俗杂念,没有一点辛苦负累,与挚友共处,暂时忘却朝事风云、情事坎坷,也忘却钟骁即将来临的大婚,天地只是一方干净纯粹的简单,听着外头的风声,枕着厚实的长袍,寒冷下的温暖更觉珍贵舒适,丝丝困意袭来,格拉塞的样子变得模糊了,我似乎已经睡着,又似乎犹有意识,感受到有人轻轻将我的头扶起,于是我枕得更舒服了些,风将长发拂开,转了转身,本能的寻找温暖,然后温暖源源不断将我包裹,就此沉沉入睡,希望是个无梦酣眠的好睡……我只当还在梦中,梦中有人呼唤我的名字,声音那么迫切,带着担忧与自责。可我沉浸在如此深刻的睡梦中,不愿醒来,就让这轻松时光多一分是一分,一旦醒来,又是寂寞的生活——我无法走近木桢野心勃勃的灵魂深处,永远只在他的心口徘徊。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猛然间睁眼,风雪小了些,却还在肆虐,我躺在山洞中,不,确切的说是躺在格拉塞的腿上,他看着我,好象没听见木桢的呼喊,那么专注,又那么深情。微一怔愣,惊得我忙忙坐起,呆傻在一旁,只是一瞬功夫,木桢仿佛突然就出现在洞口,满脸惊慌失措,“嫣然。”

“木桢。”我唤着他,情急间起身,左脚使不上劲儿,一个踉跄就往前扑。

“小心。”两人齐齐开口,几乎同时扶住我,对峙数秒,格拉塞放开手,恢复了以往的镇静,“王妃扭了脚踝。”

木桢倒不答话了,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微眯起眼,目光变得深隧严厉。

“早上看着天气挺好,谁知上山途中就遇上暴风雪了,幸而格拉塞赶来,否则真不知该怎么办。”我忙接口,这两个男人却都不说话,洞外有风声,洞内有火堆的噼叭声,可这氛围依然压抑得难受。“木桢,回家吧,这儿太冷。”扯了扯他的衣襟,好象做错事一般心虚。木桢回过神来,将我紧紧搂住,才欲转身,又解下格拉塞的披风,随手一扔,“虽然军师武功不弱,可这天气,还是多穿些好。”说着脱下自己的长袍,将我围得严严实实,猛地将我抱起,大踏步朝外走去。回身之即,我冲格拉塞扬了扬嘴角,无限歉意都在这笑容里,可他似乎没看见,整个人石化一般,目光深远,若有所思。风小了,雪也小了,一场风雪过后,森林再次展现在我眼前,却已换了模样。我有些糊涂,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慢慢清晰,山路都被积雪所埋,木桢带着我,两人一骑,艰难下山。不知格拉塞跟上来没有,他的闪电在洞口不远处的树荫下等待,看见我出来,鼻中直喷粗气,兴奋得想要跟上,及至瞧见没有格拉塞,又停住了脚步。想说什么,木桢不给我机会,一面喝令尾随的侍卫前行,一面打马急速下山。

两人都不知如何打破沉默,风已停止,雪慢慢变小,他的左手始终环在我腰间,有力,而又霸道,好象不容他人置疑我对他的专属,同时也不容我有丝毫后悔与不快。但我确实并不快乐,同治洲动荡不已,他的野心呼之欲出,还有钟骁的守候、格拉塞的深情……没有一样东西在我的把握之中,包括我的命运,也随所有人的命运而动。下山路滑,几次马滑前蹄,幸而木桢马术极高,迅速将身子后仰,猛拉缰绳,同时紧紧护住我,我们的身体始终紧靠着,不曾分离。心下微微一动,将头埋在风帽里,不知为什么,眼角有些湿意。当农庄远远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就如同从一个虚幻世界重新踏入现实,突然想起一直惦念通城的爹爹,不知他是否已知道这个消息,不由开口问,“木桢,同治洲的动乱真的平息了?”他微有一窒,却并不答话,我回身看他,微红的眼中隐着怒气,越来越胜,正自困惑,他已“驾”的一声催马奔蹄,才到旷野,沿着模糊的路印,马儿长嘶一声,发足狂奔。“木桢~”我唤着,声音全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吞没,他抱住我,力量大到似乎要将我生生揉碎。我不懂这是哪儿来的怒气?若是为了格拉塞,似乎也发作得太慢。可我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失常?本能反身抓住他的衣襟,他好象什么都没感觉到,粗重的呼吸喷在我头顶,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整个人都被点燃。

直到逼近农庄,他才猛地拉缰,马儿慢了下来,我的心犹自狂跳,管家迎了上来,他将我抱下马,却始终不曾看我一眼,抬脚就往里走。“木桢。”我喊住他,“同治洲没事吧?”

木桢背对着我,双拳慢慢握紧,片刻的沉默,他突然转身低喝,“你从来都只关心朝事,关心你的通城,除了这些,可还有什么话和我说?”我愣住了,呆站在原地,管家吓住了,牵着马儿回避,我们就这样对峙,有数秒时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待终于开始重新转动时,他已甩袍进屋。我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怕爹娘知道,磨蹭了半天,方缓缓踱入院门,翠茹已迎了出来,见了我,忙道:“王妃可回来了,刚才那场暴风雪,没得把人急死,王爷怕王妃有事,冒雪出城,又急着上山,任谁劝都不听。”“他要回京,我也没拦着,如今我去哪儿,何必要他操心。”我承认,这只是气话,气他不体贴、气他不细心、气他没头没尾一顿火,更气他素日来满腹心事从不与我明说。天长日久的堆积,终于等到今天爆发。话一出口,装作不在意,往爹娘屋里去,可刚一冷静,突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变作寻常夫妻,顶着不寻常的名份,也一样会为琐事拌嘴,也一样会被淡如流水般的生活磨平内心的激|情。翠茹小跑几步跟上,不由劝道:“王妃说得轻巧,王爷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苦头?谁敢给他吃苦头,他可是当朝皇子、崇亲王爷。”

“那么大风雪,连塞军师出去都没消息,何况王爷冒险从京中赶来,听侍卫说,来的路上就摔了一跤,且还不轻,偏是强撑着,非得亲自带人上山找寻王妃。这苦头,可不就是王妃给王爷的?”翠茹一面说一面急跟着我的脚步,乍一听见这句,我倒停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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